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還在緊鑼密鼓地挖掘着。
大帳中一筐筐泥土岩石被送了出來,正好村子裡有一個巨大的湖泊,村子裡老人記事起就沒有幹過,今年卻乾的見底,正好用來裝地道的土方。
湖泊很大,容量很大,一筐土下去就像雨點落入了大海一樣,沒有絲毫漣漪。
可是積少成多,精衛填海,沒日沒夜輪班倒挖了八天了,無數的土方在乾涸的湖中堆成了可觀的一大片。
運出來的土方,有最表層的白色的乾硬觀音土,然後往下挖,就有褐色的土壤,然後就是跟岩層鏽斑差不多的硬土。不過挖得很淺,最深不過一丈,如此土質,不怕滲水事故。
在克服了一系列困難,比如黑暗、缺氧、疲勞、方向跑偏等等,最終地道延伸到了城中。
得到消息,廖化等人都是歡欣鼓舞。
“等拿下南陽城,我親自給他們請功!”廖化高興地說道。
由於挖塌了袁家廢棄不用的小祠堂,上面的動靜讓下面的人知道已經進城了,只等最後選擇在哪裡做出口了。
袁術一大早查了一遍營房,向監視人員問詢了一下那些族人以及官員的動靜,沒有問題之後,又上城樓看了一下敵人的情況,親切地跟最基層的士兵嘮嗑,噓寒問暖,平易的就像是鄰家大叔一樣,感動的一片士兵稀里嘩啦。
袁術知道得到南陽城的手段不光彩,很怕底下士兵有心理障礙,一旦受挫就崩盤。爲了增加部隊忠誠度和凝聚力,心比天高的袁術豁出去了,作秀那就好好秀一把演技。等軍心穩定,擊退了敵人,徹底掌握了南陽周邊,再彌補自己就是了。
下了城,走在大街上,就見一處處府院門頭都裹着白布,裡面吹吹打打哭聲震天,袁術自然知道這都是這些日子爲了大局穩定用鐵血手腕殺掉的人。既有自己的族人,也有膽敢不服從自己公然反抗的官僚。
不過如今南陽已經被袁術精巧的組合拳平定,城外的攻勢也越來越弱,袁術心情很好,見到喪事竟然突發奇想,笑道:“我現在好歹是南陽之主,去上柱香,慰問一下也是應該的。”
當袁術一身鎧甲,領着肅殺的軍隊破門而入,進入靈堂的時候,一衆人都驚呆了,驚天動地的哭聲竟然像是遇到了消聲器一樣,一下子消失了。
衆人畏懼地讓開路,一個十六*七歲按輩分叫自己叔叔的袁家少年上前見禮。因爲父親被殺了,他這個長子就是一家之主了。他叫袁路。
少年似乎是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雖然哀傷,但沒有意氣用事,問候了袁術,請袁術去父親靈前上香。
袁術裝模作樣地接過香拜了拜,然後拍拍少年的肩膀表示同情,然後對跪在那裡流淚的孤兒寡母道:“節哀順變。都是自家人,以後有什麼困難,就跟你叔叔說。”
一家人都是千恩萬謝,袁術這纔不舍地把目光從那個一身孝服梨花帶雨十分動人的婦人。如今她的妻妾全部被張揚俘虜了,現在身邊的女人也不滿意,心情十分苦悶。而今天這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婦人卻正合他的口味。
不過,現在人多他不敢公然表露,不過私下確實可以運作。現在整個南陽都是他的,還怕她飛了不成。
他祭拜了被自己親自下令殘忍殺害的族人,得意洋洋地走了,卻不知那些人背後是如何仇恨的眼神。
看到自己兒子握緊雙拳、殺機陡現的母親,忙恐懼地勸道:“如今南陽都是他的了,我們孤兒寡母怎麼鬥得過他。只要你們能好好地活着,孃親比什麼都滿足……仇恨又算得了什麼呢……”
袁路心中仇深似海,但是母親擔心關愛的目光,卻讓少年十分矛盾。現在他是家裡的頂樑柱,自己若是意氣用事拼命死了,母親、弟弟妹妹誰來照顧?
於是他“嗯”了一聲,向母親屈服了,但是仇恨卻沒有放下。南陽城,敢怒不敢言,爲了活下去屈服的人數不勝數。
袁術這幾天忙着正事卻也抽空寫了幾封信送給袁紹,狠狠地辱罵了他一番,而袁紹似乎是怯懦了,竟然沒有反擊,這讓袁術十分得意。在他看來,嫡子終歸是嫡子,不是一個婢女生的孩子能比的。
這袁家啊,還得身份夠格的人掌舵。袁紹?有資格嗎?
其實袁紹是太忙,根本顧不上袁術,至於袁術罵街一樣的做派,袁紹早就麻木了,還不如把袁術當成空氣,活着當成屁放了,心靜下來就不覺得憤怒了。
南匈奴向袁紹投降了,雖然南匈奴窮困潦倒,需要袁紹支付的援助多於能得到的多很多,但是這個事件的政治意義是大於實際利益的。
匈奴人漢末以來,降而復叛,但終歸是大漢的臣屬。現在匈奴王向自己俯首稱臣,還送來兒子做人質,這就向天下人表露心跡:袁紹在他們心中,已經是天下諸侯之主了。
袁紹嘉獎賞賜之後,安置他們與河內和上郡(袁遺、王匡的政權都被袁紹陰謀顛覆了,已經吞併,只是筆墨原因無法交代),跟馬家的地盤緊緊相依,監視壓制的意味很明顯了。
不過,馬家也不介意,婚事的事情馬家有過,能維持聯盟關係已經很高興了,監視就監視吧。
藍馨入蜀了,趙雲跟馬雲璐的婚事因爲生米煮成了熟飯,加上吳穎答應會聯合張繡夾擊韓遂,以及得到風頭很盛的張揚的鼎力援助,馬騰終於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
對於趙雲,馬騰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比自己女兒大了很多,但卻是個穩重顧家,本領不凡前途無量的將軍,不虧!
加上因此得到在西涼紮根很活躍的張繡的大力幫忙,還能跟殺得袁術滿地找牙的強悍武裝駙馬爺成爲親戚,馬騰很開心。
濃重操辦了婚禮,馬雲璐幸福地跟趙雲入洞房補了婚事,然後吳穎趙雲就告辭北地城,往西涼進發。
馬雲璐雖然很不捨新婚燕爾就離別,但馬騰卻只說:“男兒的事,少管!”
馬雲璐撅着嘴氣鼓鼓地回新房了,但目光卻總是對着西方天邊的雲彩。可以預見,小別之後再重聚,這對夫妻能燃燒起多麼熱烈的火焰。
張繡現在混得很不錯,西涼地廣人稀,十分窮困。他帶去的幾千兵馬、大量金銀讓他們在這裡活的很有面子,走到哪裡山匪武裝、混混、變民、異族都得客客氣氣的,輕易不敢得罪他們。
單幹之後,在這裡當土皇帝,比起在董卓帳下累死累活舒服多了。
張繡沒有頂住壓力,還是向叔父嬸孃投向了,娶了天山劍派跟鄒蓉很親近的一個女弟子爲妻。
那姑娘貌美如花,跟鄭冰一樣都是重點培養是要擔任大任務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談吐修養都是很好的,是要送去聯絡達官貴族的禮物。
只是張繡如今在西涼說話分量,鄒蓉開口,王越就點了頭。
張繡很疼愛小妻子,新婚不久,彼此相敬如賓,過的還很甜蜜。
只是他心中的夢,不知道會不會因爲成家立業漸漸消失。
吳穎、趙雲費了一番功夫突破了韓遂聯盟的地盤,終於會師了。
三個師兄妹團聚十分開心,張濟、鄒蓉,還有張繡妻子都來見面。
得知趙雲也剛剛成婚,張繡也是連連道喜,聽說嫂子是馬家明珠,連連誇讚師兄有福氣。而趙雲卻道,低眉溫柔賢淑,師弟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張繡練道,怎敢不珍惜,都二十好幾了,趁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好好加把勁兒,爭取明年入秋就能抱上兒子,纔是王道。
可是知道張繡幸福說笑的時候,目光瞥過嬸母,分明有一絲落寞。
如今三兄妹,趙雲、張繡都已經成家,鄒蓉作爲長輩忍不住問道吳穎有沒有嫁人,若是沒有的話,她可以給介紹。
吳穎很羞赧,而張繡趙雲開了玩笑之後,張繡就道,嬸孃你沒機會了,師妹眼光獨到,早就釣到了金龜婿了。
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聚在一起十分開心。
問及張繡這些日子搜查童淵下落,張繡點頭道,兩個月前,童淵就到了西涼,只是來了之後就消失了,後來有人聽說出現過,但是神出鬼沒,後來就沒影子了。
對於吳穎趙雲跟童淵在洛陽的恩怨,張繡已經知道了,對此他也是十分疑惑和震撼。同時深深的無奈和尷尬。
當看到正溫柔地向他笑問他是不是不舒服的妻子的時候,下了決定,他們的恩怨他們自己解決吧,自己只管過他的小日子就夠了。
西涼很不太平,董卓死後,這裡就是個幾百個大小勢力的大雜燴,強者爲尊。
開始鮮卑人北匈奴還很猖狂,敢跟張繡叫板。現在來了強有力的幫手,張繡的人馬頓時橫掃西涼廣闊的大草原。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荒涼的西北大草原毒士風雪載途,一片天地茫茫。
但是由於有雪橇、狗爬犁的閃亮登場,那些反抗的勢力還是沒有躲過掃蕩。
而且由於大雪阻路,各個勢力無法及時聯絡匯合,更加方便張繡一個個擊破吃掉。
加上白災嚴重,牛羊凍死很多,各部勢力將弱,張繡恩威並用,打擊頑抗着,救濟投降者,不過一個月,偌大西涼就張繡一家獨大了。
吳穎騎在馬上,穿着厚厚的雪白的羊絨大衣,看着紛紛揚揚的大雪,望着南邊目光有些失神地呢喃道:“家裡下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