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城上下嘖嘖稱奇之時,孫權接連收到三個最不想聽到的消息,太僕顧雍、奮武將軍周泰,前將軍朱桓竟在同一日死亡。
雖然孫權已然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內侍親口傳達,他那顆久經滄桑的心還是無法抑制陣陣痛楚,這三個人都是東吳的股肱之臣,周泰更是兩次救過他性命。
再加上丟失柴桑,力盡戰死的甘寧,東吳文武一下子損失四人,甚至有種大廈將傾的感覺,這讓孫權的心情愈發沉鬱。
不過此時朱然總算平定了廖式叛亂,與賀齊部曲會合一處等待來年剿滅山越。
書信送至朝中,滿朝皆喜,年末唯一的好消息,暫時沖淡了文武連失,柴桑、壽春兩城被迫的沮喪。
壽春失守,諸葛恪無奈之下只好退兵,放棄成德,於東興徵集人力,在濡須水修築大堤,左右依山各築城一座,以防魏軍難下,也爲來年反擊做好準備。
令朱異、周舫守西城,程諮、全琮守東城,又命孫楷、全懌至濡須港駐守,隨時接應兩地,孫桓、魯淑至廬江暫代城中事務,自與朱據回建鄴請罪。
諸葛誕回到合肥之後,也馬上修築工事,合淝距成德較遠,兵馬來往照應不及,便在合淝以北另修一城,名曰“新城”,壽春太守典滿派人力相助共築新城。
已至冬季,天氣轉冷,揚州戰事暫息,吳、魏兩國各自罷兵,養精蓄銳,各自重新佈置新的防線。
匆匆趕到幷州的曹宇也無法繼續出兵,北方冰雪降下,土地凍滑,正是騎兵大忌,又面對包圍與羣山茂林之中的西河之地,曹宇也是有心無力,只得日夜操練兵馬,以待來年。
中原恢復平靜,烽火平息,但這並非塞外胡人的想法,一旦大雪降下,草原上便是白茫茫一片,四周不辨,朔風凌冽,環境極其惡劣。
對於鮮卑人來說,最痛恨的莫過於寒冷的冬季,這不僅意味着他們無法馳騁在廣袤的天地間,缺乏清水和綠草的牛羊也不再肥美,甚至還要凍死大半。
返回草原深處,還不如就地駐紮在長城之外,多年在邊境活動,鮮卑人在塞外也找到了能避風雪的良好地形,搭起厚厚的牛皮帳篷,蓋上羊毛氈,他們打算就這樣在雁門關外渡過這個大雪紛飛的季節。
若是以往,缺乏糧草又不敢隨便宰殺牛羊的鮮卑人是萬萬不敢在外過冬的,一旦糧草告罄,大雪中不僅無法返回家鄉,高大的長城也將會讓他們絕望等死。
但有了漢軍提供的糧草和布匹便不同了,鮮卑人不僅能在長城腳下過上一個舒適的冬天,還能在天晴的時候來到關外騷擾一下,看着縮着脖子在城樓上吹冷風的魏軍,十分痛快。
雖然大仇未報,甚至每日還是隻能望着雁門關乾瞪眼,但這兩月無疑是軻比能過得最痛快的日子。
雁門關歷來都是北方胡人心中的痛,這座雄關也成就了無數的英雄,無論是前朝的李廣,還是當今的呂布、張遼,甚至有兩人都獲得“飛將”的稱號,可見此處的騎兵戰力有多強悍。
如今局勢不同了,一心統一天下的魏軍將重心放在中原,雁門關雖然高大,卻無名將把守,得到漢軍資助的兵器,鮮卑兵馬將守關的魏軍殺得龜縮城內,不敢露面。
軻比能完成了前無古人的戰績,他的威名就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大草原,各個部落都爭相前來投靠,就連一向與他爲敵的烏丸部落,也派使者前來結盟。
一連串的好消息讓軻比能欣喜無比,橫亙於眼前的長城似乎也不如以前那般猙獰了,喝着劉封特意命人送來的大麥酒,日子愜意無比。
“大頭領,大頭領,不好了!”這一日天剛放晴,軻比能正準備帶領親兵到附近去打獵,卻聽帳房外士兵急匆匆的大喊。
“什麼事讓你這樣驚慌?”軻比能皺起眉頭,數落着這個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就算是遭遇了羣狼的襲擊,也應該用長刀將它們殺退,而不是像綿羊一樣只知道喊叫。”
“大頭領……”
那致軒氣喘吁吁地衝進了大帳,他的父親那樓早年便跟隨軻比能馳騁於大草原,雖然那樓早就死了,但軻比能對老朋友的這個兒子卻十分喜愛,一直帶在身邊幫他打點軍務。
他稍微停頓,緩了一口氣才說道:“我們幾個今日一早便去關前挑戰,那些魏軍忽然變得像是吃了熊心一樣膽大,帶領兵馬殺出關來了。”
“哦?”正準備往外走的軻比能聞言停了下來,從那致軒的口氣中他也察覺了一點不尋常。
側頭問道:“這些魏軍都是些普通士兵,這一個月被我們的勇士殺得就像兔子一樣躲在關內,怎麼會突然衝出來了?難道派來了什麼厲害人物嗎?”
“正是!”那致軒連連點頭:“那個魏軍將領十分勇猛,手中拿着一個奇怪的兵器,元翰和元石兩位將軍被他給殺了。”
“什麼?”軻比能瞪大眼睛驚道:“此人會如此勇猛?”
元翰和元石就算不是軍中最勇猛的將領,但還是有些本事的,能將這兩人斬殺,看來魏軍派大將前來了。
“更爲讓人吃驚的是……”那致軒故意頓了一下,見軻比能皺起眉頭,擡起巴掌,趕忙說道:“這個人還不是騎將,只會在雪地上奔跑。”
“會有此事?”軻比能轉過身來,凝眉思索,一個步將能殺掉兩個騎將,這是很難想象的。“真的!”那致軒也睜圓了眼睛,認真點頭,表示自己並未說謊。手裡比劃着說道:“這個人長得很高大,拿的兵器像是漢人耕地用的釘耙,卻又有點不像。”說到這裡那致軒自己也搖了搖頭,實在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人的力氣就像野牛一樣,站在地上一耙子就把元翰
將軍給打下來了,元石將軍也不是他的對手,在逃跑的時候被那個人揀起石頭打破了腦袋。”說到這裡就連那致軒也心有餘悸,要不是自己還在遠處,說不定自己也要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