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幹的一番分析,讓大喬心內產生了一種感覺。
一種他們母子雖說生活在江東,每日裡卻被人盯着,活在水火中的感覺。
原本她還想着,探視了小喬之後,返回府中,從此閉門謝客,孫權也是不會拿他們母子如何。
可蔣幹的話,卻是讓她隱隱的感覺到,許多事情好似不會像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年幼的孫昭,始終是孫權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大喬看來,孫權若是不將孫昭除掉,他的吳侯地位,極難保住。
想到這裡,大喬就覺着後脊樑上冒出一陣陣的冷汗。
“大夫人,某話說的多了!”抱拳躬身,向大喬行了個大禮,蔣幹對她說道:“某且告退!”
告退之後,蔣幹根本不給大喬反應的機會,轉身就走。
“蔣先生!”蔣幹轉身離去,大喬連忙喚了他一聲。
聽到大喬召喚,蔣幹並沒有停下腳步,反倒是步伐又加的快了一些。
眼看着蔣幹離去,大喬臉上流露出濃重的糾葛。
若是回到府上,孫權曉得兩名婢女投江而死,恐怕她和孫昭都會多了不少的煩擾。
即便孫權一時半會不會對她和孫昭動手,也難保日後不因此事向母子二人發難。
可真的去求周瑜收留他們母子,蔣幹分析的那些可能,又縈繞在她的耳邊。
直接去求周瑜,被拒絕的可能幾乎不用多尋思,都會想的到。
周瑜聰慧絕頂,蔣幹能夠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得到。
先去求小喬,有小喬幫襯着,或許此事可成!
可是那樣一來,周瑜與孫權,怕是真的會勢成水火……
心中糾葛着,低頭看了看被她牽着小手站在身旁的孫昭,大喬終於還是把心一橫,做出了去求小喬的決定!
牽起孫昭,大喬邁開步子,快速朝着周瑜和小喬的住處走去。
年幼的孫昭,小腿本來就短,被大喬牽着,一路走着,腳下竟是有些踉蹌。
帶着孫昭,一路往前走,大喬心內始終都在想着,該如何與小喬說話,纔會得到小喬的允諾。
每走幾乎,她就會朝身旁的孫昭看上一眼。
多看孫昭一眼,大喬的眼窩裡就會多醞釀出一絲淚光。
快要走到周瑜和小喬的住處,大喬竟是再沒能忍住已經到了眼窩邊的眼淚。兩行清淚順着兩腮滑落下來。
大喬流着眼淚進了屋內,伺候着的婢女們也不敢多問,一個個躬着身子,任憑她走進房中。
周瑜見了小喬之後,又去了軍營,回到房中的小喬,正獨自端坐在屋內,撫弄着瑤琴。
如同行雲流水般的琴音,在屋內迴盪着,給房中平添了幾分恬淡的清雅。
“妹妹!”進入屋內,大喬臉上掛着淚痕,拖着孫昭喚了小喬一聲。
聽到大喬的聲音,小喬趕忙扭頭朝她看了過來,見她一臉淚痕,連忙問道:“姊姊這是怎了?”
“妹妹,救我母子性命!”沒等小喬明白過來,大喬雙腿一屈,跪在了她的面前,還按着孫昭的小腦袋,對他說道:“昭兒,快,給姨娘磕頭!”
乖巧的孫昭雖是不曉得爲什麼要給小喬磕頭,卻是聽話的跪了下去,小手扒在地面上,“砰砰砰”的連着給小喬磕了三個響頭。
大喬母子如此,小喬吃了一驚,連忙上前先將孫昭扶了起來,爾後又攙扶着大喬說道:“姊姊,你我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若是有甚事須妹子照應,只須開口便是,因何這般情狀?”
被小喬攙扶了起來,大喬擡手抹了把臉上的淚痕,不過眼淚旋即又滑落了下來。
大喬如此,更是讓小喬心內一陣不安,崔問道:“姊姊,究竟怎了?”
聞得小喬追問,大喬哽咽着,將方纔兩個婢女強逼他們母子二人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着大喬的複述,小喬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待到她把話說完,才恨恨的說了一句:“兩個賤婢!幸而她們識趣,自家投了江!若非如此,看我不將她們好生羞辱至死!”
“叫春香進來!”或許是對大喬的描述還有些懷疑,小喬向屋外喊了一聲。
一個婢子應了之後,沒過多久,早先在江邊見過大喬的婢子來到門外。
“夫人……”見大喬也在屋內,春香神色間帶着些忐忑的招呼了小喬一聲。
大喬被人羞辱,兩個羞辱她的婢子投了江,小喬一肚子的怒火沒處發,見到春香,她柳眉一擰,衝春香喝問道:“你個賤婢,大夫人爲人羞辱,你因何不告知於我?”
“妹子,是我不要她說的!”小喬喝問春香,大喬趕忙打圓場說道:“此事若是傳揚出去,也不好看!”
從春香和大喬的神色,小喬已是看出大喬所說不假,由於氣憤,她俏麗的小臉微微哆嗦着,對春香說道:“去請周郎!”
得了吩咐,春香應了一聲,正要轉身離去,大喬連忙叫住了她。
叫住春香,大喬臉上還帶着淚痕,對小喬說道:“妹子,此事關係重大,斷然不可莽撞。姊姊也是不肯給妹子和周郎帶來禍患……”
“姊姊!”牽起大喬的手,小喬不等她把話說完,就對她說道:“吳侯如此對待姊姊,姊姊莫非還要折返,去受那閒氣?”
“並非受氣。”想到蔣幹說的那些,大喬低頭看了孫昭一眼,話剛出口,眼淚已是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着臉頰滑落。
曉得大喬是有緊要的事說,小喬朝春香使了個眼色。
跟在小喬身邊久了春香如何看不出她的意思,趕忙將外面房中的婢子全都遣散,與婢子們一同離開屋內,還不忘將房門掩上。
“此處再無別個,姊姊有話,只管言說!”婢子們都已離去,小喬對大喬說道:“莫非姊姊以爲,吳侯會對昭兒怎樣?”
“若是方纔那倆婢子未有投江,我母子二人回返,或是還可多活些時日!”流着眼淚,大喬哽咽着對小喬說道:“可那倆婢子投江而死,她們乃是吳侯派來監視我母子二人。吳侯曉得,縱然不便當即責難,日後我母子二人也必將因遭了忌憚而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