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蓉施禮時,黃忠便急不可待,連連出聲制止道:“夫人不必如此多禮。”
就算黃忠如何不問世事,也看的出眼前幾個身份諸多可疑之處。單不說張浪隱隱含有霸者之威,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有股逼人的氣勢,已超普通往來商人,他雖竭力掩飾,但如何能逃過自己法眼。就算楊蓉、趙雨也儀態萬千,姿色無邊。兩人衣着華麗,裝扮得體,有時雖感覺不懂禮節,但姑娘身性,反增青春活沷氣息。就算大家閏秀,皇郡公主,也不過如此。加上自己有求他人,怎感託大。
張浪這時立了起來,滿足的嘆了口氣,然後摸摸了肚皮讚道:“嫂子的手藝真是不懶,在下吃的好飽,以前從沒有吃的這麼舒服。”說話間,兩眼不是瞟向楊蓉,言下之意,你回去多學學。
接着不理楊蓉沒好氣樣子,朗聲道:“既然酒足飯飽,而且內人也到了,那就看看公子病情吧。”
黃忠心裡暗暗感動,其實幾人剛坐下還沒多久,也只動下筷子,喝上兩杯,飯菜還沒上來呢?只是自己也心急的如火燒屁股,雖然不知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是否醫術通天,但哪怕只有萬份之一的希望,也要爭取試試。
黃忠恨不得現在就讓楊蓉幫黃敘看病,但大體禮節還在,出言道:“不急不急,遠闊先請用膳。”
張浪搖搖頭,看了看四周房舍,然後對楊蓉道:“蓉兒,看你的了。”
事情的始末楊蓉已從典韋哪裡知之七七八八,言語後對黃敘嬌笑道:“這位便是黃公子吧。”
黃敘平時深居簡出,足不出戶,只到近年來纔有所走動,爲了不讓自己成了家裡的累贅,平時和忠一起上山打獵,然後他就挑着皮肉混在街市之中,雖然見過不少人,但哪裡有見過像楊蓉這樣千嬌萬魅的美女,一時間臉紅的像個大蘋果,吱吱唔唔道:“再下正是。”
看着黃敘滿臉尷尬,一付泛世末深的樣子,黃忠臉上也微微紅起,感覺有失顏面。
還好楊蓉見過不少大場面,對這個冷澀又有些害羞的大男孩抱於鼓勵的態度,微笑道:“黃公子不必緊張,放鬆你的心情,把小女子當成平時來看病的大夫就行了。”然後轉首問黃忠道:“公子大體的病情是如何?大概有多久了?”
黃忠急忙又把黃敘病因情況來龍去脈等十分仔細的說了一遍,然後緊張的望着楊蓉。雖然他都記不清自己說過多少次了,但每一次都認真,一絲不苟告訴大夫,深怕錯過每一個細節。
楊蓉神色十色認真一邊細聽,一邊點首,然後不時插上兩句。最後感覺病情瞭解的差不多,纔對黃敘道:“黃公子,請你把手伸出來,讓姐姐先幫你把把脈。”
黃敘微紅着臉,點了點頭。伸出手來。楊蓉纖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準確扣上黃敘脈門。
屋裡十分安靜,誰都大氣不敢出聲。只有黃忠珍藏百年老酒的香氣,不時飄灑空中,刺激人們的嗅覺神經。聞聲而來的黃敘母親,更是滿臉緊張捉住黃住虎臂,兩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鳳眸微合,精緻玉臉不露一絲表情的楊蓉,希望能從她看出點點端倪。
楊蓉如蔥玉指仍扣黃敘脈門,只是柳眉開始慢慢鎖起,黃氏的心情也開始慢慢的往下沉。到最後楊蓉忽然睜開鳳眸,神色嚴肅道:“黃公子,吸氣納胸,平靜心跳,你心率因爲緊張而跳的太快,這樣小女子不能十分準確的診定病情,更不能確定如何用藥。”
黃氏本來脆弱的信心就要跌到冰點,但聽到楊蓉的話又泛起陣陣生機。黃忠也聽出言外之意,激動的心情慢慢澎湃起來,兩手不知覺間反捉着黃氏兩手,聲意有些顫抖道:“敘兒,不用緊張,聽楊大夫的話。”不知覺間,黃忠對楊蓉稱呼也改口了,其中不知包涵着多深的期望。
黃敘臉色紅暈更甚,已蓋過原有臘黃的膚色,但心跳卻在楊蓉的正色勸說下,慢慢緩合下來。
楊蓉摸脈完畢後,令黃敘進屋,解下外衣,躺在牀上,衆人一同跟進。然後在大家的不解中,楊蓉開始認真的檢查黃敘的身體,並且遂一問過。尋找病因。
最後楊蓉收起一卻動作,站在一邊沉思。無人敢打擾。當楊蓉在一次睜下鳳眸之時,高傲的嘴角上露出絲絲勝利微笑。對於這個年代來說,絕對這是個絕症,但對來自21世紀所學包含上下五千年中醫精華的自己來說,卻是個小兒科。剛想輕鬆說出心中想法,卻碰上張浪別有同心的眼神,芳心會意。故做沉思道:“黃令子的病情在下已瞭解差不多……”
黃氏卻十分緊張的打斷楊蓉的話,急迫道:“敘兒有的醫嗎?”
楊蓉淡淡一笑,臉色十分自信道:“絕對可醫,但小女子要先和夫君大人商討一下。”
楊蓉的話如天籟絕音般落在黃忠的心裡,似飲千年老酒般,純香酡醉。她那盛開的笑容,就是仙女下凡,專門解救自己多難的家庭。心中那死結去之,取而代之的是涌上來不可遏制的激動狂潮。
黃氏終因太激動的上前抱住黃敘捅頭而泣。十來年的心頭陰影,終要煙消雲散,拔雲見日了。
張浪拉着楊蓉出了房門,然後在他玉珠上細言數句,楊蓉會意的點了點頭。
張浪滿心舒暢再次踏過房內,進來之時仍不忘拍拍一絲不苟的十八鐵衛,表揚他們如此認真放哨。
黃忠早已等不及了,心如熱鍋上的螞蟻。感覺楊蓉和張浪已出去很久一樣。當他們進來時,再也忍心不住焦急的心情,上前質問道:“賢伉儷是否已想出醫治犬子的辦法來?”
終於盼到楊蓉心如所願般的點頭,黃忠喜的老淚縱橫,不能自抜,激動的無以復加。
楊蓉開始認真解出症因:“黃公子自幼休弱多病,此皆先天不足,但後來應該是隨黃先生習武強身,漸有好轉,偶有小疾,正經不過,但這時候黃先生可能求醫心卻,誤信庸醫之言,末在黃公氣順脈平之時,反以上品猛藥食之,結果虛不受補,情況反日漸下轉。加之風寒末過,傷於肺氣,咳即胸中隱痛,唾中帶膿血,剛纔觀其肺部,極有可能是肺膿腫,也就是肺癰。”
黃忠對此病名聞所末聞,有點好奇道:“什麼是肺膿腫。這病利害嗎?”
楊蓉解釋道:“風熱襲肺,溼熱內蘊,熱毒傷肺,熱灼又煉津爲痰,痰熱壅塞肺絡,損傷血脈,血敗腐肉變成癰膿。”頓了頓,自然間引用上一句話,道:“熱之所過,血爲之凝滯,蓄結癰膿,吐如米粥,始萌可救,膿成則死。”然後望着黃敘由衷稱讚道:“如若不是黃公子近年來勤奮習武,強身健體,只怕已不可能撐到現在,在醫學界來說,不能不算是個奇蹟啊。”
黃忠的心還提在嗓子眼上,激動的不知所言,找出病因還不算了事,如果治不她那什麼都是白搭。
楊蓉纖手撫弄一下有點弄了的秀髮,接着想也不想道:“因小女子不在南陽,而且明天就要啓程,所以只能給個藥方,來壓制黃公的病情,但只能治標,不能根本。因爲這種病多發,易病變,三五天就要觀望病情,而小女要事在身,恐怕只能請先生另請高明。”
黃氏本來聽的興高采烈,以爲黃敘康復在望,雖知楊蓉忽然來這一手,心情一下到了冰點,兩眼一溼,眼淚婆娑,雙膝跪地,悲痛萬分求道:“神醫啊,請你一定要救救敘兒,就算要黃家做牛做馬,也絕無怨言,請你開恩。”
黃忠也大驚失色,這幾年來首次碰到一個能診斷病情,而且有把握根治的人,怎麼如此放行,也急忙學黃氏跪在地上,苦聲哀求。哎,都說男人膝下有黃金,上拜天子,下拜高堂。想不到以黃忠這樣的硬漢,爲了兒子,如此低聲下氣求人。
楊蓉兩眸閃過不忍之色,急忙拉起兩人,親切道:“兩位不必如此多禮,醫者父母心,小女子也力竭所能。不如這樣吧,如果黃先生信的過小女子,那麼黃公子便由在下帶走,一路仔細觀查,相信很快能就得治,等他大病全愈之時在讓其回家奉養兩人。”
只要能治好黃敘,黃忠夫婦哪裡會不肯答應,而且還感激的鼻涕若零。
這一卻都是張浪主意,既然一時間不好請動黃忠,那就從黃敘入手,到時候不怕黃忠不乖乖就範。
而黃敘而也相當興奮激動,要知道他長這麼大的卻天天窩在南陽,如今可以出去見見世面,長長見識,如何不高興。男人當志在四海,心比天高,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當下也應了下來。
楊蓉沉吟片刻,轉既向黃忠要來筆紙。然後仔細開了一處方:冬瓜子三錢,銀花三錢,公英三錢,生薏米三錢,鮮蘆根六錢,桔梗一錢,丹皮二錢,枳實一錢,葶藶一錢,川貝一錢,桃仁一錢,蘇子一錢,黃芩一錢。開完後楊蓉把藥方拿黃忠,微笑道:“今天晚上一貼,明天早上一貼。”
黃忠連連感激,只差一點就要給楊蓉下跪了。這才準備捉藥。
張浪眼看事情差不多了,在黃忠一家苦苦挽留中,準備帶着衆人離去,言第二天再來接黃敘。
這時房外忽然傳來一鷹衛厲聲道:“來人是誰,快快止步。”
外面那人明顯一愣,好半響才道:“閣下是誰,漢升家否?
黃忠只聽聲音便知來人是誰,臉上大喜,急出望迎接道:“磐公子,今日又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張浪見是黃忠好友劉磐,當下便別過,走前仔細打量一番暗暗記在心裡。
二日,在黃忠夫婦千叮萬囑中,黃敘興奮的隨同張浪起程。
相信只要黃敘在自己身邊,然後給於種種好處,收籠人心,加上有救命之思,定會死心塌地爲自己所用。而聽黃忠之言,黃家幾代單傳,只要他兒子在自己手裡了,黃忠就一定跑不了的。到時候就算和劉表開打,相信劉表用他也會有所顧忌,不會受到重用,然後動用親情等手段,招降而來。
一路平安無事,半月後,車駕近弘農,又從長安流民口中傳出人神共怒的新消息。
原來李催令侄子李暹引兵,用車二乘,強行劫此聖上。一乘載天子,一乘載伏皇后,使賈詡、左靈監押車駕,路上正好遇到郭汜兵,兩軍交戰,天子車駕在左靈監押下,冒着飛蝗箭雨,強行出城,百官個個面如土色。而後郭汜領兵入官,搶擄宮嬪采女入營,又放火燒宮殿。事後楊彪與朱儁會合朝廷官僚六十餘人,去郭汜營勸和。郭汜竟將衆官盡行監下。還道:“李催劫天子,偏我劫不得公卿!”
李催一劫天子,郭汜一劫公卿。兩人罪惡滔天,海內共怒,有志之士,更是雲集長安。
這並不是主要的,張浪前些日子也聽過這樣的消息,只是沒有這樣詳細罷了。令他關心的,則是另一件事。前董卓舊將之一張濟,就在這時統領陝西十萬大軍,開赴長安,欲與郭汜李催和解;並且聲言如不從者,引兵擊之。李催本在皇甫酈的謠言下,軍心漸渙,而騎都尉楊奉和宋果的叛變,使的他軍勢漸衰。無奈之下,便賣個人情,遣人赴張濟軍中許和,郭汜也只得許諾。
隨後張濟上表,請天子移駕弘農。帝大喜道:“朕思東都久矣。今得還,乃萬幸也。”詔封張濟爲驃騎將軍。張濟派長安舊有御林軍僅數百人,持戟護送聖駕前行。自己則將兵十萬,虎據長安,靜觀其變,野心不言而知。
郭汜豺狼野心,見有機可趁,待聖上車駕至華陰,離潼關不過數十里之時,連夜派崔勇爲先鋒,追趕聖上金鑾輿駕,欲劫持天子。還好都騎尉楊奉,國戚董承領兵護駕而至,借徐晃之勇,大敗氾軍。崔勇戰死。獻帝在楊奉和董承兩人盡力護送下,開始堅難的往退弘農。
當張浪得到這個消息後,心中長嘆口氣,看來時不爲我,自己終是晚了一步。如果在這個時候帶兵至弘農,護駕天子,那麼迎天子下江南,輕而易舉,一撅而就。如今聖上快退至弘農,快馬也不過三日,但憑自己和鷹衛五百,如何能成大事?郭汜、李催從新合好追擊聖上不說,張濟虎據長安用意不明,加上曹操隨時可驅兵而至,還有河東白波帥韓暹、李樂、胡才蠢蠢欲動。傳聞兵馬已有動靜的西涼馬超。看來此趟長安之行,要如此無疾而終了。
不過張浪隨後想了想,暗思最少也要碰到天子,弄個官噹噹,領徐、揚州牧有名有實才對。而且相信以自己特別部隊的僞裝手段,化整爲零,小心藏匿自己,然後偷偷送玉璽給聖上,然後弄個官印什麼,只要能證明身份就行,這應該不是很難纔對。假如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弄個血詔什麼來的,以後出兵有名,絕天下人之口。想到此時,張浪精神大振,急催馬車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