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劉協的憤怒,劉馮則出奇的平靜。這一次刺殺,若說意外,那真是不見得。劉馮早已經預料到了會出現這種境況了,於是就有了護衛趙雲的存在。
不過,再怎麼冷靜,別人都動手要殺他了。
劉馮豈會善罷甘休?
劉協難看着臉色,憤怒的眼神,張口喘息着,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劉馮見此,勸說道:“父皇莫要惱怒,他曹操自以爲權勢脹大,已經可以無所顧忌了,但卻不知道他的死穴一直存在,只是他權勢膨脹了,再也看不到罷了。”
“皇兒是打算反擊?”劉協頓時心氣一斂,問道。一雙目光死死的盯着劉馮,希望能出一則大計,以給曹操當頭喝棒,知道他們劉氏不是好欺凌的。
“雖然說保住了性命,但被刺殺,就像是在走鋼絲,隨時都能粉身碎骨。這樣的仇恨,兒臣又怎麼會不想要報呢?兒臣不僅要報仇,而且還要以此金蟬脫殼,往許都而去。”
劉馮微微一笑,眼神中閃動着無比狠毒的目光。
“怎麼報仇,怎麼金蟬脫殼?”
劉協問道。
“先不急,先應付了太醫,還有母后再說。”劉馮搖了搖頭,說道。
劉協點了點頭,知道陳廣已經去召見太醫了,耽擱不得。隨即,劉馮在偏殿內的一座小牀上躺了下來。
不久後,太醫到達。但是他聽到的消息,就是太子薨了。
天子死曰崩,諸侯死曰薨,士大夫死曰卒。劉馮以儲君之尊,位在諸侯王之上,天子之下,若是喪命,也是用薨。
當場,那個太醫,以及隨行而來的陳廣嚇呆了。皇太子薨了,而且還是被人刺殺死的。這看似已經穩定下來的大漢朝,再一次被捅破天了。
很快,太醫就被打發走了,陳廣也去了殿外守候。不久後,伏皇后鑾駕駕到。
“陛下,太子呢,太子怎麼了?”伏皇后的眼眶血紅血紅的,神色憔悴以極,在聽到劉馮被刺,重傷的時候,伏皇后覺得天都快崩了。
即使再怎麼大氣,面對兒子的重傷,伏皇后也只是尋常的母親而已。
隨後,立刻趕來了。
“沒事,只是計策。”劉協輕聲說道。
伏皇后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本以被刺薨了,沒想到只是計策。有什麼比失而復得更加讓人喜悅的呢?
不過,很快伏皇后就收起了喜悅,知道現在不是喜悅的時候。既然是計策,那就應該要達到某種目的。
她必須要努力協助劉馮,完成這一計策。
皇宮,前宮,衛將軍陳肯的駐所。
夏侯淵要行刺太子,以報侄子夏侯尚,曹操外甥沈風,以及許褚之子許康的仇,殺之泄憤。
這必須要有衛將軍的支持。
因爲衛將軍是九卿之一,負責皇宮的宿衛。二十個死士刺客進入皇宮,焉能瞞過衛將軍的耳目。
而對於夏侯淵的目的,陳肯則欣然接受了,並且順利的安排了守衛,讓那二十名死士得以伏擊皇太子劉馮。
駐所內。
只有陳肯,夏侯淵二人。
陳肯坐在主位上,夏侯淵則坐在側坐上。氣氛有點沉悶。
陳肯知道夏侯淵剛死了最疼愛的侄子,心情不好,就命人取了酒水過來,夏侯淵在一杯杯的豪飲着。
對於夏侯淵今日刺殺劉馮這件事情,陳肯考慮都沒有考慮,就下達了命令去佈局了。
事到如今,漢室還有什麼威望?曹氏取代劉氏主宰天下的時機,基本上是到了。現在不投靠曹操,難道還阻止曹操不成?
至於後果,陳肯也沒想過。
王朝征討。從來都不會是溫和的,而今曹氏伐劉,一樣如此。今日太子一死,就是徹底的讓天下人知道,曹操是不好惹的,曹操是羽翼已經豐滿了。
更進一步的凝聚人心在身邊,如此只等平定了河北的袁紹,就可以正式的走出那一步了。
禪讓,廢帝,弒帝。
這三條路,就先從斬殺皇太子開始。
陳肯也伸手端起了酒杯,飲了一口。
“相信不久後,就會傳出太子薨的消息。在此,我先祝賀妙才得報大仇。”隨即,陳肯向夏侯淵敬酒道。
“就算是報仇又能如何,我那侄兒是回不來了。殺了那黃口小兒,也只是泄泄憤罷了。”夏侯淵的情緒卻不是很高,沉悶的舉起酒杯飲下了這杯酒。
“唉。”
陳肯也跟着嘆了一口氣,他是衛將軍,職責是守備皇宮,以前夏侯尚做太子舍人的時候,陳肯也不時聽到一些讚歎。
夏侯尚此人是良材美玉,若是稍加雕琢,來日必成大氣。
這是一塊美玉,更加難得的是夏侯尚還姓夏侯,夏侯氏,曹氏就跟穿了一條褲子一樣,世代互相婚配。
是利益共同體。
若是夏侯尚成才,來日必將成爲曹氏的肱骨之臣。
這損失,對於夏侯氏,曹氏來說未免有些太大了一些。
相比於胡作非爲,猶如紈絝子弟的劉馮來說,夏侯尚的死,實在是有份量的多了。難怪夏侯淵嘆了一句,殺之只是泄憤而已。
鳳凰都死了,殺掉鴨子,又如何能解恨呢?
最後,陳肯甚至是把劉馮比作鴨子,而把夏侯淵比作鳳凰。以此來嘆息夏侯尚死的不值。
二人是如此的輕視劉馮,是如此的判定劉馮今晚必死。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甲士從門外走了進來,稟報道:“大人,宮中出了大事了,皇太子劉馮在從椒房殿回太子宮的道路上遇刺,重傷。”
“什麼?”
陳肯,夏侯淵齊齊的失聲大叫。
不是震驚於太子被刺,因爲就是他們動手的啊。而是震驚於太子只是重傷而已。爲什麼,二十名精銳的死士,居然只是重傷。
夏侯淵的震驚尤爲凸出,因爲他知道死士的來源,那是曹魏最精銳的部分,曹操的護衛,許褚帳下的士卒之中挑選出來的。
不說以一擋百,以一擋殺十好無問題的。
而皇太子居然只是重傷,沒死。也就是說明,那二十個死士,被當場格殺了?
若不是當場被格殺了,怎麼可能會沒死呢?
這怎麼可能!
夏侯淵的心中翻起了滔天的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