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曹軍猛烈撞擊着於毒和他率領的數百名秦軍。
雙方兵士揮舞着兵器,不斷的朝着敵軍的身上劈砍。
於毒身旁的秦軍一個個倒了下去,倒下的秦軍,有一些人並沒有當場死亡,可他們卻根本連爬起來繼續戰鬥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秦軍兵士在數名曹軍的撞擊下摔倒在地上,他剛剛倒地,立刻便有一個曹軍向他撲了上來。”
撲到他身前的曹軍舉起短矛,眼見就要扎向他的心口。
被撞翻在地的秦軍並沒有起身,在那曹軍剛舉起短矛的瞬間,他將手中朴刀往前猛的一遞。
已經劈砍到捲了口的朴刀,深深的扎進了曹軍的心窩。
手中短矛還沒刺出,被朴刀扎中心窩的曹軍就身子一怔,凝固在當場。
一刀扎死了要用短矛刺他的曹軍,秦軍兵士正想將朴刀抽出來,另外幾個曹軍便涌向了他。
數支短矛雜亂的朝着他的身上紮了下去。
躺在地上,朴刀還沒從敵人心窩裡拔出來的秦軍兵士,根本沒有機會翻身躲開,眼睜睜的看着那幾支短矛扎進了他的身體。
面對着人數百倍於他們的曹軍,跟隨於毒攔在主幹道上的秦軍,早已是殺紅了眼。
同伴一個個在身旁倒下,活着的秦軍卻是視而不見,只是一味的將手中兵刃朝着面前的曹軍劈砍過去。
如果不是後續的曹軍不斷的涌上來,將前面的人退路堵死,秦軍凌厲的攻勢,一定會將正與他們廝殺的曹軍逼退許多。
雙手持着板斧,於毒不斷的劈砍着擋在他身前的曹軍。
板斧手柄較短,若是在馬背上與人廝殺,是要吃不小的虧。
可近身搏殺,這雙板斧卻是讓於毒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沉重的斧頭劈砍在曹軍的盾牌上,木質的盾牌經受不起斧頭的劈砍碎裂成兩半。
持着盾牌的曹軍,不是被於毒一斧劈死,就是被他活生生的將手臂斬斷,倒在地上,被後繼衝上來的人踩在腳下。
並不是很寬闊的街道上,充斥着喊殺聲和哀嚎聲,一個個雙方的將士倒下去便再沒能起來。
前面的曹軍陣亡,後面的隨即便能填上空缺,可秦軍一旦倒下,他們的空缺便是無人填補。
數百名秦軍一個個的戰死當成,曹軍的也一步步的向秦軍壓上。
終於,於毒和他率領的秦軍被曹軍分割了開來。
被敵人分割包圍,秦軍很快便陷入了各自爲戰的境地。
不少簇擁成團的秦軍,在被曹軍包圍之後,奮力發起了反撲,可等待他們的後果卻是紛紛倒在曹軍的戳刺之下。
三個受了重傷被逼到牆角的秦軍背靠着牆壁,三雙眼睛死死的凝視着正朝他們畢竟過來的曹軍。
站在左側的秦軍兩條手臂在戰鬥中已經都被齊根斬斷,他身旁的兩個同伴,也都是身上捱了十多處戳傷。
“兄弟,幫哥一把!”斷了兩條手臂的秦軍靠着牆壁,朝他身旁的同伴說道:“給哥一刀,讓哥先走一步!”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卻還是凝視着眼前的曹軍,糊滿血漬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抹鄙夷的淺笑。
他話說的輕鬆,可靠在他身旁的秦軍卻搖了搖頭,有些無力的將手中朴刀舉起,對他說道:“哥,我這把刀是用來殺敵的!殺自家兄弟,我可做不出來!既然都是要死,臨死之前就算是咬,也要咬死他們一個!讓自家兄弟殺你,那算得甚事?”
聽了旁邊同澤的話,斷了雙臂的秦軍咧嘴一笑,並沒有言語,眸子中卻閃爍着決絕的神采。
“殺!”曹軍一步步的逼近,眼見已經到了離他們只有兩三步的位置,三個受了重傷的秦軍發出了最後的怒吼,向着曹軍猛撲了過去……
麾下的將士紛紛倒下,很快主幹道上就只剩下於毒和曹遜兩個人。
曹遜手中的長劍已經劈砍到斷了半截,持着半柄斷劍,和於毒背靠背與曹軍對峙的曹遜喊了一聲:“將軍,末將先行一步!將軍保重!”
四周都是曹軍,曹遜向於毒道別,無疑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於毒並沒有攔阻他,只是將握着雙斧的手攥了攥。
倆人的身上都已是糊滿了鮮血,同於毒相比,曹遜更要狼狽許多。
他身上的鎧甲已經殘破不堪,戰鬥中,他少說也是捱了曹軍十多次劈砍。
向於毒道了聲別,曹遜朝着已經逼的很近的曹軍發出了一聲怒吼,持着半截短劍猛的向曹軍撲了過去。
他剛剛縱身衝出,迎面的曹軍就趕忙將短矛朝他紮了過來。
十數支短矛扎向曹遜,曹遜來不及避讓,被這十數支短矛紮了個正着。
胸口插着十多支短矛,曹遜手中的半截長劍卻根本夠不着敵人,他使出了最後一絲力氣,將半截長劍朝着迎面的一羣曹軍狠狠甩了過去。
半截長劍翻轉着,在這羣曹軍還沒來及拔出短矛的時候,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一個曹軍兵士的額頭。
可惜,長劍並沒有像曹遜想象的那樣鋒利的劍刃切中曹軍,而是劍柄磕在了曹軍兵士的額頭上。
縱然腦袋沒有被長劍扎穿,堅硬的劍柄卻還是把那曹軍頭上砸了個血窟窿。
被砸中的曹軍慘叫了一聲,雙手捂着額頭蹲了下去。
鮮血汩汩的從他腦門上流出,由於並非被劍刃砸中,只是被劍柄磕破了頭皮,那曹軍並沒有性命之虞。
看出最後一擲並沒有取走曹軍性命,曹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失落,強撐着存留在體內的生命也漸漸飄離,他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朦朧。
十多個持着短矛扎中他的曹軍,幾乎同時將短矛抽出。
短矛抽出的巨大力量,將曹遜的身軀帶的凌空翻轉了半圈,才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曹軍好似擔心他並沒有死透,在他倒地之後,又涌了過去,提起短矛一通猛戳!
自始至終,於毒都沒有動彈。
他親眼看着曹遜被曹軍誅殺於當場,臉上卻是沒有半點悲慼。
跟隨他爲大軍斷後的數百人已是隻餘下了他一個人!
於毒知道,這一戰他們敗了,而且敗的要比當日呂布被曹仁截殺時敗的更加徹底。
不可戰勝的秦軍,終於在壽春嚐到了失敗的滋味!在於毒看來,這一戰,將會是他作爲秦軍將領最爲黑暗的一筆。
“呀!”凝視着漸漸靠近的曹軍,於毒提着雙斧,發出了一聲怒吼,縱身朝曹軍撲了過去。
攻入壽春的曹軍已經佔了城牆,城牆上一面面秦軍的旗幟被曹軍拆下丟在地上。
風兒從城牆上掠過,撩起地上戰旗的邊角。
戰旗已經不能像往日那般在風中獵獵翻飛,可在風的撩動下,卻還不甘的微微鼓動着,就好似死守壽春的將士們一樣,向曹軍吶喊着他們的不甘!
漫天星斗下,一個人影被湮沒於無數曹軍之中。
於毒終於倒下了,倒在地上,他依然雙手緊緊的攥着板斧,圓睜着眼睛,怒目瞪着曹軍。
睜開的雙眼,已經看不見夜空中的繁星,他也已是感覺不到被曹軍用短矛戳刺的疼痛。
看着於毒倒在曹軍的圍攻之下,曹仁默默的擡起了一隻手。
戳刺於毒屍身的曹軍止住了動作,一個個朝後退了兩步,就好像很懼怕已經死去了的於毒一樣。
許多人的視線都停留在那具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上。
望着於毒的屍體,曹軍將士們,竟然感覺到心內隱隱的瀰漫着一股濃重的恐懼。
他們見過太多的敵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悍不畏死的對手!
曹仁騎着馬向於毒等人剛纔戰鬥的地方走來,曹軍紛紛讓開,給他讓出了一條通路。
“厚葬戰死的秦軍!”到了於毒的屍身旁,曹仁低頭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向身後跟着的親兵吩咐了一句。
一名親兵應了一聲,翻身跳下戰馬,引領着一衆曹軍清掃起了這條被鮮血染紅了的街道。
“將軍,秦軍主力撤出壽春!”正看着曹軍將一具具屍體擡走,一個偏將策馬來到曹仁身旁,抱拳向他稟報了一句。
得知秦軍主力已然出了壽春,曹仁嘴角牽了牽,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對那偏將說道:“軍師之意,乃是全殲壽春敵軍,本將軍又如何會讓他們輕易走脫?”
聽了曹仁的話,偏將保持着抱拳低頭的姿勢,並沒有言語。
他很清楚,曹仁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是有任務要向他交代,他等待着的,就是曹仁下達作戰命令。
“你即刻統領五千兵馬出城追擊!”扭頭看着秦軍突圍的壽春北門方向,曹仁向那偏將說道:“本將軍早已在城北部署伏兵,秦軍自北門撤出,必定遭受伏兵突襲!你領軍前去追趕,務必一路追殺,將秦軍徹底剿滅!”
“諾!”曹仁下達了命令,偏將絲毫不敢耽擱,趕忙應了一聲,兜轉戰馬,點了他麾下的五千人馬,向城北門追去。
此時壽春北門外,裴元紹正引領着突圍殺出城內的秦軍,快速朝着淝陵山坡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