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重要。”
夏侯楙急忙陪笑道:“泰初言重了,如今你歸爲大將軍,我不過一介白衣,前幾日怕你公事繁忙,不敢叨擾,今日休沐,特來拜訪。”
“子林兄說那裡話!”夏侯玄對夏侯楙倒也客氣,與他一同落座,慨然道,“洛陽之敗,吾等也在朝堂議論再三,試問當朝武將,換做是他領兵,又有幾人是劉封之對手?”夏侯楙搖頭苦笑:“過去之事,休要再提了。我此番來,是經過洛陽之時偶爾得到一部竹簡,乃是寫老子之事,聽說泰初醉心於老、莊之學,故而送來,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
“竟有此物?快快拿出來瞧瞧!”夏侯玄吃了一驚,忍不住站起身來,雙目放光盯着夏侯楙。
夏侯楙不慌不忙,從衣袖中將竹簡拿出來,外面用一片粗布包裹,遞給了夏侯玄。
夏侯玄拆卡粗布,翻開竹簡的第一節,便看到上面的文字,不由手指發顫,差點便掉到了地上,趕忙將其小心翼翼放在案几之上。
“《老子銘》,竟是此物,你,你……唉呀,”夏侯玄指着夏侯楙,怪怨道,“如此聖物,你豈能用粗布盛,這是對先賢大不敬吶!”夏侯楙看夏侯玄的反應,心中頗爲滿意,臉上卻是一副迷茫之色:“愚兄實不知此物如此重要,這是在洛陽一家舊書館中看到,若不是看到‘老子’二字,我也不會將它買下
。”
“唉,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吶!”夏侯玄急得直搓手,但也知道不是夏侯楙之過,“不過此事還是要感謝子林兄,若非是你,此物必將被俗人玷污,請受我一拜!”
“唉呀,不可不可!”夏侯楙見夏侯玄躬身下拜,急忙起身攔住,笑道,“你我同族爲兄弟,便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見外?”夏侯玄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轉身從書房的抽屜裡找出一方明黃色的絲綢帕子,將竹簡小心翼翼地收好,裝進抽屜裡,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做完這些,才長出一
口氣。“哈哈哈,幸能一睹聖物,真乃平生之快事!”夏侯玄重新落座,一陣大笑,看夏侯楙的神色,便親近了許多,“今日正好休息,你我兄弟團聚,自當不醉不歸,就在府中設
宴,爲你接風。”
夏侯楙靈機一動,言道:“既然這竹簡如此珍貴,何不請好友一同觀看?我聽說泰初有三五好友,皆是精通玄學之人,若能叫他們得知,豈不皆大歡喜?”“唔,倒也有理,正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夏侯玄雖然自命清高,但得了這等寶物,也忍不住有炫耀之心,嘴裡卻說道,“昨夜詩文會,平叔兄受了些氣,怏怏不快,敗
興而去,也正好叫他來散散心。”
夏侯楙問道:“聽說昨夜觀月樓十分熱鬧,莫非發生了不愉快之事?”夏侯玄嘆了口氣:“唉,昨夜丁尚書忽然詩興大發,臨場作了一首子益體,既應情,又應景,在場諸人,無不甘拜下風,就是平叔兄,也無能以對,被丁尚書佔盡風頭,故
而苦悶。”
夏侯楙一顆心終於踏實了,皺眉道:“我聽人說,尚書令之才,其實不如何尚書,屢次相爭,都不能勝,可能只是一時僥倖罷了!”“子林兄,你不擅詩文,有所不知呀!”夏侯玄一聲輕嘆,“此詩一出,全場竟無一人能改動半字,而且深得子益體之精髓,只怕就是那劉封在場,也不能做出入城精妙之句
。”“竟有此事?”夏侯楙心中暗笑,臉上卻還是很認真地與夏侯玄探討,冷笑道,“實不相瞞,愚兄在長安之時,也曾和劉封頗有來往,人人都贊他文武雙全,但我卻看不出他
的詩文有什麼好處,竟還敢妄稱開文風之先河,真是好大的口氣。”
“此詩的確精妙!”夏侯玄卻並無半分輕視之意,雙目微眯,思索了一陣,開口緩緩吟道: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鄴城雲俱黑,銅雀火獨明。
曉看紅溼處,花重魏王城。”
“好一個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就是夏侯楙不懂詩文,也被這一句話觸動,忍不住出聲讚歎,“前夜那一場春雨,不正是如此麼?”
“此詩妙就妙在此處!”夏侯玄喟然一嘆,“丁尚書做此詩,正是在春雨之後,又在銅雀臺前,應景應情,簡直妙不可言。”
夏侯楙言道:“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看來這二人還真是難以分出高下。”夏侯玄卻嘆道:“吾等本以爲丁尚書昨夜不會赴宴,不料他中途出席,竟是有備而來,定是蓄意所爲,平叔兄本想壓軸賦詩一首,卻被丁尚書攪亂,到後來竟不能做出半句
來,豈不悶煞於他?”
“此一時彼一時!”夏侯楙勸道,“說不定丁尚書只是一時靈光乍現,下一次彌補回來便是。只是眼下何尚書憂悶,泰初既然與其交厚,就該及時勸解纔是。”“對對對,我也正有此意!”夏侯玄連連點頭,笑道,“就算昨夜宴會輸了一陣,但我料平叔兄見到這份銘文,定然大喜過望,此乃玄門之聖物,豈能是那些詩文虛名可比的
?”
夏侯楙點點頭,假意起身告辭:“愚兄聽說與泰初相交之人,皆是名流之輩,我一介俗人,又是個武夫,就不便在此,擾了你們的雅興。”
“嗨,兄長這是說哪裡話來?”夏侯玄趕緊拉住了夏侯楙,“此物乃是兄長帶來,否則便要蒙塵,今日你纔是貴客,你不能走。”
夏侯玄左右爲難,只好說道:“既然盛情難卻,我便忝列一席,只是愚兄與他們不熟,你可要照顧一二。”夏侯玄笑道:“兄長儘管放心,到時候我自會一一介紹,誰敢小看我夏侯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