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水,這是青州內一條寬闊的河流。往常這個時間段應該冰封千里的河面此時由於前些日子連日的烈陽,使得這條應該在月末解凍的河流已然再次流淌。
“噠!噠!噠!”
沽水邊,無數嘈雜的馬蹄聲響起,呂布率領着幷州鐵騎在夏侯淵的“追逐”之下逃到了此處。
望着遠處河牀中緩緩流淌、水深不過淹沒戰馬小腿的河流,呂布毫不在意的直接下令道:“渡河。”
整支大軍速度不減的從河流中直接蹚過。
很快,有一支騎兵追着幷州鐵騎來到了沽水邊,望着剛剛渡過沽水的幷州鐵騎,夏侯淵同樣毫不在意道:“渡河。”
整支大軍也跟着準備從河流中穿過。就在大軍行進到河牀中央時,夏侯淵忽見遠處一條閃爍着紅色光芒的箭矢沖天而起,正在其疑慮時,河牀的上方隱隱傳出低沉的聲響,由遠而近,愈來愈大。
“不好!”夏侯淵看着淺淺的沽水和兩岸高高凸起的河牀,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
“撤!快後撤!河水要來了!”夏侯淵一面瘋狂的嘶吼着,一面不停催動着胯下的戰馬向着後方撤去。儘管他此時距離前方的河岸比較近,但他明白呂布一定會在前方等着他,若是他往前撤離,就是安然度過也會爲呂布所擒。
在夏侯淵的瘋狂吶喊之下,曹軍士卒立刻明白了現在的情況,紛紛爭先恐後的向着兩岸退去。他們可不管前進會不會遇到呂布,他們沒有夏侯淵那般的寶馬,以他們的速度而言,能度過洪水就不錯了,誰還能考慮其他問題。
沽水的上游,一支不過數十人的隊伍正看着自己的傑作。滾滾的流水在失去了堤壩的阻礙後化作滔天巨浪不斷地向下奔涌。他們所處的本就是個高坡,無數的河水從此順流而下,衝勢暴漲,宛若洪水一般。
水火無情,水火之力乃是天威,凡人根本無力阻止。夏侯淵麾下的騎兵在天威之下顯得那般的脆弱,無數來不及撤離的騎兵直接被奔涌而來的洪水捲走,生死不知。一萬五的騎兵直接折損近半,而剩下的士卒還有一大部分位於呂布所在的那一側岸堤。
夏侯淵在另一側的岸邊,呆呆的看着面前瘋狂奔涌的河流,面上滿是悔恨之色。此時他的身邊就剩下三千左右的騎兵了,剩下的不是被洪水淹沒,就是在對岸。
但是身在對岸的曹軍騎兵耳邊很快響起了陣陣的馬蹄聲,之前在他們眼中“倉皇逃竄”的幷州鐵騎又回來了。
呂布率領着幷州鐵騎來到了沽水邊,望着眼前的場景心中滿是震撼。諸將十分敬畏的看着陳宮,他們知道這是誰的手筆。借用不過數十小兵,就造成了眼前的場景,軍師真乃天人也!
呂布心中滿是大仇得報的快意,想想之前被自己毫無意義捨棄的數萬大軍和數千幷州鐵騎,至今呂布都覺得心中發痛。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望着沽水岸邊狼狽不堪的數千曹軍士卒,呂布毫無感情的低聲怒喝道。
呂布一聲令下,其麾下的幷州鐵騎猶如復仇的餓狼一般瘋狂的撲了上去,迅速的將面前這支殘軍消滅殆盡。
眼睜睜看着自己麾下的騎兵就這樣被呂布屠戮,位於對岸的夏侯淵目眥劇烈,聲嘶力竭的怒吼道:“呂奉先!某必殺你!”
呂布遙遙的站在河對岸,看着遠處彷彿受傷的野獸一般的夏侯淵,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嘴角嘲諷一笑:“好啊!我等着!”
隨後呂布頭也不回的率領幷州鐵騎緩緩離去,只留被沽水所阻的夏侯淵面色蒼白、滿懷悔恨的站在原地。
不久,曹操以及李典大軍沿着騎兵的馬蹄印跟了上來,看到了沽水岸邊這慘淡的一幕。
“怎麼回事?”曹操面無表情的低聲問道。
失魂落魄的夏侯淵聽到這句話,身子一顫,面上滿是羞愧之色的跪在曹操面前:“主公,淵中了呂布之計,導致麾下將士死傷大半、所剩無幾,還請主公責罰!”
曹操聞言,輕輕嘆了口氣,看着面前羞愧至極的夏侯淵,上前輕輕扶住其雙臂,想要將其扶起:“勝不驕、敗不餒,勝敗乃兵家常事,妙才你無需放在心上。”
“不!”夏侯淵死死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目光堅定道:“是某害死了麾下上萬的弟兄,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某理應受罰,否則怎麼對得起我這些兄弟!還請主公責罰!”
曹操看着態度堅決的夏侯淵,心中滿是喜愛,輕輕一笑道:“好!妙才,某果然沒有看錯你。既然如此,某就罰你再爲某訓練出兩萬精騎,將來再攻打袁紹袁術,某要你爲先鋒!”
“主公!”夏侯淵感激涕零,拜服道。
“好了,堂堂一軍主將,莫作小女兒姿態,快快起來吧!”曹操雙手將其托起,笑着安慰道。
處理好夏侯淵的情緒後,曹操緩緩走到沽水邊,目光凝重的看着面前滾滾的河水,語氣低沉道:“某早知公臺你乃大才,卻不曾想你竟如此的智謀深遠!”
不知何時,戲志才緩緩的走到了曹操的身邊,輕嘆一聲道:“主公,此次罪責在某。還未到春天,這些日子卻是連日的驕陽,如此詭異的天氣某卻未曾注意,確實是某失策。”
“不,罪責並不在你,而在於某。”曹操低聲道:“早知陳宮有如此謀略,某當初就算不能折服他,也要將其抹殺、是某太過心軟才釀成今日之禍。”
“陳宮的計略確實是深遠,恐怕其早已料到呂布此次出兵會出問題,早已佈下了後手,爲呂布爭得一線生機。”戲志才感慨道。
“是啊!如此大才,某當初怎麼就錯過了呢?如此一來,任由呂布回去無異於放虎歸山。而且經此一戰,呂布對陳宮定然會更加信任和委以重任,呂布好對付,但呂布加上陳宮...之後我們想要拿下青州恐怕難了。”曹操懊惱道。
“主公也無需擔憂,陳宮此人善於佈局,此次水攻足見其遠見。但正是由於其思慮深遠,面對突發狀況反應卻是有些木訥,慌忙之下常有錯招,正如之前一般。只要我們用些計謀,想要拿下青州也並非難事。”戲志才自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