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也在想,通過方方面面來說,對於貨主啊劉巖希望不大,此人屬於典型的好戰分子,從此人出現開始,抵抗西鮮卑,隨即征戰三郡之地,佔據幷州涼州,與匈奴征戰,與李傕郭汜廝殺,再到爭霸天下,公孫瓚袁紹曹操劉備劉表劉璋呂布還是如今的東吳,幾乎沒有沒打過仗的,幾年的時間裡,絕大部分的時間實在打仗,這麼一個人,想讓他做俘虜只怕比殺了他還難受,殺了劉巖眼下就是機會,但是兩敗俱傷,甚至於東吳亡國卻不是陸遜所希望看到的,那麼劉巖如今就不能死,不能殺又不能抓那怎麼辦?
聽孫權問自己,陸遜也是一聲嘆息,只是苦笑了一聲:“幾年的準備,到頭來竟然是如此的結果,真是讓人有些無奈,不過陛下如果有打算,那麼卻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只是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
“伯言有話儘管說,劉巖此人如今是殺不得放不得,這實在是太讓人憋屈了,伯言既然還有好辦法,那麼還猶豫什麼。”孫權有些着急,探子說劉巖都已經割破了脖子,都見了血,面對如此情形還是談笑風生,對黃蓋更是百般的嘲弄,如此這般,卻是如何破局?孫權都沒有辦法了。
遲疑了一下,陸遜只是點了點頭:“如今之計也只有迫劉巖議和,這倒不妨咱們提出來,約定終身不能動武,雙方和平相處,然後放劉巖離去——”
“什麼?”孫權一呆,望着陸遜卻是一陣古怪,這可能嗎,當初曹操和劉巖也曾約定,但是如何,不過一個多月就又起戰事,或者劉巖不會首先動武,但是卻一定會想辦法挑起事端,但事後便會悍然撕毀盟約,這又不是沒有先例的,沉默了一下:“伯言,你覺得這可能嗎,劉巖可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謙謙君子,只要有了由頭,劉巖不可能不撕毀盟約的,劉巖可不是誓死守護約定的那種人。”
陸遜點了點頭,好像明白這一切:“當然,當年曹操和劉巖定下盟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不過多久就悍然撕毀了約定,這也是很正常的,做爲志在天下的人,是絕不會緊守盟約的,我相信劉巖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可以撕毀盟約,這一點誰要是在懷疑那就是傻子了,相信如果陛下佔據上風也絕不會同意的。”
孫權一呆,臉上有些尷尬,這話確實說到了骨子裡,孫權如果有三十萬精銳大軍,還有那麼多的神兵利器,只怕早就出兵統一天下去了,那還會像現在這樣,只是說出來畢竟臉上不好看,可惜陸遜沒有顧忌,當下孫權勉強點了點頭,靜待陸遜後面的話,陸遜絕對沒有說完,到底是什麼主意?
“陛下,從春秋戰國開始,國家與國家之間,戰敗的國家爲了生存下去就會送出質子,作爲人質去帝國,然後換取生存空間,一旦國家強大了,就會在撕毀盟約,將以前失去的奪回來,所以那些質子卻是很多都不能活命的,但是這的確是一個有效地方法——”陸遜談談的道,好像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讓一旁的魯肅諸葛瑾呂範等人都意識到了什麼。
孫權愣了一愣,不由得失聲道:“伯言是說讓劉巖將兒子送過來做質子?”
“劉巖此人心狠手辣,誰敢說不會大義滅親,再說——”諸葛瑾臉色一沉,對劉巖還是有過研究的,劉巖此人對自己也很狠,爲了不下代罰,常常會掉去半條命,所以手下將領兵卒纔會真正用命,此人會不會爲了大業捨去自己的兒子,這誰也說不出來,戰國的時候這種例子比比皆是。
陸遜嘆了口氣,卻是搖了搖頭:“我也不敢確定,但是相比起劉巖的兒子,反而是劉巖手下知近的人更重要,劉巖爲了救那些近衛,不惜暴露自己,纔會有今日的危局,可見此人對手下的愛護已經到了一種有些瘋狂的程度,或許這也是新軍爲何如此強悍的原因,昨夜激戰之時,每每都是咱們的人撤退,而新軍是人人拼命,手下將領更是不計後果,可見劉巖所做的這一切的確是收了手下之心,如今那些近衛活下來了,又如何不對劉巖忠心,難怪我曾經派人用百萬錢賄賂近衛,竟然不能奏效,反而被j近衛給殺了,可見劉巖對於手下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很多人受了他的恩惠是絕不會背叛的,而同樣的,劉巖爲了維持這種形象,那也絕不會害死手下的人,如果讓我來選,我寧願讓龐統來做質子,劉巖反而更不會隨便撕毀盟約。”
這話音落下,孫權眼光一閃,臉上終於鬆了一鬆,還不等說話,一旁魯肅卻是嘆了口氣:“伯言說的不錯,劉巖就是這一點讓人佩服,如果我是劉巖的手下,我也願意爲劉巖效死,陛下,您不用看我,我說的是真心話,可惜我不是,當初如果不是投到陛下手下,我說不定真的會投到劉巖手下——”
孫權臉色一緊,心中說不出的窩火,卻又着急不得,魯肅重義,這大家都知道,此時這話絕對是真心話,不過要說魯肅別投,孫權也不相信,魯肅也就是發一發感慨,說一說牢騷而已,不過這話對孫權來說可是說不出的諷刺,心裡的滋味自然不好受,所以懶得理會魯肅,只是徑自朝陸遜點了點頭:“一切還是伯言拿主意,既然伯言覺得這樣行,那就這樣辦吧,看來和劉巖談還是我親自去談。”
“不下不可,這樣太危險,劉巖就已經是個例子擺在這裡,此時我看還是交給伯言去說吧,畢竟主意是他出的,而且就他心裡明白該如何取捨。”諸葛瑾臉色大變,趕忙扯住孫權,生怕孫權一衝動。
“陛下切不可衝動,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呂範也是臉色大變,與魯肅一起拉住孫權。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陸遜卻只是笑了笑,朝孫權拱了拱手:“這件事情陛下去不得,我去也不合適,誰去都不合適,卻只有一人可行。”
孫權與衆人一呆,一起望向陸遜,卻見陸遜朝魯肅望去,卻是哈哈一笑:“此時還要勞煩子敬纔好,子敬重義天下人皆知,我曾聽聞劉巖還曾差人來請子敬,可惜子敬因爲投了陛下,而將劉巖給辭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子敬和劉巖還是有個善緣的,所以說只有子敬去最爲合適的。”
魯肅沉吟了一會,也就答應下來,冒險魯肅並不怕,其實魯肅可是有一身武藝的,當初少年時魯肅還曾經遊俠鄉里,黃巾之亂的時候還曾組織鄉里民衆抗擊黃巾賊,一身武藝最少也是比一般的武將還要好一點,自然也不會那麼畏死,這邊應了下來,好在其中的關竅魯肅都已經知道,再說陸遜又是囑託了一番,魯肅這才徑自朝劉巖那邊趕去。
話說劉巖可不知道這一切,此時劉巖盤膝坐在山崖邊上,一隻手持劍架在自己脖子上,一隻手卻是抓着乾糧吃的不亦樂乎,渾然不在意眼前的緊張情況,甚至不在意山下廝殺的慘狀,反正是新軍佔據了上風,不過劉巖的這般做派,卻讓黃蓋看不下去,當時還嘲弄道:“真不知堂堂大漢國的漢王陛下,竟然是如此這般的樣子,既然有心決死,那還用吃東西,這有意義嗎?”
不過不想劉巖望向黃蓋卻是哈哈大笑:“黃老頭,你說的真有意思,你我都是當兵打仗的,那個不知道臨戰之前讓將士們吃一頓飽飯,就算是死也做個飽死鬼,怎麼還來說我,大不了是一死,不過這和吃不是東西有何干系,黃老頭,你以爲一國之主是什麼樣子,難道非要和孫權小兒一般樣子,整天板着臉,非要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不嚇唬人他就難受,那才叫一國之主,那你可錯了,百姓們不是要怕你的樣子,而是看你爲他們做了多少事,他們纔會尊敬你,有了敬就會怕,這纔是對的。”
黃蓋哪想到劉巖如此憊懶,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特別是那一句黃老頭,只是氣的黃蓋直翹鬍子,就算是陛下見了他也要尊稱一聲老將軍,還是第一次有人喊他黃老頭,怎麼聽着就這麼扎耳,不過黃蓋可不敢因爲這樣而小瞧了劉巖,反而從內心深處尊敬劉巖,只因爲他是一個武人,武人有一種共通性,那就是重義,劉巖能爲了近衛營而用自己做餌,將自己弄到如今的田地,或許在文人的眼中,劉巖這樣做是有些缺心眼,但是在無人眼中這才叫做重情義,誰不想有這樣的主公,就算是去死那也是死得其所,最少黃蓋是這樣認爲的,所以黃蓋從來沒有真正看不起劉巖,至於那番話卻是因爲劉巖是在和他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這讓黃蓋心裡不舒服,最少黃蓋認爲劉巖應該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那就應該有個影響的樣子,比如像是項羽那樣的英雄,最少也應該是一個鐵漢,卻沒有想到劉巖嘻嘻哈哈就沒有一個英雄的模樣,更沒有一個君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