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水下游火勢沖天,東岸十幾座大營起火,七八個浮橋點燃,映紅了半邊天空,幾十裡之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已有三更天氣,在天齊山附近,許儀和夏侯儒已經到漢軍大營五里外埋伏等候,見到遠處火光大起,以爲漢軍兵敗,起兵直奔大營。
果然看到守軍都被火勢吸引,這裡竟不見巡邏士兵,二將大喜,吶喊一聲衝入營中,連衝四五座營寨,見個個都是空營,並無一人。
夏侯儒攔住許儀道:“許將軍且慢,這營中無人,只恐漢軍有計,不妨且退。”
“哈哈哈,將軍多慮了!”
許儀將大錘扛在肩上大笑道,“漢軍被河上大火吸引,都去救火迎敵了,後營自然空虛。”
夏侯儒眉頭微蹙,看到遠處月光下一座座靜寂無聲的營帳,心中不安,但遠處火光大亮,隱約有人聲吶喊順風傳來,許儀說的也有道理,頓時猶豫不決。
正在此時,卻見許儀翻身下馬,鑽入一座營帳,將布幔割開,指着牀鋪甕聲道:“將軍你來看,這鋪蓋剛剛掀開,十分凌亂,而且尚有餘溫,說明漢兵剛走不久,並非空營。”
夏侯儒一怔,想不到許儀平日裡五大三粗,心性耿直,未料竟還有如此細心的一面,不禁指着許儀搖頭失笑:“許將軍,你可真是個機靈鬼!”
“嘿嘿……”許儀撓撓後腦勺,走出帳來翻身上馬,“我們快去殺敵。”
夏侯儒此時心中大定,與許儀領兵直衝漢軍中軍營寨,陸抗在天氣山下紮下十幾座大寨,這裡只是一座偏營,破壞了也沒有多少價值。
兵馬穿行在營帳之間,逐漸靠近火光,隱約看到中軍大營,這裡的營帳明顯比剛纔經過的要高大,一處壕溝相隔,有柵欄木樁圍成一圈,遠處可見人影走動,中軍還是留了部分守軍。
許儀和夏侯儒各領一軍,分左右準備點火之物,前軍拆開柵欄,人馬越過壕溝,便開始放火衝殺,霎時間天齊山下喊聲四起,火焰升騰而起。
夏侯儒負責放火燒營,搜尋屯糧之地,許儀則領騎兵直撲中軍大帳,看着軍帳就在眼前,軍士衝突而入,撕開布幔的瞬間,忽然從帳篷頂上射下一蓬箭雨,許多騎兵紛紛倒地。
許儀舞動大錘挑開箭矢,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反震之力,心中一驚,這絕非人力釋放的箭矢,必定是出動了機關,正是漢軍最具威懾力的硬弩。
賬內空空如也,竟堆着許多柴草,許儀大感不妙,沉喝道:“退兵!”
還未等他調轉馬頭,猛然間四面喊聲響起,箭如雨下,從周邊的帳篷後面殺出無數漢軍,弓箭中夾雜着火矢,點燃了大帳。”
另一邊夏侯儒也發現了帳中異常,急退軍時,卻被兵抄在背後,一通鼓響,各路伏兵一齊殺來,整個大營中火光沖天。
許儀勒馬掉頭找到夏侯儒,二人引兵向來路衝殺,兩軍混戰在一處,身後的營寨都已經起火,也不知道是他們來時方的火,還是漢軍後來點燃的。
魏軍邊戰邊走,火勢越來越大,將他們的退路封死,不得不往河邊繞道,沿途之上伏兵不斷出現,二將奮力衝殺,身後的士兵越來越少,還未走出營寨,已經摺傷大半兵馬。
許儀和夏侯儒陷入陷入重圍之中,知道中計,死命衝突,在他們後面的夏侯霸也已領中軍進入前營跟隨接應,夏侯霸看到天齊山下火起,知道前軍得手,便催兵來援。
正走只見,忽然見許多魏軍狼狽逃回,衣甲大多被燒壞,吃了一驚,攔住一名士兵相問,才知道前軍中伏,趕忙叫士兵穩住陣腳,等候接應許儀二人。
就在此時,忽然山坡上又傳來鼓響,兩隊兵馬殺出來,將夏侯霸兵馬斷爲兩截,前後還有漢軍殺到,夏侯霸措手不及,亂軍之中顧不上再等待前部,急忙帶兵撤退。
正走之間,一騎馬飛奔來報:“沐水東岸是空營,中了陸抗之計,軍師請將軍帶軍馬急回。”
此時不必探馬來報,夏侯霸也知道大事不妙,看到來路上的營帳已經起了火,趕忙引殘兵緊急後退。
魏軍冒着大火惶急逃出寨外,個個狼狽不堪,還未等喘一口氣,卻見一軍出現,攔住了去路:“夏侯霸,你已無去路,還不下馬投降?”
夏侯霸擡頭,在火光下看清來人,雙目驟然收縮:“趙統?”
趙統舞動亮銀槍,立於大道中央,淡淡問道:“夏侯霸,降否?”
“哈哈哈,想留住本將,還要看看某手中這杆槍答不答應。”
夏侯霸一陣大笑,形勢緊急,也不和趙統多言,拍馬便殺了過去,在他身後,燕雲騎也是魏軍的騎兵精銳,緊隨其後,奔跑之中便結成陣勢。
流雲騎在趙統的帶領之下也同時發動,火光之下如同一道匹練撒開,與黑色的燕雲騎碰撞在一起,瞬間戰馬嘶鳴,金鐵交鳴,雙方都是精銳,一交手便是生死搏殺。
“撤!”
身後還有追兵殺來,夏侯霸此時卻不與趙統糾纏,兩人在馬上交手三招已經錯開,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兩隊騎兵呼嘯而過,留下了一地屍體和無主的戰馬驚叫連連。
趙統調換馬頭,掃視陣型,見折損了幾十人,眉頭微蹙,這燕雲騎果然精銳,而且又是生死一搏,戰鬥力果然強悍。
公孫勝氣不過,咬牙問道:“要不要追?”
趙統冷然搖頭:“前方還有伏兵,我們的任務是追殺逃兵。”
胡飛撇撇嘴:“我們三人各帶一千軍,去營中收拾那些漏網之魚吧!”
趙統微微點頭,將兵馬分開,流雲騎分作三路衝入了大營之中,在火光下尋找那些奔逃的魏軍追殺。
夏侯霸帶領騎兵冒死衝突出來,奔出三裡,不見後軍前來接應,正自疑惑,忽然林中射出許多冷箭,前軍紛紛慘嚎倒地,趕忙收攏陣型備戰。
等了片刻,卻見山坡上沒有任何動靜,月色透過樹梢,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魏軍不敢向前,氣瘋變得愈發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