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沒想到吾兒對當今聖上倒是推崇得很吶!但不知這些聖上的所作所爲,是你親眼所見,還是聽人所聞呢?”說到這裡,劉虞還瞄了荀諶一眼。劉虞能夠縱橫朝堂二十年不倒,甚至能夠成爲天下間頗有聲望的劉氏後裔,他絕對不是傻瓜。現在荀諶帶着自己的兒子劉和來了,當說客的事情已經相當明顯,那他也要搞清楚,自己的兒子是真的認同當今皇上,還是被威逼利誘的。
“父親大人!”劉和繼續說道:“自當今聖上入主洛陽以來,便致力於恢復司隸的農耕、生產。如今司隸的百姓不但可以從朝廷無償得到耕地、農具、種子,甚至朝廷還承諾,在秋季以較高的價格收購農民種植的糧食和棉花。孩兒就曾經親眼所見,屯田令棗大人和兵器令郭大人同時獲得了一批金屬,當時棗大人想把這批金屬打造成農耕器械,但郭大人卻想把它們打造成兵器、盔甲。最後這件事情鬧到了荀丞相那裡,荀丞相說陛下吩咐過,今年一切以恢復農耕爲重,於是就把那批金屬撥給了屯田令棗祗大人。父親,您曾經也教導孩兒,看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不要聽他說什麼,而要看他做什麼。據孩兒親眼所見,當今聖上真的是一位憂國愛民的好皇上啊!”
劉虞默默的點了點頭,也知道自己的兒子並沒有被荀諶蠱惑,他對當今皇上的擁戴是發自內心的。劉虞又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說道:“就算是當今聖上仁政愛民,但是他所統領的也不過是益州和司隸兩州之地。既然當今聖上還無法一統宇內,那爲父我先替聖上牧守幽州也是應有之義啊!要是我按照聖上的安排,進入朝中擔當了宗正之職,那這幽州一方國土不就白白便宜虎狼之徒了嗎?”
“父親,您不會看不清當前的形式吧?”劉和這時看到劉虞還在推脫,終於有點急眼了,就說道:“我與荀大人從冀州來范陽的路上,見到袁紹的部隊已經駐紮在了涿郡。要知道涿郡可是屬於幽州的土地啊,現在袁紹已經堂而皇之的把大軍駐紮在了幽州的土地上,您這個幽州牧說話還算數嗎?如今您西面和南面有袁紹咄咄逼人,東面又有公孫瓚狼子野心,北面還要擔心匈奴人和烏丸蠻族的入侵,您正是處在一個四戰之地啊!孩兒也知父親只善於處理政事,而不善於用兵。現在幽州已經不是安身立命的所在了,您何不就接了聖上的封賞,跟孩兒一起去洛陽呢?”
劉虞這時看了看自己兒子劉和急迫的表情,又看了看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荀諶。劉虞見到荀諶坐在一邊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只是一邊喝着茶一邊聽着自己兒子的勸說,似乎對於劉和能不能夠勸說自己成功一點都不上心的樣子。劉虞就有點哭笑不得的對荀諶說道:“荀大人,在下對您的口舌之利是早有耳聞,聽說您是當朝第一伶牙俐齒之人,
但是今天您怎麼不太說話啊?難道您不是給皇上來當說客的嗎?”
荀諶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才說道:“不敢當!下官雖然徒有口舌之虛名,但對於劉大人來說,又怎能比得上令郎的份量?要知道,無論在下說什麼,都是一個外人的言論,而令郎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親人之言。下官心想,兒子是沒有會害父親的。既然下官說出來的話不如令郎管用,那下官還不如藏拙不語了。”
“呵呵,荀大人還說不是說客?您剛纔這幾句話更勝過了千言萬語。想來您是把犬子的心思給摸透了,所以才放心讓他來勸說老夫的吧?”劉虞略微沉思片刻,就又說道:“不過可惜荀大人這番功夫怕是要白費了!在您與犬子來到之前,老夫已經決定把此生留在幽州了。就在兩日前,老夫已經與袁紹達成了協議,與他共同誅滅公孫瓚。從今往後,老夫執只掌幽州的政事,而袁紹將掌握幽州的兵事。一切都是爲了幽州子民,老夫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父親大人,您如何會如此糊塗啊?”聽到劉虞如此說嘔,劉和又立刻說道:“袁紹說是讓您執掌幽州的政事,那不過是一句空口白話。一旦他掌握了幽州的全部軍權,那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嗎?到時候就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啊!父親大人的智慧勝過孩兒十倍,您可不要進入當局者迷的陷阱啊!”
劉虞聽到自己兒子的話已經有些重了,也皺起了眉頭說道:“自從黃巾之亂以後,爲父就在幽州安政撫民,所以是不會輕易離開幽州的!爲父我已經活了四五十年了,自有生存之道,我兒也不用勸說了。不過對於今後的事情,老夫倒可以向荀大人交個底。對於袁紹曾經勸說老夫登基爲帝,或者‘領尚書事’之類的事情,老夫是絕對不會做的。假如有一天袁紹真要是用武力逼迫老夫,那老夫是寧死也不會不從的!”
荀諶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水,心想劉虞的心思恐怕是已經定了。在進入范陽之後,自己也曾看到劉虞還擁有三四萬的兵馬,難道這權力真的會讓人迷失本性,從而利令智昏了嗎?現在荀諶已經想清楚了,袁紹給劉虞承諾的恐怕絕對不僅僅是掌管幽州的政事而已,絕對還有更大的誘惑,纔會讓劉虞堅持留在幽州。荀諶心想難道此行真的是白跑一趟嗎?在來之前皇上曾經交待過,此行一切以善意規勸爲主,即使是劉虞不願意來也不要用強,甚至就算是劉虞想把劉和留在幽州也一切隨他。可是自己和太史祥來回奔波了兩千裡的路程,難道就爲了最後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嗎?
想到這裡,荀諶又有些不甘心了,於是就微笑着說道:“既然州牧大人主意已決,那下官也就不會強求。本來聖上就是讓下官來跟州牧大人結善緣的,現在下官已經把令郎送到了范陽,也算是功
德圓滿了。只是下官在來幽州之前,皇上也說過州牧大人忠以衛國、仁能洽下,是我輩學習的典範。要是州牧大人不嫌棄的話,那下官還想留在幽州向州牧大人求教一二,不知州牧大人可否相允啊?”此時荀諶已經打算繼續留在幽州,尋機再勸說劉虞歸京了。
“哈哈!荀大人乃是當朝的高官,如今又千里迢迢的送我兒來到幽州,老夫當然歡迎荀大人能夠在幽州住下來。只不過幽州乃是北境小州,生活也不如洛陽方便,還望荀大人不要嫌棄纔好啊!”劉虞微笑着說道,顯然也對這個結果是很滿意的。
可是正當劉虞剛剛說完,荀諶還沒來得及回話的時候,突然客廳的後簾一挑,就走出來了一個穿着冀州將軍服飾的武官。只見這個武官也不行禮,直接就對着劉虞說道:“州牧大人!您讓劉劍手下的官兒在您幽州常住,恐怕不太妥當吧?”
此時太史祥眼睛一眯,已經認出了這個將領,正是曾經跟隨袁紹一起去過洛陽的高幹。太史祥在攻擊洛陽的戰役中,曾經大體瞭解過高幹的武藝,知道這個高幹看着是威風凜凜的樣子,但是武藝稀鬆平常,也就沒有太在意,只是附在荀諶的耳邊,告訴了他這個武將的姓名。
但是當荀諶聽到太史祥說出高幹的名字後,眼睛卻不由得亮了起來。因爲荀諶知道,這個叫高幹的武將不但是袁紹麾下的將領,更是袁紹的親外甥。他在袁紹強勢入主冀州之後,已經成爲了袁紹最信任的將領之一。想到這裡,荀諶已經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起高幹來了。
“高將軍!在此前咱們達成的協議中,不是說好幽州的政務由老夫全權統領,你麾下的軍士只會聽命於老夫,而不會悖逆嗎?怎麼現在老夫要留兩個客人在幽州住幾天,你還要這麼頤指氣使地干涉呢?”劉虞聽到高幹的話語,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呵呵!州牧大人,要知道話可不能這樣說!”高幹趾高氣昂的說道:“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與我舅舅同進同退,那就已經變相成爲我舅舅的下屬了。我身爲舅舅的外甥,難道連舅舅的家事也管不得嗎?要知道,我的五萬大軍就駐紮在百里外的涿郡,難道你還要違逆我的意思嗎?”
“你……你這個狐假虎威的東西,就連你舅舅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劉虞聽到高幹威脅的意思甚濃,不由得就站起身來,指着高幹的鼻子說道。
“哈哈,劉大人何必跟這個欺軟怕硬的小人一般見識!他說話不好聽,那下官替你解決了他就是了!”此時荀諶看到劉虞和高幹之間居然有些矛盾,眼中立刻就閃出了狠厲之色。只見到荀諶轉頭對太史祥說道:“太史將軍,直接殺了他!”而當荀諶讓太史祥殺掉高幹的時候,聲音中已經現出了一絲冰冷的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