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攻向荊州的跳板,孫堅自然不會忽視江夏的防禦。
江夏城如今由孫堅麾下驍將陳武、能臣朱治共同守護着,城內屯有精兵兩萬,且糧草充足,即使被圍城,其糧草也可堅持半年之久。
可以說雖然蔡瑁和劉備的兵力合起來有四萬之衆,是江夏城內的兩倍,但是荊州軍想攻下江夏城,依舊困難無比。更遑論劉備和蔡瑁二人之間必然是不齊心的,這就更爲攻下城池增添了難度。
不過劉備和蔡瑁雖然各懷心思,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兩人的關係還是很和睦的。蔡瑁雖然瞧不上劉備,認爲對方是屢敗之將,但見面的時候還是稱其爲皇叔,給足了對方面子。
至於劉備就更不用說了,裝孫子根本就是他的拿手絕活,不論他心裡是怎麼看蔡瑁的,至少明面上對蔡瑁的態度那叫一個恭敬。
蔡瑁原本就是想讓劉備率他的一萬人馬在攻城的時候頂在最前方送死的,結果劉備表現得這麼客氣,反倒有些讓他難以開口了。
不過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這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讓劉備的人馬充當肉盾,這是一開始就制定好的方針,也是劉表所決定的策略。
當蔡瑁把讓劉備率部作先鋒這一層意思婉轉地表達出來之後,劉備本人還在措辭該如何迴應,他身後的張飛卻已經忍耐不住,大聲囔囔起來了。
若不是顧慮劉備在這裡,他甚至都有可能會直接動粗。
張飛近日來就一直在不爽着,在得知兄長關羽投曹的消息後,他便每天都陷於極端的憤怒之中。借酒消愁、鞭撻士卒之類的行爲對於如今的張飛來說早已是屢見不鮮了,飲起酒來毫無節制,鞭打起士卒來毫不留情,幾乎每天都有士卒死於張飛的鞭笞之下。
對此劉備雖然勸誡過張飛多次,但收效甚微。好在劉備每次都給張飛擦屁股,張飛鞭死士卒,劉備就以重金補償對方的家眷,這纔沒鬧出什麼風波。而張飛知道內情之後,這纔有所收斂,但那也只是將一天鞭死一個士卒的速率降到三天鞭死一個士卒而已。
張飛這幾天心情本就不爽到了極點,而如今劉表又讓劉備率軍出擊江夏,這對於張飛而言更如同火上澆油一般。雖然劉表傳令給劉備,並沒有用什麼不當的言辭,但在張飛看來,卻始終是覺得劉表是在頤指氣使。
你劉表想要攻城掠地,自己出兵救好了。我大哥辛辛苦苦帶出來的軍隊,憑什麼要爲你劉表去送死!張飛的心中大爲憤懣。
只不過在張飛心中不忿的同時,他卻完全沒有考慮過要是劉表不把這塊沔陽之地給劉備屯居,劉備現在還指不定在哪飄零呢。
張飛雖然不願意聽劉表的命令征伐江夏,但無奈劉備執意要進軍,張飛也只能跟着前來。
張飛原本就憋着一股火氣來打仗,此時蔡瑁竟提出讓劉備的部隊充當先鋒送死,這更是讓他火冒三丈,當場發飆。
張飛聲如雷霆,性如烈火,此時一發怒,當真令蔡瑁等人齊齊變色。
雖然不甘心氣勢被張飛這樣壓着,但蔡瑁卻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反駁。張飛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如果自己刺激他,萬一對方情緒失控,將自己一矛刺死,那可就連後悔都沒有機會了。
面子雖然重要,但總歸沒有性命來得重要不是。
但無論怎麼樣,蔡瑁心底終究是暗暗記恨上了張飛,自己在荊州位高權重,哪怕是劉表本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從來就沒有誰敢對自己這般無禮,讓自己臉面無光。
所謂恨烏及屋,蔡瑁暗恨張飛,連帶着張飛的兄長劉備也一起恨上了。
管你態度恭不恭敬,你弟弟這麼莽撞無禮,你便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見到氣氛尷尬,身爲荊州副將的文聘急忙出來打圓場。文聘爲人忠直,本就對讓友軍送死的行徑看不過去。而且文聘認爲,光是讓劉備所部做先鋒的話,一定會引來對方的不滿,甚至說不定在作戰的時候都有可能怠慢了事,那樣一來肯定對戰事不利。
在張飛的壓迫和文聘的調解下,蔡瑁最終不得不收回成命,商議再三之後,劉備出四千人,蔡瑁出六千人,共組一萬人擔當攻城的先鋒部隊。
攻城戰打得很是激烈,荊州軍數次打上城頭,卻又數次被江東軍給打退回去,只見城上城下都是屍橫遍地,情狀慘不忍睹。
江夏雖然難攻,但終不是天下無雙的堅城,而且人數上江東軍佔劣勢,因此防守的很是吃力。
江東重臣朱治,甚至在守城之時不幸戰死。
但荊州軍攻勢雖然猛烈,卻始終未能遲遲攻下城池,這其中不乏劉備和蔡瑁沒有同心協力的緣故。
江夏被圍第六天,江東援軍至。蔡瑁見攻城無望,遂退兵。
此役,荊州方面共損失一萬五千餘人,其中劉備所部足足折損了超過五千人。
可以說,爲了這一仗,劉備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攢起來的一些家底,一下子就敗了一半多,其心底的失落可想而知。
退兵之後,蔡瑁面見劉表,告劉備出工不出力,延誤戰機,以至於沒能拿下江夏。對於蔡瑁的職責,劉備自然也要上書還擊,這暫且按下不表。
江東那邊,雖然保住了江夏,但孫堅憤怒依舊。
朱治的戰死,讓孫堅發狂。
朱治和韓當、程普等人一樣,是最早跟隨與孫堅的一批人。朱治雖然武藝不高,但無論在治軍方面還是治政方面,他都有着不俗的能力,深得孫堅信任。
在原本的歷史上,朱治被拜爲吳郡太守,授安國將軍,封毗陵侯,深受孫權恩寵。朱治之養子朱然,更是在陸遜死後擔任吳國大都督一職。
朱治之死在孫堅心中所引起的怒火,毫不亞於上一次韓當之死,孫堅可謂徹底記恨上了劉表。
江夏一戰,雖然對於北方的局勢並沒什麼影響,但也正因爲這一戰,曹操現在正感到很爲難。
無他,通過這一戰,關羽總算是得知劉備現在的下落了。
劉備先前在沔陽韜光養晦,以至於很多人並不知道他就寄居於劉表帳下。但是江夏一役,劉備既然參戰,那麼他的行蹤就不可能再繼續隱藏下去,一定會爲人所知,關羽自然也不例外。
得知自己的兄長在劉表那裡之後,關羽當即便向曹操請辭,希望曹操能放他迴歸兄長所在之處。
面對關羽的請求,曹操如今很是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