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末分,從黑夜之中奔來一隊馬軍,馬蹄聲震動了大地,驚起了遠處山林中的宿鳥,如今正是正月二十八,就連一彎弦月都看不到,黑乎乎的夜色裡,這一軍卻依舊不曾散亂,如果不是馬蹄聲傳來根本就不知道會是有人趕不過來,只因爲這一軍都是黑衣黑甲,而且絲毫雜亂的聲音也沒有,正是劉巖和兩千近衛營,以爲內趕時間,所以準備趁夜趕到漢昌去和魏延匯合。
“大王,兄弟們趕了一天的路了,看來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咱們還是停下來休息一下吧,不如吃點東西,等天亮在趕路。”近衛營統領程旭湊到劉巖身邊,只是輕聲建議,這一天一夜雖然也休息了幾次,但是連續趕路,卻已經是人困馬乏,黑夜之中若非是馬蹄聲遮掩了,就能聽到近衛們肚子的咕咕聲。
不等劉巖說話,一旁邊典韋也打了個哈欠:“是呀,大王,還是休息一下吧,老典的肚子都快餓癟了。”
回頭看看雖然還是很整齊,但是身邊的衆人一個個也都是一臉的疲憊,其實劉巖也是累得不輕好,此時已經有些睜不開眼的感覺,也就順勢點了點頭:“那也好,讓弟兄們停下休息,準備吃食,等天色大亮再出發。”
“大王有令,全軍停下休息,準備吃飯——”程旭鬆了口氣,趕忙將命令傳下去,果然隨着命令傳出,大軍只是在十息之內就已經停住,近衛營鐵一樣的紀律果然是名不虛傳,即便是已經如此疲憊了。
翻身下馬,將戰馬都挨在自己身邊,五人爲一伍,圍在一起兩人給戰馬餵了一些草料,而另外三人則支起鍋竈,一人去撿柴火,一人去取水,一人開始燒火,一切井然有序,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是怎麼樣的疲憊,但是近衛營絕不會亂的,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也都是將劉巖護在其中。
接下來的時間便顯得有些乏味,除了準備吃的東西,就是在儘可能的恢復體力,卻並沒有人說話,其實是沒有精力說話,一個個困得都要睜不開眼了。
很快飯做好了,其實也就是煮了飯糰子,當然還加了幾塊肉乾,還是比較有滋有味的,近衛們吃的也比較舒坦,吐露吐露的好不熱乎,眼看着就要吃完了,卻忽然聽不遠處的哨兵厲聲道:“什麼人——”
話音落下,近衛們齊刷刷的放下碗筷,抄起兵器便開始結陣,就連典韋也一躍而起,握住雙戟,凝神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更有許多近衛已經將弩匣調整好,準備廝殺,但是就在這時候,哨兵卻喊了一聲:“是洛統領——”
洛統領?近衛營一呆,而劉巖於典韋對望一眼,自然想到了來人是誰,自然是暗間司的洛寒,否則近衛的哨兵也不會認識他,再說此時劉巖一呆之後,卻是一躍而起,剛纔還能穩坐釣魚臺,但是一聽到洛寒,卻是終究按耐不住,只是朝遠處高喝道:“洛寒,是你嗎?”
卻說暗處的正是洛寒,只是洛寒前此刺殺袁紹未能成功,因爲受了傷,應該是領着五六十黑衣死士已經趕回長安去見劉巖了,怎麼會這麼久了又從此地冒了出來,這話說起來卻是有些話長,原來刺殺袁紹沒有成功,洛寒便準備返回長安,本來這一路回去什麼事情也沒有,就這幾十人要想躲避袁軍的搜捕那自然容易,而且暗間司的黑衣死士更是精於藏匿,和躲避,就是幾萬大軍想要抓到他們也是不易。
但是令洛寒沒有想到的,雖然袁紹也派出上千大軍圍剿他們,但是真正的力量卻並不是那些大軍,而是袁紹派出了自己的食客,也就是家將,話說袁家四世三公,家世極大,自然養了許多的武林人物作爲家將供養,而且也有許多武林人物來投奔名氣大的袁紹,單是家將袁紹就有五百,當時袁紹被刺,就派出二百人協同一千大軍追擊洛寒等人。
一開始的時候,洛寒並沒有多想,真的沒有料到,袁紹的人手之中竟然有精於追查蹤跡的武林中人,此人被稱作天狗,武藝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卻又一種本能,最善於追蹤,而且一身輕身功夫了得,聽說只要是被天狗盯上的,就沒有能跑得了的,洛寒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自然是被天狗追上了。
再說後來有一日,在離着鄴城幾十裡外的一座小山谷之中,趁着洛寒和黑衣死士在休息的時候,天狗便引領着一千大軍合計二百袁紹的家將趕到,趁着夜色圍剿洛寒他們,幸好當時被值哨的黑衣死士發現,提前發出了警告,於是洛寒當機立斷立刻放棄了馬匹,便朝山裡退去,人少好活動,而且都是精英,當時便逃脫了,只是損失了幾個人手。
因爲被圍剿洛寒不敢在朝鄴城方向趕去,只是從山裡繞來繞去,反而奔中山國方向而來,走鉅鹿郡,這一路你追我逃,不斷地激戰,也虧得黑衣死士精於逃遁,不斷地設下陷阱,和袁軍還有家將周旋,雙方各有損傷,這一路過來,洛寒身邊的黑衣死士到了最好就只剩下七八個人,但是即便是這樣,卻讓追繳的袁軍損失了三四百人,就是那些武藝高強的家將也損失了百餘人,在逃到纓陶不遠的一處叫做薄敬亭的地方的時候,洛寒更是將天狗擊殺,這纔算是擺脫了袁軍的追殺,又一直逃了兩天,纔算是徹底的逃脫出來,身邊也就剩下那七八個人,也都是滿身是傷,而且一個個因爲連日的折騰,早已經是精疲力盡,於是洛寒在埠城休養了兩日,恢復了一下精力,這才奔漢昌而來。
至於洛寒又爲何會在此地,這事情說來又是一番原因,其實這黃家莊的莊主黃悅,和洛寒的師尊劍仙王越也是好友,這黃悅三教九流人脈極廣,和洛寒曾經也熟識,結果洛寒到了附近,便想着去黃悅那裡投奔下來,先休息一下。
哪知道洛寒到了黃家莊的時候,卻發現了不對勁,幸好洛寒很小心,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首先觀察黃家莊,正巧那是黃家莊族人遷移的時候,這讓洛寒感到有問題,於是便沒有進莊,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個地方潛藏下來,等了一日,洛寒抓了一個落單的黃家族人,仔細審問之後,才知道黃家莊的莊主除了自己留下,竟然將整個黃家莊都遷去了雒陽,不過究竟是爲什們,那族人也不知道。
問了幾遍問不出來,洛寒的狠勁上來了,殺了那名黃家族人,便悄然的敲到黃家莊附近,這兩日下來,心中卻是驚訝萬分,第一個到來的竟然是刀聖聶臻,洛寒自然認識他,只是聶臻在此,洛寒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暗中監視,不想斷斷續續竟有百餘名燕趙豪傑趕到,每一個都是響噹噹的冀州名家高手,甚至後來童淵都趕來了。
這一切讓洛寒心中震驚,仔細的想了很久,卻覺得事情不對勁,一面派人去通知在漢昌的魏延小心從事,或者是有什麼陰謀,而洛寒卻決定在呆兩天看看,畢竟聶臻童淵不可能一直留下來,到底有什麼什麼陰謀呢?
就是這一夜,雖然洛寒不知道聶臻童淵搞什麼鬼,但是忽然間傳來的馬蹄聲卻提醒了洛寒,在這種地方,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要伏擊哪一個,但是隻要下手的,就絕對是新軍的主要人物,二是有何能是袁軍來偷襲,不過思來想去還是第一個可能性大一些,洛寒便領着那幾個黑衣死士趕過來,準備見機行事。
怎麼料到,來了之後發現竟然是近衛營,這樣一來,洛寒登時便明白聶臻童淵匯聚黃家莊是想做什麼了,那裡還忍得住,這才現身出來,能有兩千近衛營,最大的可能就是劉巖到了,如果是劉巖這位大王到了,那麼聶臻童淵黃悅他們會居此地的目的也就一幕瞭然了,很可能就是要刺殺劉巖。
話說到此處,大家也都明白,此時洛寒從黑暗中出來,這一身哪還有曾經冷峻的模樣,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的,身上髒的不得了,看上去和叫花子一般,但是不乏卻依舊沉穩,手中的長劍還握得緊緊的,聽到劉巖的呼聲,心中一動,只是高聲道:“大王,是洛寒來了。”
接着幾名黑衣死士也出來了,進了近衛營的大陣,洛寒便到了劉巖面前,單膝跪倒在劉巖身前,只是沉聲道:“大王,洛寒得知一事,前面不遠處有一處黃家莊,此時有百餘名冀州豪傑字啊那裡匯聚,十有**是衝着大王來的,還請大王拿個主意。”
上前將洛寒扶起來,劉巖沒有多說什麼,看着洛寒這模樣,心中一算,只是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聲音卻還是有些哽咽:“洛寒,辛苦你了,不管怎麼樣,先換一身衣服,吃點東西,至於敵人你就不用擔心了,有兩千近衛營的兄弟在此,就算是再多的人也不怕,如果膽敢來犯,我就讓他全部留在這裡,什麼也不用說了,先吃東西休息一會,等天色大亮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