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的《說文解字》,共收納了九千三百五十三個字。
也就是說,要想完成印刷大業,黃炎就得請工匠雕刻出上萬個漢字來!
當然了,一頁書的內容裡,同一個字肯定會有反覆出現。
而且,像‘之乎者也焉矣哉’等等,這種文言常用的虛詞助詞,還要額外備下許多……
前後共請來七十幾位能工巧匠,計件付工錢。
每刻得一個字,付錢二十。
活計利索的,估計一天能刻好十幾個字。
如此算來,一天最少也是二百大錢的收入啊!
欣喜之餘,衆工匠忙一口應允。
嘿嘿!
七十幾號人,一天就能刻好上千個字了吧?
不出十天,萬把個漢字,絕對可以刻得出來!
狀似後世的印章一般,每字大如指甲,所用的雕木,統一長度爲一寸。
想到十天二十天後,黃氏活字印刷術即將問世,黃炎就忍不住偷笑一回……
“夫君都笑了一整天了,也不知究竟爲何發笑?”後宅裡,紅袖被自家夫君笑了個莫名其妙,甚至是毛骨悚然,不由嗔聲問道。
“呵呵……嘿嘿……哈哈哈!”又是一通傻笑後,黃炎這才吭吭哧哧着,說道,“那什麼……蔡老頭本想……”
話剛說到此,紅袖急用胳膊肘,暗暗推了他一把!
昭姬妹妹也在旁邊兒呢……
“呃……”黃炎忙改了口,正容說道,“蔡大家本想讓我抄寫那什麼,揚雄的《法言》來着……”
“蔡大家是想讓夫君,多讀經史,學以上進,這是好事呀。”紅袖笑着說道。
“老婆啊……”黃炎甚是委屈道,“一個月之內,抄好十本,這也算好事兒?”
“這……”紅袖微微一怔,也是一臉的爲難,隨後卻又笑着安慰道,“想必,只要是夫君盡心盡力了,蔡大家應該不會爲難夫君的……”
“噗噗噗……”黃炎強忍住噴笑,故作玄虛道,“想要爲難我?你以爲你男人就這麼容易,被那蔡老頭……咳咳……被蔡大家給難住?”
“可是……揚雄先生著成的這部《法言》……”旁邊的小蔡蔡,卻沒有責怪黃炎的言語不敬,反而替他暗暗擔憂起來,“全文十三卷,字數足有兩萬之多呢……要想在一月之內,抄得十本,只怕絕非易事……”
“炎哥哥……”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的糜丫頭,突然輕聲說道,“要不然……貞兒幫你抄寫吧?”
“洛兒也願意幫先生抄寫的……”隨後,糜丫頭的小跟班,養成中的神女甄洛,也跟着小聲說道。
蔡大小姐雖然有心替黃炎分憂,這會兒卻是一臉的猶豫。
畢竟,代人抄書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欣怡倒是滿心的焦慮,可紅袖尚且沒有發話,她這做妹妹的,自然不好搶先……
見着黃炎只是笑而不語,小蔡蔡最先隱忍不住了,一把將那本《法言》拿在手裡,當即就要動筆抄書。
“昭姬敢請紅袖姐姐見諒……夫妻本爲一體,如今先生事情棘手,昭姬願替先生分憂!”
“昭姬妹妹多慮了……”紅袖頗爲大度着,淡然一笑,“既然是夫君的難事,爲人~妻妾的自然要甘苦與共……姐妹們都可以幫夫君抄寫的……”
“那,我們這就趕緊抄書去吧!”糜丫頭也隨着站起身來,附和道。
“我去取筆墨紙硯來!”欣怡急忙忙着,轉身就要出門去,卻被黃炎給伸手攔住了。
“都給我乖乖坐好!”
一聲威嚴的命令後,衆女齊齊安靜了下來。
咦?
看樣子,偶爾振一振夫威,還是蠻管用的嘞……
哪知道,這一舉動卻把小蔡蔡給徹底惹哭了!
“昭姬自知不如紅袖姐姐體貼賢惠,也不似欣怡姐姐那般精通藥理,甚至還沒有貞兒妹妹那般手巧……可是,難道昭姬就連爲先生抄抄寫寫,都做不得麼?”
唉……
要說這五行相剋,必須是土克水的嘛!
黃炎自認爲,自己五行只缺德,並不缺土啊!
可爲啥小蔡蔡這兩灣春水,每次都輕而易舉地就把黃炎這土坷垃,給衝了個稀里嘩啦的呢?
“剛纔,紅袖都說過了……”黃炎輕輕將小蔡蔡,按坐在繡墩兒上,笑着說道,“既然是蔡大家吩咐,黃炎自當全力以赴,盡心抄寫……”
“那……”還未等黃炎把話說完,蔡大小姐便急聲問了一句,“家父可曾說過,若是先生一月之內,抄不得十本的話,又該如何?”
“嘿嘿……”黃炎咧嘴笑道,“抄完了,就將你許配與我,以示獎勵!抄不完的話,就命我娶你,以爲懲罰!”
“噗嗤……”話音剛落,坐在紅袖身邊的欣怡,一個忍俊不住,嬌笑出聲來。
“啊……是這個樣子的呀……”糜丫頭望着黃炎,一臉同情道,“確實挺令人爲難的了……”
“你這壞人——”蔡大小姐頓時一陣心慌慌,那傢伙的妻妾可都在旁邊呢,口無遮攔的,也不怕兩位姐姐生氣……
“夫君不可胡亂編排……”紅袖嗔聲笑道,“既然是蔡大家有所吩咐,無論一月之內,抄得抄不得十本,夫君自當盡心盡力纔好……”
“可是,一月之內,抄得十本,當真好難哦……”甄家的小娃娃,甚爲不解地看向黃炎,“先生爲何不盡快動筆抄寫,反而在這裡嬉笑連連?”
“呵呵,我這人就這樣……”黃炎笑着說道,“開心了我就笑,不開心了就過會兒再笑!高興了我就樂,不高興了就使勁樂!”
“炎哥哥……”糜丫頭一臉憂慮着,說道,“若是炎哥哥一月之內,抄不完十本,蔡大家果真生氣起來,又該如何?”
“呵呵……”黃炎卻是一臉的不以爲然,笑着將紅袖攬在身邊,“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沒頭沒腦地,突然蹦出幾句詩來,雖然意境深遠,氣韻蒼茫,然而衆女卻是甚爲不解。
“夫君,爲何有此感慨?”紅袖臉兒紅紅着,柔聲問道。
“即便你我做得一世夫妻,可真正相依相伴的時日,也不過三五十載而已!”黃炎一臉溫情地說道,“男人把女人娶進家中,留在身邊,不僅僅是爲了讓她衣食無憂,溫飽不愁。風起了,你要爲她擋住。雨來了,你要爲她遮住。出太陽了,就陪她一起漫步,夜深人靜的時候……嘿嘿!”
前半截話,倒是令衆女好生嚮往又憧憬,可說到最後的時候,卻讓人面紅耳赤。
“你這壞人——不許再說了!”蔡大小姐最先氣惱道。
“呃……我只是想說,夜深人靜的時候,陪她一起看星星而已……”黃炎一臉壞笑着,看向小蔡蔡,“敢問昭姬妹子,你心中卻是作何想了?”
“你——”蔡大小姐先是狠狠一怔,隨即便滿心委屈着,說與紅袖,“紅袖姐姐,他欺負我……”
“夫君只是不想讓女人,心中負累過重而已……”紅袖柔柔一笑,說道,“夫妻本爲一體,若是夫君心有憂慮,妾身當爲夫君分憂纔是……”
“呵呵……”黃炎又是暖暖一笑,說道,“若是開心快樂的事情,我倒願意說出來,跟你們一起分享。可要是煩心的事情,已經很讓人憂思苦悶了,又何必再讓女人,跟着一塊兒受累?”
“夫君……”紅袖感動滿滿着,看向自家男人。
“昭姬只是想爲先生,有所分憂而已……”蔡大小姐語氣幽幽着,說道,“難道說,昭姬就連替先生分憂的資格都沒有?亦或者,先生以爲女子只能安分在家,從而輕視我等女流之輩?”
“呵呵……”黃炎啞然失笑,“你若是有着母辛婦好的本事,我倒不介意,你出去建功立業,我在家洗衣做飯看孩子!”
婦好,商王武丁的妻子。
中國古代有據可靠的,第一位女性軍事家,政治家。
“你——”好生吃癟的小蔡蔡,急忙將求救的目光,再次轉向了紅袖。
紅袖小臉兒清寒,嬌羞薄怒着,看向黃炎。
“怎麼樣?要不然,你們大夥兒考慮一下……”黃炎霪霪一笑,說道,“你們出去賺錢養家,我黃炎留守後宅。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會唱小曲兒會爬牆,會偷東西會暖牀!除了生孩子,幾乎啥都會!”
“噗嗤——”
“咯咯咯!”
“嘻嘻……”
衆女好一陣的嬌笑嬉鬧。
“炎哥哥好壞哦……”糜丫頭好不容易止住了噴笑,說道,“竟然還會偷東西呢!”
“呵呵……”黃炎甚是謙虛着,笑道,“大件兒的東西偷不來……不過,偶爾出去偷個人兒,偷個情兒,還是可以的……”
正說着話,就見着衆女當即打住了笑意,轉而換上一臉的冰冷肅殺!
“呃……”黃炎急訕訕着,陪以笑臉道,“呵呵……這只是副業……其實俺的主業是暖牀來着……”
“哼!”衆女齊齊還他一聲冷哼。
“先生……”甄家小娃娃,輕聲問了一句,“不知先生,爬牆做什麼呢?”
“咳咳……”黃炎煞是認真地清了清嗓子,說道,“爬牆,自然是爲了偷東西的嘛!”
“哼!”這會兒,就連紅袖都聽不下去了,繃着個小臉兒氣道,“夫君可是好大本事呢!將幾位妹妹的心,全都偷進家來了!”
“呵呵……老婆啊……”黃炎忙獻上了一臉的諂笑,“其實是不想讓你們,跟着勞心勞神而已……女人除了洗衣做飯生孩子,閒來無事的時候,還可以做點別的嘛!譬如,出門逛街啊,讀書寫字啊,姐妹們一起翻繩啊,下棋啊……只要開開心心的,做什麼都好嘛!”
“人生苦短啊……真正的人生,其實不在於你活了多久,而在於你快樂地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