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親兵被引領進縣衙,便見到以爲身着紫金甲,頭戴英雄冠的將軍大馬金刀的坐在上手,而另一個傳着月白色長衫的文士卻坐在下手,從親兵所知道的消息之中,蒲吾城如今有兩位主事之人,其中之一便是裴元紹裴將軍,而另一個便是幷州的軍師龐統,想來這文士便應該是龐統,那麼另一個便應該是裴元紹裴將軍,也不敢怠慢,趕忙上前單膝跪倒,口稱:“參見裴將軍。”
裴元紹挑了挑眼眉,臉上只是淡淡的,卻並沒有特別注意着親兵,當然一個小兵卒子也實在是引不起他的注意,只是隨便一擺手:“免了,站起來說話吧,怎麼,你們楊鳳楊將軍讓你來見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親兵倒也不虛僞,趕忙站了起來,畢竟誰也不願意跪着說話,不過說到來的目的,親兵卻是遲疑了,眼光朝龐統忘了幾下,卻是猶豫了一會,這才朝裴元紹低聲道:“裴將軍,人多了怕是不方便說,將軍可能單獨一談。”
話音落下,那親兵終究是忍不住偷看了龐統的臉色,可惜並沒有看到龐統的臉色變化,再去看裴元紹,卻見裴元紹臉色陰沉下來,嘴角泛起一絲譏誚,冷冷的哼了一聲,卻忽然高喝道:“來人吶,給我將此人拖出去斬了——”
竟然再不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去問楊鳳究竟想來幹什麼,竟然就下令將這親兵斬了,這一下那親兵卻是慌了神,怎麼和楊將軍交代的不一樣呢,楊將軍可是說要是裴元紹痛罵自己的話,自己在不情不願的將信拿出來,因爲就猜到裴元紹只要不肯投降,那必然會將龐統喊過來看信,不然也不會被稱作黃巾軍之中的後起之秀,所謂的文武雙全了,這時候無論同不同意臨陣起義,換做楊鳳都會把龐統喊來,以示清白。
親兵一慌神,卻不想就此死掉,耳聽身後已經有人進了大帳,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快一點求饒的話,只怕眨眼間就會被拖出去給‘咔嚓’了,心中一動,剛直起來的雙膝有跪倒在地,只是哀求道:“裴將軍息怒,有道是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將軍卻爲何要殺我,這也實在是太——”
裴元紹不等親兵說完,卻忽然間哈哈大笑,一擺手止住正在準備下手那人的親兵,卻是一臉譏誚的看着那親兵,輕輕地搖了搖頭:“小子,少和我玩花樣,你那點小心思還嫩了點,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楊鳳究竟讓你來幹什麼的,說就活下去,不說就是死。”
裴元紹說的明白,讓親兵不由得身子一抖,自己可不是來送死的,當然親兵更是不想死,也就不敢在怠慢,忙將那封信取了出來,然後雙手捧着高聲道:“楊將軍讓我送一封書信給裴將軍,將軍請親啓。”
隨着裴元紹一擺手,自然有親兵將書信接過來,轉到裴元紹手中,裴元紹隨隨便便的打開書信,略略的看過一眼之後,卻是不由得哈哈大笑,竟然一探身,直接遞給了龐統:“龐軍師,你來看看,楊鳳竟然想讓我臨陣起義,去投降他,我真是佩服楊鳳,竟然什麼都敢想,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也虧得她能想得出來。”
龐統依舊臉色不變,只是笑吟吟的接過書信,卻是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卻是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便一直聽說黑山軍有位多才多藝的將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楊將軍這一封信寫的是很有邏輯,字裡行間很是嚴謹,行文流暢,卻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還有這一手字也是少有的楷書,統是自愧不如呀。”
說着又將書信摺好,然後放在桌子上,輕輕地看向親兵,卻是臉上多了一絲玩味,忽然心念一轉,卻是笑道:“這位弟兄快請起來吧,只是不知道楊將軍讓你來,除了這份心之外,卻還有什麼交代嗎?”
親兵一呆,怎麼和自己預想的事情不一樣呀,不過也不敢耽擱,因爲一旁的裴元紹卻還是一臉譏誚的看着他呢,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親兵低聲道:“裴將軍,我家將軍還交代說,要是將軍有時間的話,我家將軍在大營之中的設宴等待將軍大駕光臨。”
“還有呢——”話音才落下,裴元紹就嘿了一聲,直愣愣的盯着親兵。
看着裴元紹有些陰沉的眼神,親兵心中打了個哆嗦,這個裴元紹果然不是好相與的,嚥了口吐沫:“將軍不說,小的還是真忘了,我家將軍說了,和將軍曾經同爲黃巾軍,也是有香火之緣,我家將軍速來敬重將軍,所以,信中所說還請將軍好好想想。”
裴元紹臉色一沉,只是冷哼了一聲,這才望向親兵,只是冷笑道:“沒有了嗎?”
親兵嚇得趕忙搖頭,卻是沒有了,再要是有的話,估計着自己這條小命也就差不多了,哪知道這念頭還沒有落下,卻聽裴元紹吁了口氣,然後放鬆了身子,卻是輕輕一揮手:“將他拖下去給我斬了把人頭給楊鳳送回去,也好讓他知道我的意思,免得震天只知道高點小手段,卻實在是不登大雅之堂。”
裴元紹的親兵聞言,自然將那親兵按倒在地上,便要往外拖去,那親並卻是嚇傻了,怎麼自己老老實實地說了,卻還是要殺自己,不是說過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嗎,自然是拼命地哀求,絕不願意就死,一時間縣衙裡便只有這親兵的嘶喊聲。
“算了吧,裴將軍,一個小兵而已,沒必要和他計較,也不過是受了楊鳳的指使而來,殺了卻還要落人口實,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還是饒他一命吧。”龐統卻是笑着搖了搖頭,替那親兵求起情來,只是這一來一往的確實真的顛倒了,本該龐統下令殺人的,卻換成了裴元紹。
要說這裴元紹的心思也不外乎表明心跡,這兩軍相爭殺了使者,就如當面狠狠地抽了一下臉,殺了這親兵,裴元紹也就能表明自己的態度,確實當真不想更也是真的害怕龐統想得太多,自己當着龐統的面這樣做,無非是告訴龐統,自己對於此時的心態,是絕不會當做叛徒的,只是卻不明白龐統這樣求情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既然龐統開口,而且看上去還是真心誠意的求情,裴元紹也不好過分的拂逆龐統之意,便揮了揮手低聲道:“罷了,暫時饒他一命吧,一切聽軍師的。”
這才饒了那親兵一命,等放開那親兵,親兵卻是已經全身都溼透了,當真是把他嚇了個半死,此時再也不敢隱瞞什麼,不用裴元紹再問,便趕忙求饒道:“裴將軍,小的再也不敢隱瞞了,今日來之前,楊將軍將我叫到大帳之中,將這封信交給我,讓我來城中轉給將軍,臨來之際,還湊到我耳邊吩咐我,等見了將軍,如果龐軍師在一邊的話,就決不能那麼痛快的將信交給將軍,怎麼也要猶豫一下,儘量引起龐軍師的疑心,如果龐軍師不在,那便痛快的將信交給將軍,然後告訴將軍,信中所言聚聚屬實,絕沒有意思要欺騙將軍的——”
一番話將楊鳳來時的交代給說了個清清楚楚,卻是親兵心想,既然裴元紹不投降,那自然不會再和楊鳳見面,也絕不會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回去之後,自己怎麼說還不是由得自己,只要自己說的能夠讓自己活命,其餘的也就顧不得了。
卻說裴元紹聽完之後,不由得哈哈大笑,只是望向龐統:“軍師,你瞧見了嗎,楊鳳真是好一手厲害,招降不成就要反間,非生即死呀,既然楊鳳對我如此厚待,那我也決不能讓他失望不是,軍師可有好主意如何對付楊鳳了?”
龐統微微一笑,只是點了點頭,卻是低聲道:“裴將軍不是心中也已經有了計較,卻爲何讓我來想辦法。”
裴元紹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卻又一縱即逝,眼珠子一轉,只是呵呵笑道:“能有什麼好辦法,兩軍相爭唯有一戰爾,軍師來的時候,不是主公讓你帶了神火炮一門嗎,等明天早上天一亮,瞄準楊鳳的中軍大帳,放他幾枚炮彈,便能把楊鳳炸死,炸不死也待燒死,只要楊鳳一死,卻還有什麼顧忌。”
龐統不由得笑了,只是挑起大拇指:“裴將軍果然了得,不愧是主公所依仗的左膀右臂,統常聽主公提起將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只是將軍當着這親兵的面說出來,就不怕回去告訴楊鳳嗎?”
裴元紹鬆了口氣,看來龐統並沒有多想,這就還好,不過龐統既然要配合自己演這齣戲,裴元紹當然是有準備,只是嘿了一聲:“軍師說笑了,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咱有千里眼能碎石主意楊鳳的動靜,除非他楊鳳躲得遠遠地,死活不靠近蒲吾城,不然千里眼之下,他又能躲到那裡去,楊鳳自以爲他這五行陣了得,還道咱們這點兵馬破不了他,等明日一早神火炮一響,咱們根本不用出兵,就能把楊鳳炸死,那還用的找出兵那麼麻煩,徒增傷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