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朝廷得到幷州的支持,那麼面對兵威大盛的涼國,便多了一個盟友;若朝廷不接納董卓,那麼董卓一定在恐懼朝廷征討幷州之後,選擇與涼國講和。幷州位於司隸之北,與雒陽城不過只有二三百里之遙。若幷州與涼國結盟,則涼軍必從榆林之地南下攻打長安,而董卓之幷州軍必從上黨郡南下,直趨雒陽城。屆時大漢東西兩京同時有陷落之危,則社稷危也!”
聽了袁紹這番解釋,何進、袁隗、曹操等人都不禁皺緊了眉頭。這樣危險的後果,是朝廷所不能承受的。
見衆人都十分忌憚,袁紹繼續說:“因此,爲朝廷安危而計,朝廷萬萬不可與董卓鬧翻,反而還要對他虛以委蛇,使他將重心放在涼國上。因此在下主張,不若就此答應了董卓,並再次與董卓商議西征涼國之議。”
“西征涼國?!”一聽這一建議,堂下衆人都下意識地緊張起來。朝廷前兩次與涼主劉範開戰,換來的是雒陽城的兩次被圍,和朝廷簽訂的兩次賠款條約,以及衆多朝廷官軍士兵的傷亡。這不得不令包括曹操在內的衆人,感到十分緊張。
何進皺起了眉頭,問道:“爲何要西征涼國?”
袁紹道:“明公,請恕在下未曾把話說清楚。在下所說西征涼國,並不是真的要征討涼國。而是假借允許董卓進駐河東,朝廷與董卓一同征伐涼國,誘使董卓率先進攻被涼軍佔據的榆林之地。如此,一來借涼軍之手,來爲朝廷削弱董卓,降低其對雒陽城的威脅;二來禍水東引,利用董卓吸引涼軍進攻幷州,而榆林之地必然空虛,這便給駐守關中的皇甫嵩部一個北上偷襲榆林之地的良機。”
荀彧聽了後,立即站起來駁斥道:“此言不妥!若涼國舉十數萬、二十萬步騎而來,而非只調動駐守榆林之地的一個衛來應對,那麼關中便要承受巨大的壓力。最壞的結果是涼軍攻陷關中諸多城池,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皇甫嵩部十萬步騎全都困守城內,不敢出城與涼軍爭鋒,根本無暇北上偷襲榆林之地。”
一看何進聽了荀彧的話,臉色又變了變,袁紹唯恐何進改變主意,他趕緊道:“當然朝廷也可以完全只是借合擊榆林,來誘使董卓之幷州軍獨自進攻榆林之地。而朝廷卻作壁上觀,謹守關中即可。涼國見朝廷並未參與,敢於偷襲榆林之地的只有幷州,那麼涼軍便會棄關中數十座堅城於不顧,而轉頭去反擊董卓。
涼軍強悍,非幷州軍可擋。在幷州軍被涼軍擊敗時,明公可從京師諸軍裡,秘密派出一支大軍北上河東,急趨晉陽,一舉消除董卓對朝廷的威脅,並收復幷州!在偷襲晉陽城之後,官軍再調往黃河之畔,嚴密守住黃河各個津渡。涼軍本來的目標不過是打退進犯榆林之地的幷州軍,並沒有與朝廷再起大戰的計劃。見幷州已被官軍拿下,關中又無機可乘,便也無所作爲,只能坐視朝廷收復幷州。”
聽了袁紹的這一借刀殺人、趁人之危之計,何進和衆人都有些意動。如果真的這麼做,利用涼軍去吸引幷州軍、吸引董卓的注意力,而後朝廷再趁機偷襲晉陽城,一舉收復被董卓割佔的幷州,朝廷便能多控制一個州,而且還消除了北部的威脅,這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曹操質疑道:“幷州之南是上黨高地,山勢險峻,地勢險要,極難通行。若派官軍北上偷襲晉陽城,恐怕官軍不能短時間內通過上黨郡,便會令董卓警覺起來,而導致偷襲失敗。”
袁紹道:“此也不難。朝廷控制着河東郡,通過河東郡,騎兵可以沿着平坦的汾水盆地,快速殺至晉陽城下。且朝廷可以與董卓如此約定:以汾水爲界,河東郡分爲南北兩部。朝廷派五萬騎兵奔赴河東郡南部,董卓率軍六萬進駐河東郡的北屈城。
選定一日作爲進攻之期,屆時兩軍同時西渡黃河,董卓之幷州軍進攻黃河西岸的夏陽城、高奴城、定陽城、雕陰城,官軍則派一部疑兵佯裝渡過黃河,而官軍主力趁董卓之幷州軍渡河,而北渡汾水。渡過汾水後,官軍打出幷州軍的旗幟,佯裝成幷州軍,並沿着汾水全速奔動,直取晉陽。途中若有城池繞不開,便詐開城門;若能繞開則不顧。
如此,依據騎兵之速,官軍定能於十日內奔至晉陽城下。且要與涼軍爭奪榆林之地,董卓一定是將其幷州軍主力都派了出去。晉陽城所剩的守軍必定不多,官軍五萬之衆,已足以攻下晉陽。拿下晉陽城後,則攻守之勢完全在我,幷州大勢已定矣!”
聽完袁紹這一完整的計謀,何進、袁隗、王允、袁隗等人都頗爲振奮。袁紹的這一計策成功的機率頗高,而且成功後朝廷也能收穫頗豐。只有曹操和荀彧聽完後,開始懷疑起袁紹的動機。他們一直在猜測,袁紹百般設謀,最初的動機不過是爲了讓董卓能得到朝廷的允許進入河東郡。可是這麼做對於袁紹又有什麼好處?他到底想幹什麼?
袁紹沒有察覺到曹操與荀彧的疑心,他繼續滔滔不絕地說:“明公,在調虎離山、趁機偷襲晉陽之時,明公可以再派五萬官軍北上河東郡,迅速把守住河東郡沿河各個津渡。如此一來,早已渡河進入榆林之地的董卓,即使很快得知了官軍偷襲晉陽的消息,在官軍嚴防死守下,他也飛不過黃河來,只能坐視官軍攻下他那空虛的幷州。
退一萬步說,若董卓得知朝廷偷襲晉陽之後,他無家可歸之下只得投降涼軍,並與涼軍一同來攻。但只要官軍死死守住黃河津渡,他們也難有可乘之機。
如此一來,朝廷既可以輕鬆收復幷州,壯大己身;同時又借涼軍之手滅掉董卓,消除心腹大患,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