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黃炎制定的騎兵訓練方案,周倉於當日便下令,82名精健士卒開始帶甲越野拉練。
全身兵甲齊全,從老虎嶺大寨子至牛頭山分寨,進行來回奔襲的體能訓練。
突然而來的高強度訓練,讓衆軍士頗有點兒吃不消,好在騎兵的伙食較一般軍士要優厚許多。
普通士卒的飯食隔三岔五會有一碗肉湯,而騎兵卻是天天供應不斷,定期地還有着一大碗的肉片兒!
如今老虎嶺的大寨子中,可是存儲了大批的臘肉,醃肉,糧米更是管夠吃。
當然了,你要是稍有浪費的話,第一次禁食三天,第二次人前梟首!
不爲別的,就因爲先生在衆軍士面前,深沉低緩地誦了一首詩: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簡簡單單的四句詩,言簡意賅,樸實無華,既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沒有經典的摘引,只需要極爲通俗質樸的一番陳述,便真切地表達了自己對勞動人民的尊重,對糧米食物的愛惜。
軍中的每一名軍士,哪個不是出身於窮苦百姓?
那些士族子弟根本不屑於同這些泥腿子爲伍,更不會想到尊重百姓,珍惜糧食這一層次。
黃炎這一首情真意切的小詩,以及那一份憫農惜糧的樸素情懷,卻是真真切切地打動了所有的軍士,更在日後廣泛流傳於民間坊裡。
李紳大大,對不住了哈,小弟也是出於對勞動人民的讚美,對您才華的景仰,這才一個不小心,從嘴裡漏出來的……
上午的奔襲拉練,下午的體能訓練。
高擡腿加蛙跳,仰臥起坐俯臥撐……
黃炎同學能想到的,各式強身健美的法子都用了個遍。
鍛鍊騎兵的腿部力量,強化其臂膀的靈活有力。
早起的時候,黃炎會尋個安靜地兒,自個耍一會兒太極拳,然後下午再隨着82名騎兵一起進行訓練,只是動作不敢幅度過大,傷口還沒好利索呢。
如此一來夏侯惇卻是按捺不住了,拉着黃炎盤問起來。
“我說,小老弟啊,你天天一大早的,耍的那是啥拳法呢?看着就跟哄娘們睡覺似的,就連咱看了一會兒也有就地躺倒的睏意!”
“我黃炎黃太極練的拳法,當然是太極拳了!”黃炎撇了他一眼,說道,“這拳法陰陽相生,剛柔並濟,內外兼修,不光用來強身健體,也可以養生益壽的!”
“切!說得比唱得都好聽,耍得比說得還好看!要不,咱哥倆比劃比劃?”夏侯惇抱着胳膊,不屑地說道。
“好啊!等先生我身上的傷好利索了,就讓你親身體會一下,我黃氏太極的厲害!”黃炎笑着說道。
“嗨呀!你還當真來勁兒了!行,哥哥我等着!你抓緊時間再練練,別到時候讓俺三拳兩腳就放倒了!”夏侯惇瞪着眼睛說道,隨後又回到了騎兵訓練上,“你說這騎兵,還要屁顛屁顛兒跑來跑去的幹啥?又不是步兵!”
“以前是沒有馬鐙的存在,騎兵的兩條腿幾乎算是擺設。可現在呢,騎兵在馬上作戰的時候,極大一部分力量來自於腿部,既可以減少顛簸,還可以蹬緊馬鐙,更好地發揮居高臨下的劈砍動作!”黃炎依舊笑着解釋道。
“好像有點兒道理哈!”夏侯惇撓了撓頭說道。
“從明天開始,還要再行加大訓練力度,從牛頭山寨子往回返的時候,還要兩人合力扛一根長木回來!”黃炎正了正神色說道。
“扛一大堆木頭回來?幹啥用?取火?也是哈,再有不幾日估計就要飄雪花了呢!”夏侯惇自言自語地嘟囔着。
“還是趕緊派人,把之前燒燬了的寨牆修繕一番吧!萬一哪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再被賊人給偷襲了,可就出笑話了!”黃炎又是無奈地撇了他一眼。
“啊對對對!我說這兩天心裡頭,一直像是落下什麼事兒了呢!這事兒得抓緊!嘿嘿,扛回來的木頭倒是正用得上!”夏侯惇一臉恍然地說道。
“鐵匠已經把馬蹄鐵全部打好了,我去安排馬伕獸醫將所有馬匹都安裝上。行了,你自己玩兒去吧,不許跟人家打架,早點回來吃飯!”黃炎一臉嚴肅地說道,說完就擡腿走人。
“哎!”夏侯惇重重點頭應道,這憨貨只注意了黃炎前半截話的正經,卻忽略了後半截的戲謔,待人都走出老遠之後,這才品出其中的不對勁兒來!
“嗨——你啥意思呢?哄娃娃兒是咋的?好你個佔人便宜的損玩意兒!你你你,你給我站住!”
“……”
兩天過去了,寨子裡倒也平安無事。
第三天午後,巡山的軍士跑來報告道,一支十人的巡山小隊被人襲擊了!
“把遇襲的經過詳細說給我聽聽。”黃炎坐在大堂前的石階上,細聽着一名帶隊什長彙報。
“回先生,早間巡山的時候,在東南處的林子邊兒上,碰到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身長九尺有餘,甚是雄壯,武藝也極爲不凡。”那名什長恭敬着說道。
“雙方撞見之後,誰先動的手?”黃炎眯着眼問了一句。
“回先生,當時小的本想將他帶回寨子詳加詢問,可那漢子蠻橫得很,十人小隊竟然奈何不得他。”那什長面帶愧意,說道。
“啥?你這十個人竟然輸給人家一個人?你們是站着讓人家打啊?!”夏侯惇大着火氣訓斥道。
“看來,那漢子並無惡意,至少他沒有主動襲擊我們,”黃炎衝那什長寬慰地笑了笑,說道,“走吧,帶我去轉轉,看看還能碰着他不。”
“我也去!不管他是賊還是民,本將軍就不信擒不下他!”夏侯惇火燥燥着抄起了自己的馬刀,急令道,“前頭帶路!”
當下,黃炎跟夏侯惇便隨着那名什長的帶引,向當時路遇交手的地方走去,陳小二自然貼身跟隨。
山中的林木極多,雙方當時交手的地方處於林子的邊緣,再趕過去的時候,那漢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四下也沒見着可疑的蹤跡。
“公子,好像有煙火的味道。”正當黃炎打算失望而回的時候,陳小二突然抽了抽鼻子,說道。
於是衆人便循着煙火味兒的飄來方向找去,直來到一處樹木稀少的石崖下。
“先生,就是那漢子!”順着什長的手指方向望去,黃炎見着在那石崖下面倚坐着一個人,身前的空地上半燃着一堆火。
衆人也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那漢子發覺有人過來之後,立馬警惕着站起身來,定定地看向領頭的黃炎。
眼前那漢子,身高几近兩米,虎背熊腰,氣勢悍然,只見黃炎一直在上下打量着自己,也不開口問話,便率先咧嘴嗤笑了起來。
“嗨!那幾個官坯軍痞,之前十幾個人一起上,又是刀又是槍的,還是被俺揍的屁滾尿流!怎麼,這會兒又找幫手來了?”
黃炎也沒搭理他,只是見着那漢子雖然人高馬大,身材魁梧得不得了,卻是面黃肌瘦,一臉菜灰色,明顯的營養不良。
身上的粗麻衣都破成了條條片片,束頭髮的裹巾也沒了,只用一根藤條將亂蓬蓬的頭髮箍了起來,看上去慘兮兮的。
但眼神裡卻透着厚重與明亮,絕非歹人所有,只怕又是一個落難的窮苦百姓。
“你這憨貨!看某家一人獨力將你拿下!”夏侯惇早按不住性子了,當即拔出馬刀,挺身撲了上去。
“嘿!你這副身子板兒,看上去倒像是能捱得了兩下子!”對面那漢子譏笑一聲,順手從地上摸起一根長近兩米,粗如大腿的樹幹來,迎頭揮去。
我擦!
這等粗壯的棒子橫掃過來,哪怕對手是頭熊,估計也能被一棒子砸個半死!
嗚——
粗大的樹幹直接掃起一道風,夏侯惇急擰身閃過,藉着那漢子收力的恰當,雙手攥起馬刀,當空斜劈而下!
“呔——”
漢子單手揚起手裡的樹幹,攔下了這斜刺裡的一刀!
厚背鋒刃的馬刀,藉着夏侯惇的蠻力,直接將那漢子手裡的樹幹斜劈做兩段!
“停!”漢子突地後跳兩步,退到一邊,大喊道,“要不是俺手裡的傢什不堪用,再加上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你這廝根本不是俺的對手!”
“哼!輸不起也不須找這等拙劣的藉口吧?難不成,還要某家先生跟你比比詩詞歌賦不成?”夏侯惇收住身形,鄙夷地說道。
“小二,拿水來。”黃炎淡淡地笑了笑,吩咐小二將水囊丟給那漢子。
“呃,先生就是太心善了。就算給那廝一口水,說不定人家還懷疑水裡有毒呢!”陳小二忿忿地嘟囔着。
“水是乾淨的,放心吧!”黃炎從小二手裡接過水囊,自己先灌了兩口,然後又笑着拋給了那漢子。
“謝了!”漢子也毫不做作,道了聲謝之後,便一口氣將水囊裡的水一飲而盡。
“出來之前,身上只帶了點兒水,你若是信得過我,就隨我一道去軍中飽食一頓,然後去留自便。”黃炎仍是一臉淡淡的笑意。
“啥?小老弟還要管他吃喝?本將軍懷疑這廝是山賊餘寇!”夏侯惇瞪大了眼睛說道。
“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了,我看他並無惡意,絕非歹人!”黃炎正起神色說道。
“行!俺信得過你!”還未等夏侯惇應聲呢,那漢子倒蠻幹脆地應下了黃炎的邀請。
也許是當真餓壞了,也許是看着黃炎面善,至少該同學經常掛在臉上的那一抹笑意,讓人看上去還是挺親切的。
人畜無害,男女受用的那種。
“切!你信得過某家先生,本將軍我還信不過你呢!你走前邊!”夏侯惇不放心地命那漢子走在衆人前邊。
黃炎一陣苦笑,便帶了那漢子一同並肩走在前邊,向山寨返回去。
“還未請教壯士尊姓大名?哪裡人氏?”回去的路上,黃炎無聊地問了一句。
“俺一個粗人,哪有啥尊名?俺叫典韋,陳留己吾人!”漢子咧嘴笑着答道。
“……”
握了個草!
竟然是典韋——古之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