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眨巴着眼睛,猶如一顆顆寶藍色的寶石,稀稀拉拉的點綴在墨藍的夜空。
彎彎的月兒在樹梢的託舉下漸漸爬升了起來,向被夜幕籠罩着的大地傾灑着如水的月光。
劉辯站在村口,雙手背在身後,遙望着遠處黑黢黢的山影。
夜幕中的羣山,連綿起伏,就好似一副在淺黑畫布上做的水墨山水,厚重中帶着一股清新的氣息。
不過劉辯此時卻並沒有心情去感受這副天然水墨山水的秀美,許多更重要的事情,正壓在他的心頭。
來到這裡已經兩天,他一直沒有讓周倉去臥牛山尋找裴元紹。自從穿越過來的那天開始,瞭解的歷史已經被顛覆了許多,劉辯並沒有完全的把握確定裴元紹還在臥牛山。
貿然讓周倉帶人上山,無疑是場賭博,劉辯絕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拿跟隨他的兄弟生命去做賭博。
望着遠處夜色中的臥牛山,正思索着如何確定裴元紹等人還在山中,劉辯的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聽到一個輕柔的女聲:“夫君,更深露重,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們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天!”聽出說話的是唐姬,劉辯沒有回頭,只是望着黑黢黢的山巒暗影,悠悠的說道:“裴元紹若是在此處,也該現身了!”
“我尋了整整一天,竟是連上山的道路都沒找見。”劉辯的話音剛落,還沒等唐姬說話,身後不遠處飄來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殿下站在此處已有多時,不知可看出甚麼端倪?”
回頭向傳來說話聲的方向看去,劉辯看到管青正不急不緩的朝他和唐姬走了過來。
“唐姬,你且回去等我。”看見管青,劉辯對身旁的唐姬輕聲吩咐了一句。
看了一眼剛走到劉辯身旁的管青,唐姬屈了屈膝,向劉辯福了一福,隨後朝管青點了下頭,語氣輕柔的對劉辯說道:“妾身先行告退!”
劉辯點了下頭,目送着唐姬向村內走去。
“殿下果真是對夫人情深意重!”與劉辯一樣,目送着唐姬嬌小的身影漸去漸遠,管青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對劉辯說道:“夫人不懂武藝,殿下尚且不離不棄,當真是讓人羨慕的緊。”
“她對我有情有義,我如何能對她薄情寡義?”直到唐姬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劉辯才扭頭朝管青微微一笑問道:“管姑娘如何曉得我站在此處許久?”
“殿下來到此處,我便知曉!”管青走到劉辯的側後方,遙望着遠處的臥牛山,對劉辯說道:“有周將軍在,縱然小女說破了嘴皮,恐怕裴元紹將軍也是不會領着人馬歸順青州黃巾……”
劉辯沒有說話,從管青的話裡,他已聽出這次管青是來招攬周倉和裴元紹的。周倉已歸附於他麾下,絕不會隨同管青投靠青州黃巾,至於裴元紹,當年能與周倉一同佔據臥牛山,倆人關係定然非同一般,只要周倉出面,應該也不會投效青州黃巾。
“殿下早些歇息吧,天色真是不早了!”仰頭看了看已快要爬上半中天的月亮,管青對劉辯微微一笑,轉身朝村內走了去。
扭頭看着管青的背影,劉辯微微搭眯了一下眼皮,對跟他一同來到村口的漢子說道:“吩咐守夜的兄弟們,臥牛山是何人盤踞尚不明朗,夜間定不可疏忽大意!”
漢子抱拳應了一聲,緊隨着劉辯向村內走去。
到了晚上,大多數人的眼睛都無法視物,爲了防止有人夜間偷襲,劉辯把僅有的幾個能夠晚間視物的漢子都給調到了村莊外圍負責夜晚警戒。
進了村子,跟在劉辯身後的漢子遵照他的吩咐,到各處暗哨傳達命令去了,劉辯則獨自一人走向他和唐姬借宿的婆婆家。
昏濛濛的月光鋪灑在地面上,村內的路面被映上了一層薄薄的銀光。
村子裡的人都已睡下,小村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劉辯能清楚的聽到他自己的腳板踩在地面上發出的“沙沙”聲。
眼見離婆婆家還有一二十步,幾聲女子的呻吟傳進了劉辯的耳朵。
他停下腳步,仔細的聆聽着、辨別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呻吟聲似痛苦又似歡樂,聽在耳朵裡,有種說不出的旖旎風味。
仔細的聆聽了一會靜夜中女子的呻吟聲,劉辯擡腳朝着發出聲音的房子走了過去。
那間房正是他們剛進村時,抱着孩子撿粟米的女子居所。安排在她家居住的,是個負責分發食物的漢子。
越走進那間房,女子的呻吟聲越是清晰。劉辯走到窗前,他甚至能聽到一陣陣肉體碰撞時發出的“啪啪”聲。
劉辯微微擰着眉頭,站在窗外,靜靜的聆聽着屋內傳出的聲響。
他倒不是有聽牆根的癖好,他只是想知道,屋內正在做着那種事的兩個人,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纔會滾在一張褥子裡。
在窗外站了許久,女子的呻吟和肉體碰撞的響聲終於止住。接着劉辯聽到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和兩個人的低語。
“你真的願意要我們孃兒倆嗎?”先傳進劉辯耳朵的,是個女人輕細的聲音,從那透着無限柔情蜜意的語氣中,他聽出女人之所以同在她家借宿的漢子做出那種事,完全是心甘情願,想要找個依靠。
站在窗外聆聽屋內的聲音,劉辯是擔心女子不從,借宿的漢子強行侮辱了她。聽到女子說話,劉辯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些。
雖不知道屋內的倆人是不是真的兩情相悅,可他們只要是兩廂情願,劉辯也懶得管這檔子事,畢竟都是成年男女,懂得如何做選擇。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劉辯就發現,漢末的女人並沒有守寡的概念,只要她們的男人死了,遇見心儀的男人,她們隨時可以鑽進其他男人的被窩。
轉身正要離開,屋內的漢子卻在這時說了話:“我倒是願意要你們孃兒倆,只是不曉得殿下會去哪裡。我不能離開殿下,更不能拋開兄弟們,留在這裡……”
漢子的話音剛落,劉辯就聽到屋內女人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以極其哀怨的語氣說道:“奴家以前的男人被官兵抓了去,如今也不曉得是死是活。遇見郎君,本以爲終身有了依託,不想郎君卻還是要走……”
聽到這裡,劉辯覺得再沒有繼續聽下去的必要,他低垂下眼簾,擡腳朝着婆婆家走了去。
“殿下!”剛一進屋,睡在堂屋門後的典韋就站了起來,招呼了他一聲。
朝典韋點了下頭,劉辯徑直走進了他和唐姬居住的房間。
唐姬站在窗前,正望着窗外發呆。聽到有人走進屋內,她猛然轉過身朝後看了一眼,見走進來的是劉辯,才微微一笑招呼了一聲:“夫君……”
“怎麼還不睡?”走到唐姬身旁,劉辯先是朝窗外看了一眼,並沒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纔對她說道:“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嗯!”唐姬應了一聲,向劉辯福了一福說道:“容妾身伺候夫君安睡。”
拉起唐姬的兩隻手腕,劉辯臉上帶着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聲向她問道:“唐姬,若是我日後出征,不在你身邊,你會如何?”
“思念!”想到一旦上了臥牛山,很快就要與劉辯分開,唐姬輕嘆了一聲,把臉轉向窗口,悠悠的說道:“夫君要成就大業,妾身若是伴在夫君身旁,倒是會多讓夫君牽絆。日後夫君出征,妾身唯有每日思念,期盼夫君凱旋而歸!”
“是啊!思念!”劉辯輕輕的嘆了一聲,把唐姬擁在懷裡,喃喃的說了句:“你我會思念,其他兄弟也是血肉之軀,如何不會思念……”
依偎在劉辯的胸口,聽着劉辯輕聲的細語,唐姬雖不明白此時他爲何會提起其他兄弟,卻也沒有多問,默默的感受着劉辯那並不算寬厚的胸膛給她帶來的溫暖。
睡夢中的夜晚總是過去的很快,一抹晨曦透過四方的小窗照進屋內。
劉辯坐起身,習慣性的朝身旁睡着的唐姬看了一眼。唐姬很美,尤其是熟睡的時候,要比平時更俊俏了幾分。劉辯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過這些日子的,有如此嬌俏的尤物伴眠,他竟能守的住底線,一直沒有對唐姬做出越軌的事來。
在他心中,唐姬目前還只是個未徹底長成人的小姑娘。
“攔住他們!保護殿下!”正溫柔的看着熟睡的唐姬,窗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漢子們的喊叫聲。
“賊婆娘,快出來受死!”伴隨着漢子們的喊聲和腳步聲,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進劉辯的耳朵,緊接着劉辯聽到一句粗豪的厲喝。
這聲厲喝不屬於他帶領的這隊漢子中的任何一個人,是個完全陌生的聲音。
劉辯連忙爬了起來,伸手抓起鋪蓋旁的長劍,朝剛被驚醒的唐姬小臉上摸了一把,低聲吩咐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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