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我們拼了。咱們這些老兄弟豁出性命，肯定能衝出去。”
“只要首領活着，泰山賊就不會垮掉。鐵打的營盤，流水的泰山賊。兄弟們都可以死，唯獨首領不能死。只要首領逃出去了，就可以捲土重來。”
“首領，下令突圍吧。”
聚集在臧霸身邊的人，紛紛開口說話。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提出要保證臧霸的安全，要讓臧霸安全離開，沒有一個人開口投降。可越是如此，臧霸心中反而愈發的難受。
兄弟待他如此，他怎麼忍心讓自己的手足兄弟赴死呢？
臧霸冷着臉，揮手道：“都閉嘴，我自有決斷。”
一時間，周圍安靜了下來。
躁動的泰山賊漸漸的平息下來，他們渾身浴血，手持鋼刀警惕的望着周圍的官兵，卻又時不時朝臧霸看一眼。誠然，他們不怕死，不畏死，願意跟着臧霸拼命。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如果能活下來，自然是最好的。
“臧霸，還要逃嗎？”
一會兒工夫，王炎帶着人追了上來。
走到臧霸的對面，王炎臉上，掛着濃濃的笑意。
臧霸哼了聲，說道：“王炎，我有一個問題沒有想明白。”
“說來聽聽？”王炎說道。
臧霸說道：“你麾下的官兵，明明都在山下堵住出口。可是，山上怎麼突然冒出了你的士兵？”
王炎不再隱瞞，道：“昨天晚上你逃入山林的時候，便有一隊士兵俏然潛入山林。當時，你一心想避開我的士兵，想着休整隊伍。哪裡有心思關注我麾下士兵的動靜呢？”
臧霸聞言，忍不住輕嘆道：“厲害，實在是厲害。在我放鬆警惕的時候，你就已經埋下了棋子，這一戰，我敗得不冤枉。”頓了頓，臧霸又說道：“我麾下的弟兄沒有弓箭，可是之前率領官兵上來的官員，卻被一箭穿心。這件事，讓我不解？”
王炎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弧度，流露出神秘笑容，緩緩道：“你說自己沒有弓箭，就沒有嗎？倒地有沒有，只有你自己清楚。”
臧霸眼眸眯起，眸子中閃過一道精光。
心裡面，已然有了答案。
殺死率領官兵前進的官員，很大可能是眼前青年下的手。其中的齷齪貓膩，臧霸不知道，不過他也沒有心思探知。
臧霸華峰一轉，直接說道：“轅劍我可以交給你，條件只有一個。立即命令士兵讓開一條路，讓我麾下的人下山。”
“軒轅劍必須交出來，但任由你們下山不行。”
王炎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臧霸握緊拳頭，狠狠道：“如果不放我下山，你可以下令攻擊，但是，你得不到軒轅劍。諾大的山林，我不信你能掘地三尺挖出軒轅劍。”
王炎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道：“我得到了軒轅劍，立即就要上交，我自己得不到，所以有沒有軒轅劍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可以斬殺你，並且斬殺你麾下的泰山賊，這是一筆很大的功勞。臧霸，你給的條件遠遠不夠。你的要挾，也沒有半點震懾力。”
臧霸哼聲道：“想讓我投降，絕不可能。”
王炎說道：“放心，我暫時還沒有收降你的打算。”誠然，王炎很欣賞臧霸，可眼下臧霸是計劃中的一環，一旦臧霸的身份轉變，就不好操作了。
臧霸聽出了話外音，說道：“王縣尉有什麼條件，請說。”
王炎說道：“第一，交出軒轅劍；第二，率領麾下的人連夜進城，斬殺縣令嚴宿。”
“嗯……”
臧霸望向王炎，眸子中流露出一絲不解。
旋即，又恍然大悟。
臧霸終於明白了王炎的意思，分明是要借刀殺人，借他去剷除政敵。到時候，便可以說是流竄的泰山賊殺入城中，把所有責任推在了他的身上。
高明！
好高明的一招借刀殺人。
臧霸深吸口氣，說道：“王縣尉讓我帶着弟兄們進城，首先得讓我下山，難道不怕我下山後，帶着人轉道離開嗎？”
王炎臉上有着燦爛的笑容，語氣肯定的說道：“臧霸落草爲寇，卻爲人仗義，嫉惡如仇，更是一諾千金。你答應的事情，我相信。再者，山上還有一部分泰山賊圍着朝廷八校尉的士兵，他們都還沒有離開，你臧霸捨得放棄他們嗎？”
“事實上，縣令嚴宿這些年在南城縣，可是做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
“一年前，嚴宿勾結山賊杜賢，截殺朝廷派來調查糧食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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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前，嚴宿誣陷南城縣大族徐昌謀反，殺死了徐昌一門上下六十三口人。”
“去年十二月初八，嚴宿爲擄走一名良家婦女，冤殺了四條性命。”
“一月十六，嚴宿公然賣官，收下大量的錢財。”
“二月，嚴宿在賭場輸掉上萬兩白銀，最後拿朝廷的錢抵債。”
“三月、四月，嚴宿倒賣糧食，哄擡物價……”
王炎一一列舉，表情透着森森寒意，說道：“之所以借你的手，一方面是因爲嚴宿處處緊逼，想要殺死我，更想殺死我父親王允討好朝中的宦官張讓；另一方面，是嚴宿本身爲非作歹。先前統兵的官員名叫嚴盛，是嚴宿的兒子。”
“嘶！”
臧霸倒吸了口涼氣，眸子中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個縣令，竟然如此無惡不作。同時，臧霸也爲王炎藉助這一次戰鬥射殺嚴盛而感到心驚，這個小小的縣尉太善於借勢了。
臧霸眼珠子一轉，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王炎說道：“你身在局中，不得不做。但事後，嚴宿的事情都可以查證。”
臧霸聽了後，終究點頭同意，吩咐道：“來人，把軒轅劍取來。”他吩咐了下去，半刻鐘後，一名泰山賊捧着一柄裹着黑布的寶劍走來。臧霸接過來，遞到了官兵的手中，再轉交到王炎的手上。
王炎直接把劍交給楊賀，讓楊賀收好。
目光盯着臧霸，王炎忽然又說道：“我想了想，還是不困住你麾下的人了。三個時辰後，我會攻打包圍朝廷軍隊的人，讓他們藉機離開。現在，你帶上嚴盛的屍體，帶上我的嚮導，帶上身邊僅剩下的泰山賊前往縣城。同時，再派遣一名心腹去告知山上的人，等我發兵攻打，便自己散去，下山和你匯合。三個時辰的時間差，我相信閣下能完成任務，並且輕鬆脫身。”
臧霸說道：“你不怕我下山後，山上的人立即撤退嗎？”
王炎耐人尋味的笑了笑，道：“閣下可以試一試，但是後果，你承受不起。”
臧霸心中一凜，心中對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多了一絲畏懼。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的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當中。
以至於，臧霸不敢冒險，只能依照王炎的吩咐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