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誕急忙趕到,賈詡、郭嘉、田豐、盧植四人都面面相覷,心裡猜測究竟是什麼急事,讓劉誕居然急到打斷中書門下會議,這可不像劉誕平素裡作風。議事議到一半,還沒走完所有議程,劉範還想繼續商議下去。但看到劉誕那少有的嚴肅神情,劉範還是改變主意了。劉範站起身來,賈詡、郭嘉、田豐和盧植四人也趕忙跟着從座位上站起來。
劉範道:“今日就先這樣吧,議過的事就這麼辦下去,儘早用印,下發到五個州去。還剩下的議程,待明日朝會結束後,再與大家商議。”
賈詡、郭嘉、田豐和盧植紛紛彎腰行禮,道:“遵命,屬下等告退。”說完,四人倒退三步後,便轉身往外走。
劉範重新坐下,指了指剛纔郭嘉坐着的座位,說:“快坐下,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劉誕看到四名宰相走出了嘉德殿,這才坐下,對劉範說:“兄長,漢朝雒陽城那裡剛剛傳回緊急情報,宮中有變!”
一聽這話,劉範本能地想到之前他就判斷劉宏即將不久於人世,歷史上也確實是這樣。劉範期待地問道:“哦?難道是劉宏的身體終於撐不住了嗎?”
劉誕點點頭,說:“正是!雒陽城裡的錦衣衛西園分部傳回消息,說劉宏在幾日前於裸遊館內聚衆銀亂時,突然暈倒在水池中,不省人事,下體流血如注。而後蹇碩、孫望等中常侍趕到,爲封鎖消息,將裸遊館內的宮女盡數秘密除掉。雒陽城距離姑臧城有數千裡之遙,據此推測,雒陽城內的錦衣衛分部使用青隼,大約需要兩日才能飛回姑臧城。而密信裡又提到,劉宏是在兩日前病發。因此可以推測,劉宏是在四天前剛剛病發。”
劉範聽了,有些驚訝,說:“你剛剛說什麼?”
劉誕怔了怔,說:“弟說劉宏病發的時間,大概是……”
劉範搖搖頭,說:“不不,上一句。”
劉誕試探着說:“劉宏不省人事,下體流血如注?”
劉範點點頭,說:“對。可查出他爲何如此?”
劉誕道:“還能是何原因?劉宏沒日沒夜臨幸宮人,有時一夜二女共侍。如此放縱,已有不下十年,身體不垮掉就怪了。”
劉範聽完,害怕得忍不住吞嚥口水。暗暗決定以後可不能重蹈劉宏的覆轍,就是妻妾們不那麼好交代便是了。
“兄長?兄長?”看劉範陷入沉思,劉誕輕聲提醒道。
劉範回過神來,說:“繼續說。”
劉誕道:“是。雖然宦官殺人滅口,但何皇后好像還是猜出來了,故而竟毫無顧忌地闖入西園,爲的就是看劉宏是否已死。但不知蹇碩等人使了什麼方法,何皇后見到的劉宏仍舊健康如常。”
劉範頗有些疑惑,問道:“何憶再如何疏遠劉宏,也終究是夫妻。她不可能認錯劉宏,故而她看見劉宏仍是健康的,應該無錯。爲何你以爲,是蹇碩等人使了手段,讓劉宏看起來健康的?”
劉誕道:“這也是弟剛要和兄長稟報的。據隱藏在中常侍宋典家中的臥底說,宋典、蹇碩等人正在密謀於漢宮之中用兵。宋典假借職務身份之便,秘密往漢宮之中運送弓弩甲冑等軍器。”
劉範思考一番,立即想通了,點點頭說:“我明白了!若劉宏身體果真健康,那麼他的壽數少說也仍舊有二三十年。在如此漫長的時間內,對於外戚何進的權勢,他完全可以徐徐圖之、步步爲營;等待變故的產生,等待可以輕而易舉剷除何進的良機出現。如此成功機率很高,根本不需要冒險。但蹇碩、宋典等人卻在爲宮變做準備,這說明他們急了,他們不得已而爲之。
而原因也很簡單,劉宏就要死了。劉宏一死,蹇碩等十常侍便失去了皇權的支撐,同時何憶也將名正言順地成爲皇太后。屆時,何憶可以聯合何進順勢確立新君,蹇碩等人大勢已去。劉宏更不會坐視他素來痛恨的何氏掌控天下,因此他一定會對蹇碩等人面授機宜,命令他們在他死前或剛死時,趁何進不備,設法誅殺他。”
“兄長英明,弟看到密信後,也是這麼看的。”
劉範嚴肅地說:“劉宏一死,蹇碩與何進必然會鬥個你死我活。若何進勝,毫無疑問劉辯會成爲新帝,何憶將垂簾聽政,如漢家諸位太后故事。假如蹇碩勝,劉協將繼位,這本來也是劉宏的意思。”
劉誕躍躍欲試地說:“兄長,劉宏死而漢朝亂,這一良機定可爲我大涼所趁!不如兄長與四位宰相商議一番,看我大涼是否該趁着那時漢朝朝廷大亂,大涼軍隊趁機東進,再次踏足關中!”
劉範謹慎地考慮一番後,說:“如此大事,三省長官確實有必要知道。不過,在漢朝動亂之時,恐怕我大涼也無法牟取利益。”
“啊?爲何啊?”劉誕立即變得失落下來,他興沖沖來找劉範,就是想勸劉範趁機派涼軍向東進攻。
劉範冷靜地說:“其實道理也很簡單。若我大涼軍隊向東侵略,該選擇哪裡作爲主攻方向?”
劉誕略一遲疑,說:“自然是關中。”
劉範道:“不錯。雒陽城距離關中、距離長安城尚有近千里之遙。由於蹇碩與何進之間的較量是宮變,而不是曠日持久的大戰。宮廷政變往往醞釀日久,而僅僅在一夜之間就決出勝負。只要外戚與宦官之間決出勝負,便會無可爭議地立新帝,鼎定朝廷。
關中守將皇甫嵩素來最爲愚忠。對於他而言,只要是新君繼位時禮儀完備,那麼不管誰是新君,便都是正統,他會一心服從。因此他會老老實實地繼續駐守關中,大涼難有可乘之機。”
劉誕聽完,更是失望不已。劉範拍了拍劉誕的肩膀,說:“誕弟也不須失落,雖然如此,我大涼未必沒有機會。”
劉誕心不在焉地說:“劉宏駕崩、漢朝陷入短暫的動亂,皇甫嵩都未動分毫。我們又能有什麼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