耿紀見趙舒答應下來,也不敢就留,恐人生疑,便起身告辭。卻猛然聽房外曹休喊道:“先生可將公文取到?”接着便推門而入,復見趙舒與耿紀兩人都是雙手空空,不禁起疑,問道:“公文何在?”
趙舒和耿紀都是一驚,不知如何回答,又見容兒拿着一張書箋走進來道:“先生好大意,竟將公文落在臥室,卻在這裡如何能找到?”趙舒感激地看她一眼,猛拍額頭道:“原來是這般,害我找了許久。”正要伸手去接,曹休卻從中間攔下,先拿了過去,仔細看了一遍,才轉遞與耿紀,笑道:“些許小事何需勞煩趙先生?”耿紀也急忙道:“將軍說的是,難怪趙大人未曾放在心上。”又告辭離去。曹休看着趙舒神色之間大爲不悅,也忙訕笑告辭。
趙舒等曹休走遠,纔將板着的臉色放緩,轉對容兒道:“虧得你機靈,不然我又要被曹操懷疑。真是謝謝你了。”容兒微笑道:“先生把我從曹純手中救出來,我都不曾道謝,先生何必言謝字?”趙舒點了點頭,仔細打量着她柔弱的身體,突然問道:“你當真是那夜的刺客?”容兒臉色大變,道:“先生何出此言?”
趙舒見她十分害怕,忙道:“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並不當真就是。”容兒在微拍胸口,鬆口氣道:“先生嚇死我了。”接着又道:“若沒有別的吩咐,我便退下了。”趙舒看着容兒離開的背影,實在不能相信這麼柔弱的一個女子會拿劍殺人。
不過幾天,曹操又命衆人齊聚魏王府,言曹洪緊急軍報,劉備親率大軍進犯漢中,欲率軍親往征討,詢問衆人意見。賈詡仍舊起身反對道:“漢中子廉將軍,妙才將軍, 俊乂將軍三部軍馬不下十萬,即便劉備親至也未必能勝。丞相可再命一上將引軍支援即可,千金之軀豈可輕動?”
趙舒卻按着徐庶的意思,起身勸道:“丞相威武,自討董卓以來,戰必親往。今劉備自率大軍而來,丞相卻不親至,只恐天下人皆言丞相畏懼劉備也。”曹操本就是雄武之主,數十年征戰之中,凡有大戰都是親歷親爲,聽他這樣一說,大笑道:“經緯所言極是。孤意已決,親自出兵漢中,與劉備小兒一爭高下。”
衆將皆起身齊言道:“丞相威武。”
曹操復開懷大笑,又道:“孤大軍遠征漢中,恐呂蒙,關羽兩處襲擾後方,有煩仲達,元直明日引一支軍馬前往宛城屯紮,使孤無後顧之憂。”徐庶臉上微驚,推辭道:“庶近日身體不適,恐不能遠行。”曹操略感不悅,皺眉道:“此國家之事,望元直勿辭。”徐庶無奈,只得領命。趙舒原欲與曹操同往漢中,不想曹操卻留之與曹純虎豹騎共守許昌,又以夏侯敦爲前部先鋒,大軍擇日起程。
次日徐庶,司馬懿先引兵前往宛城。趙舒猜想大約曹操也看出徐庶有些不軌,乾脆讓他和另外一個心懷不軌的一起,既能壓榨他們的才幹,又能互相監督節制。只是徐庶離去之後,趙舒又不能去漢中,將如何與西川方面聯繫?
容兒又帶着耿紀前來進見,趙舒看着曹休也在一旁,不能多問別的事情,只是平常相待。耿紀卻又拿出幾份公文呈上,都要請趙舒處理裁定。趙舒看着曹休總是有意無意把眼光向着公文上瞟,知道耿紀也不會當面拿什麼出格的東西前來,於是笑道:“吾深煩這些瑣事,不如將軍代勞?”
曹休口中雖然連聲說:“不敢。”手上卻將公文一一接過,察看一番並無可疑之處,才又對耿紀道:“些許小事,就不要來麻煩趙先生。”耿紀卻藉機正色道:“下官位卑職輕,可不敢越俎代庖。”曹休知是在說他自己,臉上微紅,忙將公文遞還趙舒,道:“既然如此,還是請先生裁斷。”趙舒接過之後,也只是隨便看看,便還給耿紀,道:“這些事情就按你的主意去辦。”耿紀答應又起身告辭,曹休見他出去,也不願久留,藉口相送,便跟着出去。
總是被人如此監視,趙舒回到房中也很覺無趣。容兒卻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拿出一封書信,道:“這是剛纔耿大人讓我轉交給先生的。”原來上次容兒幫着僞造一份公文之後,耿紀竟就把她當成自己人了。趙舒只得搖頭苦笑,好在容兒確實沒有惡意,不然這麼許多人的性命,就都不保。
看完耿紀的來信,趙舒才終於記起了他這個名字是出現在三國的什麼地方,臉上大爲惶恐,心道,這也太冒險了。容兒見其臉色有變,遂問道:“先生何以如此驚慌?”趙舒自然是搖頭不答,容兒再三問之,最後忽道:“先生不信我耶?可惜我已經看了這封書信。”
趙舒更嚇得半死,警戒地看着容兒,卻又聽她道:“先生儘可放心,我決不會出賣先生。”趙舒這才略微鬆口氣,馬上又笑道:“我倒差點忘記,你刺殺過曹操,自然不會向他告密。”容兒此番卻是神色如常,答道:“我早知先生已經猜到,也不需隱瞞,那夜刺客確實就是我。只恨老賊倚天劍利。”說話之間,卻見趙舒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又恢復女兒羞澀,低頭道:“幹嘛一直看着我?”
趙舒心中默然嘆息,就這剎那之間,容兒從一個婢女轉變爲此刻,卻馬上又從刺客再變成一個羞答答的少女,也難怪能把自己騙了這麼許久,還傻乎乎地說什麼用性命擔保。容兒見他仍不說話,伸手輕輕推了一下,道:“你幹嘛?”趙舒纔回過神來,再嘆道:“征戰殺伐,陰謀詭計原是男人之事,你一個柔弱女子,何苦捲入其中。”
容兒低頭不語,半響才答道:“老賊是我殺父仇人,豈能不報大仇?”趙舒看着她,雖然覺得勇氣可嘉,但曹操身邊護衛成羣,就是那形影不離的許褚也不是平常武將所能對付的了,何況眼前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