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空有許多烏雲飄蕩,很是陰沉。而且,此刻已經傍晚時分了,四周的能見度,更低了。
但是此刻,東胡人與燕軍之間的廝殺還在持續,可以看見,許多許多的東胡勇士們,丟下了他們的戰馬,只持着他們的彎刀,揹着弓矢,朝着襄平城攻去。
屍體腐爛的味道,鮮血的味道,使得空氣之中,充斥着讓人作嘔的味道。
“叮叮叮。”
忽然,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在這聲音之中,無數無數的東胡大軍正在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又是一天結束了。”
望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東胡大軍,一個燕軍士卒癱軟在了城牆上,喃喃的說道。
着一名燕軍士卒所在的城牆,已經充滿了細縫了,可以看出,不久之後,這一座城牆,即將捨棄了。
燕軍將會退入更內部的城牆。
而這種事情,燕軍已經做了五次了。襄平城外的十重圍牆,已經去了一半了。而這,只是雙方交戰了一個月的結果而已。
也就是說,沒準,公孫度父子辛苦創建,並且被寄予厚望的十重城牆,只能擋住東胡人兩三個月而已。
這個事實,讓人絕望。
因而,此刻燕軍士卒的士氣,普遍不高。
不過,公孫度父子的士氣,卻是不錯,因爲他們的計劃,即將要開始了。
“噠噠噠。”
就在這名燕軍士卒喃喃了一句,“又是一天的時候。”公孫度,公孫康父子二人,率領了甲兵,巡視到了這邊。
可以看出,公孫度,公孫康父子的精神頭都不錯,而且父子二人的眼中,都閃爍着興奮之色。
“大王。”這名燕軍士卒勉強的站了起來,朝着公孫度行禮道。
“躺着休息吧,等一下,就有膳食吃了。”公孫度和顏悅色的說道。
“諾。”這燕軍士卒沒有客氣,應諾了一聲後,又躺在了地上。他甚至是沒辦法吃飯了,因爲他的身軀,正在散發着一陣陣讓人昏昏欲睡的疲勞。
很快,他就睡下了。呼呼大睡,頭枕屍體,臥在鮮血染紅的城牆上,就這麼睡着了。
這就是疆場之人,即使是一小卒,也膽魄驚人。
公孫度是一位梟雄,他能穩住遼東五郡,稱霸一方。自然有自己的幾分能耐。
他的能耐,在於領兵,在於善於養活士卒。得軍心。
見到這士卒的疲累,公孫度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憐意,而後,他擡起頭來看向了北方,道了一聲。
“今夜之後,就不必如此了。”
“今夜之後。”
公孫度身旁的公孫康也是緊緊的握起了拳頭,心中暗道了一聲。
雖然躲在烏龜殼中,安全了一個月。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這烏龜殼的一層層的被削掉了。
士卒損失也很嚴重。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趕走劉馮,殺死劉馮,在這一對父子的心中,幾乎成了魔障一般,讓他們無時無刻不想吞噬劉馮的血肉。
而他們的決斷,就是在今夜。
策反烏桓人。
很快,傍晚過去,黑夜降臨了。
在黑夜之中,北方的烏桓人大營,若隱若現。
“呼呼呼。”
現在,還是春天。北方的春天,還是那般的寒冷,尤其是在寒風的呼嘯下,更加的冷了。
但是,即使是在這麼寒冷的天氣下,烏桓的勇士們,還是不得不冒冷在營中巡視,避免被燕軍偷襲。
大營的當中,就是中軍大帳。
在層層的帳篷環繞下,在無數的勇士巡視下,整個中軍大帳,則是相對安全。
此刻,大帳內到處都點着油燈,因而通亮異常。
“噼裡啪啦。”
當中位置,更是有巨大的火盆在燃燒,火盆內炭火燃燒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此刻,蹋頓就立在這火盆邊上,那搖盪不定的火光照在蹋頓的臉上,使得此刻的蹋頓顯得莫測。
蹋頓的心情並不好,雖然這段日子,他沒有與美川等人一樣,兇狠的發動進攻,但也沒有出工不出力。
因而,損失不小。
正如劉曄形容的一樣,草原上的部落,弱小的部落,對於強者,越發的恐懼,不安。要討好,表達善意。
而稍大一些的部落,對於強者,抵抗力則好很多。
蹋頓迫於壓力,應了劉馮的號召,進攻這襄平城實在是無可奈何。但正因爲他的烏桓部落,很強。
因而腰桿較硬,這麼多天的廝殺,損失了這麼多的勇士,使得他的心中有了一些不滿了。
“希望那劉馮能夠信守諾言,對於我們東胡部落的號召,只是這一戰。而不是想將我們弄成匈奴人一樣,完全聽命行事的所謂的晉雲鐵騎。”
蹋頓陰沉着一張臉,說着。
“首領。”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什麼事情?”蹋頓頭也不擡的問道。
“營門外,發現了一個自稱是燕國謀臣,陳方的人。”
門外的聲音回答道。
“陳方?”蹋頓的心中頓時一動,這個人在整個中原沒有什麼名氣,但是在燕國卻是赫赫有名,乃是公孫度麾下,僅次於嚴忠的謀臣。
非常的出衆。
本來,蹋頓的心中是畏懼漢室的兵力,威勢的。因而,他在心中一動之後,就想讓人將這陳方給抓獲。
不過,緊接着,蹋頓心中的不滿,開始作祟了。
“讓他進來。”蹋頓鬼使神差的開口說道。緊接着,又意識到不妥,改口道:“秘密的,不要讓太多人發現。”
“諾。”門外的聲音應諾了一聲,而後就失去了聲息。
做出了這個決定,蹋頓的心中仍然是很不安。
現在的漢軍太強大了,連強大的鮮卑人都失敗了。他們烏桓雖然強大,但比之鮮卑人又算得了什麼?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才響應了劉馮的號召,集結了大軍,進攻襄平啊。
想着,蹋頓的心中越發的不安了。
不過,蹋頓再怎麼說也是一部的首領,在不安的深處,又有一股強烈的激動,刺激不斷的涌出。
因爲蹋頓知道,這沒準是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啊。
“且看那陳方怎麼說。”花費了許久的時間,蹋頓才讓自己平靜了下來,並,默默的在心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