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中軍的只有兩百名董卓軍,聽到身後傳來吶喊聲,趙庶連忙指揮這羣董卓軍轉過身列起了防禦陣型。
被董卓軍壓制住,已現出些敗象的淮南軍見一支穿着東郡兵衣甲的隊伍衝殺了出來,正急劇跌落的士氣陡然又提升起來,還能繼續戰鬥的五六百名淮南軍齊齊發出了一聲吶喊,朝着與他們廝殺的董卓軍再次發起了一波反攻。
劉辯一手持長劍,另一手提着剛從一個兵士手中接過的盾牌,衝在最前面,朝着董卓軍猛的撞了過去。
典韋和周倉緊隨在他的身旁,一左一右護持着他。一羣兵器繁雜的漢子和東郡軍兵士則緊緊的尾隨在他們身後。
大多數東郡兵持着的是木棍削成的標槍,衝到離董卓軍只有十多步的地方,這些東郡兵提起標槍,身體朝後仰起,將標槍用力的向前投擲出去。
數百支標槍夾着勁風飛向鎮守中軍的董卓軍,勢頭竟是要比箭矢更猛了幾分。
提着長劍、短矛的兵士們,則跟着劉辯等人狠狠的撞向了董卓軍列起的防禦陣型。
飛蝗般的標槍從劉辯等人的頭頂飛過,落進了董卓軍的陣列中,剛剛擺列起防禦陣型的董卓軍官兵,霎時被標槍刺翻了一片。
一個董卓軍兵士,手持短矛盾牌,正緊張的瞪着即將衝到面前的劉辯等人,一支標槍卻夾着勁風朝他飛了過來。
見有標槍向他飛來,那董卓軍兵士趕忙擡盾去擋。
沉重的標槍撞在他的盾牌上,他只覺着手臂一麻,盾牌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一支由削尖木棍製成的標槍應聲落在地上。
擋住了迎面飛來的標槍,這董卓軍兵士剛把盾牌放下,準備防禦劉辯等人的撞擊,另一隻緊接着飛過來的標槍卻不偏不倚的扎進了他頸項下面兩寸的位置。
標槍“噗”的一下扎穿了那董卓軍的皮甲,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身體,木質的尖端穿透了他的脊樑,強大的衝擊力使得董卓軍兵士朝後連退了好幾步,才一頭撂倒在地上。
剛列好陣型的董卓軍,在數百支標槍的襲擊下被撕開了一片片的口子,就在他們極力想要填補空缺,重新佈下防禦的時候,劉辯率領着一羣持着長劍、短矛的漢子和東郡兵狠狠的與他們撞在了一處。
盾牌撞在一名董卓軍的圓盾上,強大的撞擊力使劉辯感到手臂一陣痠麻,可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痠麻的手臂,在與對方撞在一處的同時,他手中的長劍也朝着對面的董卓軍劈砍了過去。
護持在劉辯左右兩側的典韋和周倉,也掄起了兵器,拼足了全身的力量,劈砍着附近的董卓軍。
只帶着標槍的幾百名東郡兵,則在離戰團較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取下身後揹着的標槍,朝與淮南軍廝殺的董卓軍投擲過去。
背對着這羣東郡兵,正與淮南軍殺做一團的董卓軍完全沒有辦法防禦身後的襲擊,許多人被標槍射中,倒地身亡。
董卓軍成片成片的倒下,相反的,淮南軍卻是越戰越勇,戰場局勢瞬間扭轉了過來。
“撤!”身爲主將,趙庶見勢頭不對,連忙向已顯現出些許頹勢的董卓軍官兵喊道:“列陣撤退!”
近兩千名董卓軍得了撤退的命令,立刻朝着戰場中間聚攏,很快就形成了一個環形陣列,一邊抵擋着劉辯軍和淮南軍協同的進攻,一邊朝着戰場外後撤。
董卓軍的撤退並不倉促,在追擊中,劉辯軍和淮南軍雖然極力擴大戰果,可收效卻是甚微。
“停!”追出百餘步,劉辯停了下來,將長劍高舉過頂,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
聽從他號令的漢子們和東郡兵止住了腳步,數百名淮南軍則是又追殺了數十步,才漸漸停了下來。
“你等是何人率領?”眼看着董卓軍越退越遠,劉辯向剛經歷過浴血搏殺的淮南軍官兵們喊道:“請你們的將軍出來說話!”
“紀靈將軍命我等殿後,他已率領後軍追隨主公去了!”聽得劉辯詢問,一名淮南軍軍官轉過身,先是給劉辯行了一禮,隨後說道:“我等在此遭遇賊軍,本以爲必定埋骨此處,幸得將軍前來救援,敢問將軍……”
“甚麼將軍!”軍官的話還未說完,典韋已是上前一步,朝他瞪了一眼,沒好氣的低吼道:“弘農王在此,還不見禮!”
典韋的話讓在場的淮南軍全都一愣,會盟諸侯,都是以弘農王劉辯的名義聚集。袁術當初也是打着扶持劉辯重登帝位的旗號,才領着淮南軍離開家鄉,來到虎牢關參與征討董卓。
在虎牢關外,淮南軍駐紮了數月,卻極少與董卓軍真正開戰,只能看着孫堅率領他的江東軍與董卓軍廝殺。對好鬥的淮南軍來說,這種日子着實有些無聊。
如果不是撤退時袁術將他們留下殿後,這一次前來虎牢關,或許他們只是前來打次秋風,根本不會經歷真正的戰鬥。
唯一的一場戰鬥,還是被主將拋棄,讓他們吸引董卓軍的注意。這些淮南軍心內雖是不爽快,可好鬥的心性卻支撐着他們在此處與董卓軍展開了一場浴血的搏殺。
被主將拋棄,本已十分絕望,沒想到竟有人會前來援救,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領軍前來援救的,竟然會是在他們心中不過是個傀儡的弘農王!
“兄弟們,援救我等的,是當今陛下!”在典韋說出劉辯的身份之後,軍官愣了一愣,片刻後,他扭頭朝正慢慢圍攏過來的淮南軍喊道:“快來叩見陛下!”
“陛下威武!”五六百名在戰鬥中倖存的淮南軍高舉着兵器,先是吶喊了幾聲“陛下威武”,隨後紛紛半跪在地上,給劉辯行起半跪禮。
“衆軍請起!”劉辯朝半跪在身前的淮南軍虛擡了一下手,環視了他們一圈,才點着頭說道:“沒有主將,直面強敵,你等卻是半點懼色也無!如此膽氣,如此豪情,若天下義軍皆如你等,大漢江山如何會被董賊竊取!”
這番話,是劉辯發自肺腑的心聲。
穿越到漢末,他也接觸過一些軍隊,包括從邙山一直跟隨他的漢子們,在沒有主將的情況下,一旦面臨強敵,也定然不會比這羣淮南軍表現的更爲出色。
如果將來麾下的軍隊都能如此,劉辯對奪取天下,也會多上幾分信心。
說這些話,他只是發自肺腑的感慨,可聽在幾百名淮南軍的耳朵裡,卻無疑是最大的肯定。
所有淮南軍全都仰起臉,面朝着劉辯,率領這羣淮南軍的軍官則朗聲對劉辯說道:“我等性命乃是陛下所救,自今日起,我等願隨陛下左右,生爲陛下生,死爲陛下死!”
“生爲陛下生!死爲陛下死!”軍官的話音剛落,所有淮南軍全都跟着高聲喊了起來。
劉辯是從兩千年後穿越過來,並不像漢末時期的人那麼容易被一些小事情感動,可在聽了這些淮南軍喊出的話後,他也是莫名的有些感慨,再次朝半跪在面前的淮南軍官兵們虛擡着手說道:“將士們請起!從今日起,你等不僅是我的兵,還是我的手足至親!你等並非爲我而生,也無須爲我而死!你等是爲這大漢社稷而生!是爲天下黎民而戰!天下大亂,萬民慘遭荼毒!你等要守護的,不僅是這無限江山,還有你們家中的至親骨肉!”
聽着劉辯說的話,不僅是半跪在地上的淮南軍官兵滿臉肅穆,就連站在他身後的漢子們和東郡兵,也都是個個表情凝重。
除了一直跟隨劉辯的漢子們,無論是東郡兵還是淮南軍,從來沒敢想過,一個皇帝,竟然會對他們說出他們是至親手足的話來。
他們過去的主公,不過是將他們當做征戰的工具,絕不會真的與他們交心,將他們的父母妻兒放在要保護的首位。
“唰!”隨着齊齊整整的起立聲,數百名淮南軍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都站了起來,在軍官的帶領下,高舉着手中的兵器,放聲吶喊着:“大漢威武!陛下威武!”
淮南軍官兵高喊了幾聲,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跟着舉起了兵器,放聲高喊起:“大漢威武!陛下威武!”
千餘人同時發出了吶喊,渾厚的喊聲在空曠的曠野中迴盪,飄出很遠很遠……
“陛下,喬真跑了!”衆人的喊聲剛落,一個漢子擡手指着遠處百餘條越來越遠的人影,向劉辯喊了一聲:“他還帶走了好些兄弟!”
“跟着喬真離去,便不再是我等的兄弟!”望着那漢子手指的方向,劉辯嘴角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對在場的衆人喊道:“昨日夜間,喬真便聯繫了許多東郡軍官兵,意圖在今早脫離我等!念他也曾懷有忠義前來討賊,本王便不再追究,隨他們去吧!”
東郡軍官兵中,有不少人頭天晚上都得到了喬真的指示,只是早上沒有被喬真選中,才留了下來。
劉辯說出這樣一番話,曾想過要離開的東郡兵都滿臉羞愧的紛紛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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