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兗州各地曹操舊黨甚是猖獗,攻殺官府,尤其我泰山較爲嚴重。就在數天前,巨平和樑甫兩地縣長相繼被害,官府糧草被劫。諸位要保持警惕,在此關鍵時刻,不可疏於防備。”
泰山太守吳敦,連日來因爲曹操“復活”而引起周邊乃至自己所轄治的範圍內大規模出現曹黨的蹤跡而頭疼不已。他考慮到曹黨由巨平向樑甫而來,有可能會光顧他的駐地泰山府治奉高,所以他要提前做好準備。
連日來,他已經在奉高城內集結了兩萬的軍隊,並在自己的府邸周邊佈置了不下一千的人馬。
爲了防備於未然,不兩日就要召集各營將領,召開一次會議,提醒他們幾句。
將領們聽太守已經沒有話可說了,也就相繼告辭了。吳敦也覺疲乏了,召來一名親兵,問道:“現在幾時了?”
那親兵回答道:“回大人,已經快三更了。”
“呃,已經三更了?”
吳敦想了想,突然哈哈一笑:“怪不得剛纔這些將軍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樣子,原來他們早已經疲勞急着要回去休息了。呵呵,也沒想到我一嘮叨就已經兩三個時辰過去了。”他站了起來,欠意上來,不由連連打了兩個哈欠。
“將軍,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回府休息吧。”
聽到親兵這麼說,吳敦點了點頭:“是不早了,也該回去了。”
親兵見他說話時精神不是很好,說了想走,卻又賴在席子上面,一動不動。看他臉色,似是懷着某種憂愁似的。
他轉念一想,也即明白了過來。他看了吳敦一眼,大着膽子說道:“我看將軍連日來整日的苦皺着眉毛。半點也不開心,想必是有什麼心事吧?”
吳敦呵呵一笑,看了他一眼:“你說說看。”
親兵私下裡跟吳敦倒是說話隨便,他聽吳敦一說,走上前兩步,方纔說道:“先時,將軍考慮到各地曹賊四起,奉高不是很安全,故而將妻室全都送到了琅邪臧霸將軍那裡,算來也已經有五六天的時間了。這五六天以來。將軍身邊沒有一個女人陪着,內心裡能不寂寞麼?咱們都是男人,這感受我也能體味得出來。”
щшш •ttκǎ n •c○
吳敦哈哈一笑:“這也被你小子看出來啦。你這小子是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親兵嘿嘿一笑:“若將軍願意讓小的做你肚子裡的蛔蟲,那麼小的立刻就照辦。”
吳敦又是一笑,突然伸手拉他袖子。那親兵倒也乖巧,立即將耳朵送了過去。只聽那吳敦輕聲說道:“不瞞你說,這些天一回到房內,面對一張空榻,我還真是睡不着。不然大好良宵不去消磨。還陪着這幫爺們胡吹幹什麼?老實說,你那邊可有什麼貨色沒有?”
親兵一聽,眉開眼笑,低聲回道:“不瞞將軍說。小的還真的準備了一個,就是爲了孝敬將軍你的。只是不知道將軍你滿不滿意?”
吳敦兩眼一綠,立即追問:“在哪呢?快把她給我叫來!”
親兵嘿嘿壞笑:“當然不是在這裡,小的已經派人將她送到將軍府上去了。想必此刻她正爲將軍暖榻呢。”
“哈哈!”
吳敦立即站了起來,笑道:“果然如此?”
親兵眯着眼睛笑着:“小的還敢騙將軍你不成?”
吳敦指着他道:“明日受賞!”
親兵連忙稱謝。那吳敦早已經等不及了,立即叫他跟着自己。一路出了府衙。府衙外站了數百人的護衛隊伍,吳敦一出來,護衛們從黑暗裡橐橐的轉到了衙前,不時已經列好了長長的隊列。一人手執着繮繩,牽來了一匹戰馬。
吳敦一跨上馬,喝了一聲,帶着隊伍向着自家的府邸趕去。
吳敦的府邸就在衙門後面的一條街,相隔不遠,不時也就到了。吳敦一下馬,讓護衛散在了四周。今天晚上難得有美人消受,他也怕人打擾,又因爲他“懼內”,怕消息會傳到夫人耳裡,又將臥室周圍的護衛撤了。並讓他們統統退到了府邸四周巡邏,吩咐沒有他的命令不準靠近臥室。
對於“懼內”一說,其實也不難理解。
他的夫人,乃是他的老上司臧霸的妹妹。他能夠當上泰山太守,全得了臧霸在劉備面前的舉薦,不然他焉能有今天的地位?
所以說,爲了顧及臧霸,他不得不對夫人格外重視,哪裡敢明目張膽的亂來?
“送進來的時候,沒有讓別人看見吧?”
吳敦扯着親兵的袖子,心裡仍是有些喘喘,低聲問着他。
親兵一聽,笑道:“我做事將軍放心,不會有人看見的。”
吳敦點了點頭,放下心來。眼看親兵也要跟着進來,吳敦毫不猶豫的將他攔在了門外:“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媽的!簡直是過河拆橋,親兵倒也沒有不愉悅的地方,聽吳敦一說,也就應諾一聲,立即止步。
吳敦火燒火燎的掩上了門,回頭走到臥室內。
臥室內燈火通明,幽幽的香氣不住的襲來。吳敦陶醉似的不停的吸着,心裡更加癢了起來。
“美人兒,我來啦!”
眼看着榻上被褥弓着,立即伸手一掀,不由一愣。
榻上沒有人,被子裡留有餘溫。
吳敦心裡奇着怪,怎麼會沒人呢?
“將軍!”
突然身後傳來溫婉而細膩的甜甜之音,這一聲如銷魂蝕骨一般,吳敦兩肩的骨頭都鬆軟了。
如此甜蜜的聲音,必是個妖豔之極的尤物。
吳敦熱切的期盼着,轉過了身子。往身後一看,卻又不由緊緊蹙起了眉頭:“咦,人呢?”
“將軍,你在看什麼呢?”
甜膩的聲音又從腦後傳來,吳敦全身一震,眼光回掃,卻發現榻上被褥裡。多了一隻尤物。
那是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她的五官無不精緻到了極點,讓人一看,氣息頓時爲之一窒。
她的滿頭的秀髮披散在肩上,黑得油光可鑑,溫柔如水。柔弱的身體軟臥在白色的被褥間,上面只遮了一件粉紅色的褻衣。她俯在那裡時,她的胸前衣襟洞開,露出了內裡的一襲紅色的抹胸。
隱隱也能看到,那抹胸與那膩白之間溝壑的縱深。以及慾望的原始。
怎麼一轉眼功夫,美人兒又回到了榻上?
但吳敦已經不需要思考這些次要的問題,他現在只覺得喉嚨乾咳,真的十分乾咳。
他似是被電擊了一下,滿頭的焦炭。
“咯咯,將軍站在那裡幹什麼?難道將軍不冷嗎?快上榻來。”
那女子說着,已經將身子往後一滾,讓出了一席地方。
但她的眼神,仍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那溫柔如水的眼神。讓吳敦看得如癡如醉。在她眼神的勾引下,吳敦不知不覺,向着前面邁步而來。他嘿嘿傻笑着,開始緊盯着她那一張粉嫩的朱脣看着。恨不能立即撲上去,嘗一嘗她那口裡的一方丁香。
女子見得他看自己的眼光都綠了,不由掩嘴一笑。
她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飄得他耳朵裡,聽得吳敦嚥了咽口水。手已經控制不住,往她粉臂上牢牢一抓,生怕她會跑了。他的人。則趁勢低下,急着要跟她親暱。
女子輕呼一聲,用另一隻手推開他,說道:“看將軍你急的,也不知道疼惜人家,人家這般身子哪裡經得起將軍你的摧殘,將軍可要慢點弄。”
吳敦被她一說,全身如火在焚燒,更加控制不住了。
嘿嘿的怪笑着,兩隻手又去抱她。
女子怪不高興的推開他,埋怨道:“將軍難道要穿着這身上榻?”
吳敦被她一說,恍然明白過來。
爲了防備曹黨會對他不利,連日來,他都是重鎧在身。今日上榻前倒是急了,一時忘了脫衣甲。吳敦回過身來,三下五除二,將重鎧脫了,只留了一身褻衣。那女人又不高興了,打趣道:“將軍是嫌棄奴家身子不乾淨嗎?”
“不是不是!”
吳敦連忙解釋着:“這是哪裡話?”
“那你爲何還穿那麼多?”
女人說着,吳敦看了看褻衣,正要脫去,突然想到內裡還穿了一件軟甲,是可以抵擋刀劍的。這在關鍵時刻,倒是不能片刻立身,每次睡覺的時候都捨不得脫下來。但今天似乎不同了,既然想跟她來得刺激點,怎能隔着衣物?
吳敦嘿嘿一笑:“我脫!”
他立即將褻衣除了,露出了一方裹體的薰黃色的軟甲。
女子眼前一亮,笑問:“這是什麼衣服?”
吳敦將軟甲也解了下來,說道:“這是軟甲,可以抵擋一般的刀劍。”
“哦?”
女子眼睛一轉:“可不可以讓我試穿一回?”
“這有何不可?”
吳敦二話不說,將軟甲遞給了她。女子接到了手裡,仔細一瞧,是蠶絲織成的,倒是輕若無物。她將軟甲繞着曼妙的軀體一裹,繫上了帶子,方纔呵呵一笑:“剛剛穿上去倒是有點涼爽。”那吳敦早已迫不及待了,將身子湊了上去,伸手去扯着她的褻衣,笑道:“我都將衣服脫光了,美人兒,是不是該到你了?”
吳敦的嘴脣眼看着就要碰到她那吹彈可破的臉頰,就連氣息也是互聞的。他的一對魔掌,已經向她胸口探去。
女子嘿嘿一笑,將他一推,突然問他:“將軍,胸口上感覺怎麼樣?”
“胸口?什麼胸口?”
吳敦還沒問完,就感覺胸口那裡傳來一陣劇痛。他愕然的站起身來,低頭看去,只見一把匕首已經沒進了胸腔裡,鮮血如一條條蚯蚓一般,向下爬去。
“你!”
看着面無表情的女子,吳敦慌張的向前走去。他要問個明白,他要向她討個說法。
可他剛走兩邊,喉嚨裡發出噝嗬的一聲,噴出一口血箭。一口氣接不上來,腿一軟,一頭載倒在榻上。
“你,你是誰……”
女子站了起來。擦拭着臉蛋上被濺的血滴子。剛纔他吐出的一口血,不但瞬間染得潔白的被褥綻放梅花,也濺了她羊脂的臉蛋上數滴鮮血。
吳敦到死也沒有得到女子的答案,女子只用着一對可憐的眼睛看着他,跟他說:“是你自己害了自己,不能怪我。”
是我自己害死了自己,誰讓我貪色。
吳敦臨死前,自我責備一回,也就閉上了眼睛。
她擦乾淨了臉蛋,這才緩緩的起身。將褻衣裹起,下榻,取了一襲紫色的裙子。
着裝完成後,她款款的走到一方長案前。
長案上放了一尾琴,旁邊爐子內焚起了麝香。
她坐到席上,調試了一下琴絃,方纔錚錚錚錚的彈了起來。
優雅的琴聲,如同泉水一般往外流去,流到了院外巡邏的兵丁耳朵裡。
“咦。你聽。”
“是琴聲!”
“這可怪了,將軍的老婆不是去了琅邪了嗎?”
“噓,不要亂說。”
那些討論的士兵似是明白了過來,都是相視一笑。怪不得今天晚上將軍將我們支開呢。原來……嘎嘎,且不去管它,只當沒聽見就是了。
衆人很是默契的相視而笑,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仍是繼續巡着邏。
然而他們或許不知道,就在琴聲一波一折的傳出來後,也沒多少時間。那東門城牆突然起了一團大火。守城的將士眼見事情奇怪,不敢耽誤,立即派出數人,趕向這邊,要向吳敦報信。
“怎麼啦?”
“你們沒看見,東城起火啦!”
“喲,快點去叫將軍!”
衆將士再也顧不得給將軍留面子,立即向着這邊趕來。然而,剛剛到院子,琴音戛然而止。他們一夥在門外叫了數聲,也沒聽見將軍應聲。膽子大的,立即將門撞開了,濃烈的血腥味,立即鑽入了每個人的鼻子裡。
“將軍!將軍!”
衆人慌張一團。
奉高東門城下,正有一支軍隊集結在五里外。他們在接到探馬飛報,說城內琴聲響起,刺客已經得手了。那馬上一名少年將軍眉頭一鬆,吩咐道:“可以動手了!”那騎馬飛奔到城下,學着夜梟叫了兩聲。
那城上,已經有兩名士兵混了進去,他們一直注視着城下的動靜。
及至梟聲響起,兩人按照事先的命令,各自歸位。城上有兩座城樓,城樓內早已經準備了柴草,他們則悄悄溜了進去,將柴草點着了。這東門城樓上大火一起,城上做夢的士兵從半睡半夢中驚得魂飛天外,立即抱槍而起。他們這邊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兩個潛入的奸細又故意大呼小叫着,害得人人驚慌,不知道潛入了多少賊兵。
及至他們去請將軍吳敦,回來的人說將軍已經死了,守城的將士人人不知道如何是了,急着亂奔。
城下,少年將軍見時機已經成熟,方命令士兵一齊亮起了火把,吶喊着向東門衝去。
少年將軍又使人齊聲吶喊:“爾等將軍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抵抗什麼,還不快點將城門打開,可免爾等一死!”
此話一出,人心更亂。有想開關的,有不願意的,於是他們還沒對敵,就已經自己打了起來。那城內混入的奸細趁着亂勢,將東門打開了。扯下了吊橋,放了城外人馬進來。城外有一千多的人馬,但在少年將軍的帶領下,讓他們齊聲吶喊,混淆了城內的士兵視聽,使得他們誤以爲城外殺進了不下萬人的賊兵。他們眼看將軍也死了,無人領導他們了,多數也就降了。
及至到了天亮時,城內多股的抵抗勢力宣佈瓦解。少年將軍活捉俘虜萬人,殺死抵抗者三千,其餘的趁亂開了城門,逃了出去。
少年將軍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必去追。
他首要解決的就是糧草的問題,既然已經將倉庫佔領了,也就立即組織人力,將糧草全都從倉庫裡搬了出來,裝在了車上。
他也沒打算要在奉高城繼續留下來,所以下了一道命令,允許將士在城內搶劫三天,所有搶到的東西,都是他們的。
少年將軍來到府衙,召見了各路降將,又是一番厚賞安慰,衆將士方纔滿意的下去了。
“嘿嘿,恭喜曹將軍了!”
跟他說話的,就是吳敦的親兵。
曹姓將軍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翹,就知道他是來討要封賞來了。對於封賞,他從不吝嗇,他將手一揮:“來人!”
“慢着!”
外面,一個頭戴斗笠,面罩輕紗,一襲紫色衣服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那親兵回身看了一眼,已經認了出來,對着她嘿嘿一笑。想到暗殺吳敦的事就是他跟這女子接頭的,自然有點得色。
紫衣女子看也不看他一眼,走上前去,對曹將軍福了一福:“曹將軍,我覺得這樣賣主求榮之輩,不值得你的封賞。”
那親兵聽她一說,臉色不由一變,可不能眼看的富貴就被她給斷送了。正要開口,那曹將軍已經是仰天哈哈一笑:“你怎知道我賞賜他的是什麼?”
“哦?”
說話間,一名士兵手託着盤子,上面蒙了一塊白色的方布,快速走了過來。
那親兵臉色一緊,看那東西高高鼓鼓的,莫不是黃金?
果然,士兵送到跟前,掀開方布來,滿眼金燦燦的顏色,不是黃金是什麼?可旁邊怎麼還有一柄匕首啊?
親兵一愣,問道:“這……這……”
曹將軍哈哈一笑:“你別怕,這匕首和黃金都是給你的。只是,看來這些黃金你可能要在死後才能用得上了。”
親兵一聽,兩眼一翻,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