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羊祜其人

但這並不會影響羊祜效忠西晉的忠心和消滅東吳的決心,也並不能影響他在西晉王朝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爲全國人民都知道,羊祜是個有門第、有能力、有理想、有道德的人,只有像他這樣的人,纔可能帶領大家消滅東吳,一次失敗,並不能改變這個必然。

孫皓攻克西陵後,自認爲是得到了上天的佑助,志向益發顯揚。他讓術士尚廣爲他占卜是否能得到天下,尚廣回答說:“吉。庚子年,青色的車蓋會進入洛陽。”吳主大喜,不整治政令,一心一意地謀劃兼併天下的事情。此後,屢次對晉朝發動攻勢,徒耗國力,加速了孫吳的滅亡。

晉軍的救援全線失利,與獲得戰略優勢的天賜良機失之交臂,領兵將帥不得不承擔罪責。羊祜被貶爲平南將軍,楊肇被免爲庶人。晉武帝本來對羊祜倚重有加,寄以統一江南之望,而此役失利,卻不得不嚴加處理。說明晉朝上下對此役的失敗是何等追悔莫及。直到西晉完成統一之後,已經是晉室臣子的陸抗之子陸機,追思其父的功勞,依然充滿了自豪感:“逮步闡之亂,憑寶城以延強寇,重資幣以誘羣蠻。於時大邦之衆,雲翔電發,懸旍江介,築壘遵渚,襟帶要害,以止吳人之西。而巴漢舟師,沿江東下。陸公以偏師三萬,北據東院。深溝高壘,案甲養威。反虜碗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強寇敗績宵遁,喪師太半。分命銳師五千,西御水軍,東西同捷,獻俘萬計。由此看來,陸抗平定步闡之亂而收復西陵一役,其對於安定孫吳政權的貢獻而言,足以與陸遜擊敗劉備之役相媲美。

羊祜,字叔子,泰山郡南城人(山東萊蕪),出身於名門望族山東羊氏。我們以前就說過,山東羊氏是個非常顯赫的家族,從羊祜往上數九輩人,家族中一直都有人擔任二千石(部長級)的大官。按照《晉書》記載,羊祜的爺爺羊續過在東漢末年的南陽太守(河南南陽),爸爸羊衜(道)當過曹魏帝國時期的上黨太守(山西長治北)。

但是有的學者也指出,《晉書》裡關於羊祜的爸爸是羊衜的記載,很可能是錯誤的,羊祜的爸爸並不是羊衜。根據《三國志》記載,羊衜是南陽(河南南陽)人,他給孫權的第一個太子孫登當過屬下,後來擔任的是東吳帝國的桂陽太守(湖南郴州),和曹魏帝國以及西晉王朝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那也就根本不可能是羊祜的爸爸。《三國志》的作者是西晉人陳壽,而《晉書》的編者都是唐朝人,要是這麼說的話,《三國志》幾乎就是西晉王朝的當代著作,它的可信度,應當說是無可質疑的。

於是,就出現了兩種可能:一是羊祜的爸爸確實叫羊衜,和東吳帝國的那個羊衜正好重名兒;二是羊祜的爸爸確實不是羊衜。

於是,就出現了兩種可能:一是羊祜的爸爸確實叫羊衜,和東吳帝國的那個羊衜正好重名兒;二是羊祜的爸爸確實不是羊衜。

羊祜後來是司馬昭、司馬炎時代的頂級重臣之一,這麼硬氣的一個人,居然連爸爸是誰都不大清楚,在那個以爺爺爸爸論英雄的年代,這簡直不可想象的。於是,羊祜的出身,就成了歷史上的一個未解之謎,不過我寧肯相信,三國時代有兩個羊衜,畢竟當時重名重姓的現象還是很多的。

羊衜一共娶過兩個老婆,第一個是東漢大名士孔融的女兒,但是這位孔女士很短命,剛給羊衜生下一個兒子羊發就去世了,留下一對父子。爲了繼續幸福的生活,羊衜又迎娶了東漢國寶級儒家學者蔡邕的一個女兒,蔡邕學富五車,他的兒女都非常有學問,其中一個女兒蔡琰(言),更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文學家。

羊祜的母親蔡女士雖然沒有她的姐妹那麼知名,但也是個非常知書達理的女人,她嫁給羊衜不久,就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叫羊承。正在一家四口高高興興過日子的時候,孔女士剩下的兒子羊發和蔡女士的親生兒子羊承同時得了急病,眼看兩個小孩兒都要一命嗚呼,蔡女士尋思着只能用盡全力保住一個。出人意料的是,蔡女士居然選擇全力照料孔女士的兒子羊發,只有在羊發完全被照顧好以後,羊承才能得到親生母親的照料。結果,蔡女士親生的兒子羊承夭折了,而和蔡女士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羊發活了下來,後來長大成人,組成家族,還生了三個孩子。

蔡女士的做法,其實是在嚴格的執行儒家倫理道德。從儒家倫理上說,孔女士是羊衜的第一個妻子,她就是正室,而孔女士唯一的兒子羊發就是嫡長子,而嫡長子大宗,在儒家認爲,只有大宗纔是純正的後代。丈夫是妻子的一切,儒家認可的一個合格的妻子,眼裡只有丈夫的利益,沒有自己的利益,蔡女士這麼做,不僅僅是爲了孔女士,她全心全意保全羊發,是爲自己的丈夫保留大宗,保留儒家認爲的他丈夫最純正的血統。

蔡女士的行爲,放到今天來說,都是值得萬分尊敬的,這是一種執着,也是一種原則,當然我們今天再也不能提倡這種比較極端的行爲方式,但是這種精神,卻值得學習。古今中外,沒有幾個母親做到這一點,也就是因爲這一件事,使得蔡女士在當時數以萬計的大族女士中脫穎而出,成爲那個時代儒家傳統女性的傑出代表。

蔡女士的精神同樣讓丈夫羊衜萬分欽佩和感動。雖然痛失愛子,但是這位傑出的女性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得到了丈夫數以百倍的尊敬和寵愛,不久,蔡女士就先後生下女兒羊徽瑜和羊祜。羊徽瑜,後來就成了司馬師的最後一個妻子,也就是司馬炎的大媽。我們前面提到的幫助司馬炎作弊的狗頭軍師羊琇,就是羊祜的堂兄弟,他們是一個爺爺。從輩分上來講,和羊琇一樣,司馬炎也要叫他一聲叔叔。

羊祜出身於這樣顯赫的家庭,關於他的各種故事自然少不了,別說是成年以後,就是小時候,已經有好幾個非常神乎其神的傳說了。

唐朝人李冗寫過一本書,叫做《獨異志》,上面淨寫了些七七八八的過往名人的八卦傳說,其中有一個故事叫做羊祜識環,爲羊祜的身世更塗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獨異志》上說,羊祜3歲的時候,奶媽抱着他去鄰居李家玩兒。羊祜小時候也很淘氣,到處亂跑着玩兒,玩兒着玩兒着,就在人家院裡東牆邊上的樹洞中找到一隻金環。鄰居看到這個金環大驚失色,又悲傷又驚訝的說:“我兒子七歲的時候掉到井裡淹死了,他活着的時候曾經玩弄過這隻金環,但不知道他丟到哪裡去了,如今讓你輕而易舉的就找着,難不成你就是我那去世的兒子轉世啊?”於是請算命先生測算羊祜的前身,結

果正是這個鄰居家的兒子。如果這個事情屬實,可能是在世界歷史上,都比較早的關於人死後轉世的故事了。

雖然我不太相信這個傳說,但是相信編這個傳說的人,一定是羊祜的超級FANS。古人爲了表現對偶像的崇拜,總是要從他出身到死都弄上許多靈異事件,這個故事真假我們先不論,但可以肯定的是,後來的古人也認爲羊祜不是一個普通人,起碼他是一個半仙。

羊祜長大後,博學多才、文筆優秀、口才也是頂呱呱,在魏國那就是個偶像級青年。不光德才兼備,羊祜還是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帥哥,長着一對俊美的眉毛和一把極其飄逸拉風的鬍子。這麼好的一個小夥兒,自然有人看中,當時的皇族夏侯威認爲他不同常人,就把兄長夏侯霸的女兒嫁給了他。這夏侯威和夏侯霸的老爹,就是最早跟隨曹操鬧革命、最後在定軍山被老黃忠一刀砍死的夏侯淵。因爲曹家本來姓夏侯,所以說夏侯家和曹家一樣,都是皇族。大士族羊祜搖身一變,成爲了皇家的女婿。

有這種顯赫的身份,羊祜自然是不愁官做的,按照當時的官員選拔制度,各級政府紛紛請他來做官,這可是請啊,別人羨慕還羨慕不過來呢,可是羊祜卻堅持在家讀書。爲什麼呢?因爲在羊祜正好成年18歲的時候,當時曹魏帝國的皇帝曹睿死了,從此以後,司馬懿和曹爽已經開始明爭暗鬥。一邊兒是姐姐羊徽瑜的老公公司馬懿家,一邊兒是自己老岳父家帝國皇室,羊祜和兩邊都是親戚、裡外爲難,所以他只好採取了迴避態度,乾脆啥官兒也不做,不沾政治,也就兩頭不得罪。

就在羊祜不做官的着近十年時間裡,曹爽和司馬懿的鬥爭已經進入最後階段。當時曹爽看中羊祜和另一個士族青年王沈的名聲和勢力,就請他們到自己身邊做官,王沈勸羊祜就職,羊祜卻不同意,王沈就自己去上任了。結果,發生了大家都熟悉的司馬懿政變,大批曹爽提拔的官員遭到牽連,或者被殺、或者罷官降職,先前那個高高興興被曹爽請去做官的王沈也被免職,灰溜溜的去找羊祜喝酒消愁。喝到半截兒上,王沈感嘆的說:“還是你老兄看的遠啊!”羊祜卻笑着安慰他:“我也沒這麼神,只是碰巧罷了。”當時的人聽到這件事兒,都說羊祜厚道。

但我個人認爲羊祜其實是個老油條。

雖然他這時還很年輕,雖然他是個道德高尚的人,但並不妨礙他在政治上的天才和早熟。羊祜不接受曹爽的邀請出來做官,其實是他認定了只有面子沒有裡子的曹爽,終究不是司馬懿的對手。曹爽被殺之後,羊祜的老岳父夏侯霸也因爲是皇族的關係,爲了逃避災禍,逃往了蜀國,但這些都沒有對羊祜造成任何影響,這和羊祜當時遠離政治、保持中立的態度有着莫大的關係。

羊祜的老岳父夏侯霸投奔蜀國以後,一家老小卻仍然留在首都洛陽,很多親屬怕受牽連,都和昔日這一家子斷絕了來往。這個時候,羊祜頂起了老岳父的家,對這一家人更加照顧。在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子裡,羊祜的媽媽和大哥羊發都相繼離開了羊祜,羊祜成爲了羊家新一代的帶頭人。

在媽媽和大哥死後,羊祜完全按照儒家的標準,結結實實的爲他們守了十幾年的喪,穿了十幾年的孝服,吃了十幾年的素餐,住了十幾年的草房,睡了十幾年的草蓆,當然,在這十幾年中,他應該連女人都沒碰。我絕對相信羊祜對家人有着深深的感情,也絕對相信羊祜守了十幾年喪不是裝出來的,不過,他的守孝,也是一種躲避政治風險的藉口,因爲這個時候,司馬家族和忠於曹魏帝國皇室的各種勢力仍在激烈鬥爭,在羊祜不能確定到底鹿死誰手的情況下,他的隱居生活,還要一直繼續下去。就在守喪的時間裡,羊祜也就從一個青年,漸漸成爲一個心思細密、思慮深遠的壯年男人了。

在羊祜34歲那年,也就是公元255年2月5日,司馬炎的老爸司馬昭正式接手司馬師留下的霸業,成爲曹魏帝國的大將軍、實際掌權人。在司馬昭上臺以後,他立刻派人去找羊祜,想讓他到自己的大將軍府做事,但是直到這個時候羊祜還沒有答應,還是不想直接和司馬昭扯上關係。直到司馬昭用曹魏皇帝的名義召他做曹魏帝國的正式官員,羊祜纔開始步入政壇。

由於本身就和司馬家族沾着親,同時和曹魏帝國皇室也保持着面子上的溫情,所以司馬家和曹家兩方都看好的羊祜,仕途自然是一路綠燈,他先擔任了中書侍郎(皇帝辦公室委員委員),後來又調到皇帝曹髦身邊當了給事中(皇帝中級顧問)、黃門郎(皇帝秘書侍從)。曹髦被殺以後,曹奐繼續當傀儡皇帝,羊祜認爲給這個比囚犯還不如的皇帝做事,根本不會有出息,就想辦法轉任了中央圖書館館長(秘書監),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已經步入中年的羊祜義無反顧的離開了曹魏皇室,成爲了司馬家族的干將。

在司馬昭時代,同樣是大士族出身的鐘會正在得寵,可以說是司馬昭的第一高參,很多人爲了爭取一個好的前途,都爭着搶着和他結交,可是羊祜卻對鍾會敬而遠之。要說羊祜的眼光,確實不是吹的,他好像料定了鍾會這種人不會長久似的。後來,鍾會果真就因爲叛亂被殺,司馬昭從此改變重用士族的做法,提拔了一大批親戚和出身並不太顯赫的親信進入中樞,而羊祜作爲司馬家族的親戚,自然得到特別重用,在司馬昭身邊擔任了從事中郎(秘書長),和另一個親信荀勖一起負責中樞機要。不久,羊祜再被任命爲中領軍(中央禁衛軍司令),統領宮城、皇城及首都內外的所有禁衛軍,負責監視曹魏皇帝,保衛司馬昭的安全。司馬昭建立五等爵位以後,羊祜被封爲巨平子爵。

司馬炎登基後,對所有忠於自己的下屬們,都給予了升遷,勞苦功高的羊祜也在本職位上升任中軍將軍,同時加授皇帝騎馬侍從官(散騎常侍),封爲巨平公爵,享受三千戶人家的賦稅。羊祜這個時候,纔剛剛44歲,當時司馬家族的第一重臣賈充,也纔是公爵而已,可見司馬炎對羊祜的器重。羊祜怕引起賈充這些人的妒嫉,堅決不接受公爵,司馬炎也明白了羊祜的一番苦心,同意了他的要求,只讓他升爲巨平侯爵,但是封他的妻子做了誥命夫人。

司馬炎爲爸爸守喪的時候,堅持要按照幾百年前最古老的儒家傳統要求,穿三年孝服、吃三年素食。羊祜知道以後,勸司馬炎乾脆恢復全部老傳統,讓所有老百姓跟着司馬炎一起穿三年孝服、吃三年素食。當時就有人反駁他,說這樣幹過於勞民傷財,況且那種過於理想的守喪制度,過於死板,根本行不通,於是羊祜纔不再提出讓天下恢復古制的話。從這件事上,人們更加了解到羊祜對於儒家倫理道德是多麼執着,很多人雖然不認同他過於虔誠的做法,但對他的精神都心存敬佩。

不久,司馬炎就特別頒佈了一道詔書,把羊祜晉升爲衛將軍,

同時兼任左僕射(國務院副總理),還賜給他一個警衛衛隊。當時,和羊祜歲數不相上下的核心重臣,還有賈充、裴秀,論資歷、勢力和能力,羊祜比他們哪一個都不差,但是羊祜卻非常小心謹慎,從來不讓自己的官位和爵位比他們高。

公元269年,司馬炎對未來的滅吳工作做出重大部署,羊祜離開洛陽,都督荊州軍事(湖北軍區司令),被授予皇帝三級符節——假節,駐紮在襄陽,以前的官職照舊兼任。

羊祜到任以後,對轄區事務做出一系列重大改革。他到了荊州,最先辦的一件事兒就是開設學校,當然,這種學校肯定主要教的是儒家經典,同時積極的安撫百姓,很快,整個荊州的社會風氣煥然一新,人們謙和禮讓,社會矛盾也日漸減少。

鎮守一方,最重要的當然是治理,而治理工作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治理手下的官員。當時荊州官場流行一種風氣,官員如果死在任上,下一任官員爲了躲避晦氣,都要把辦公大樓重新裝修一遍,有的甚至就乾脆拆掉重蓋。當時的荊州,不算州一級的長官,光郡太守就有七個,至於縣令就更多了,有六十多個,這麼多的人,只要有一個死在任上,就要重新搞一棟樓,既造成了巨大的浪費,也讓老百姓滿口怨言,羊祜到任以後,嚴令杜絕了這種現象。這樣,光每年官府的裝修費、建築費,就能省出一大筆錢。

羊祜深知,打仗就是打糧和打錢,他剛剛到任的時候,軍隊的存糧還不夠一百天,而且東吳經常來騷擾,既缺糧又不能專心種糧,荊州省會襄陽以南的地區,糧食幾乎絕收。爲了搞到充足的後勤保障,爲今後大規模的戰鬥做準備,羊祜讓一些士兵離開駐防任務,專門從事農田的種植工作,一下子就開墾了八百多頃農田,等十年之後他離任的時候,荊州已經擁有了十年的存糧,這些糧食,爲後來平定東吳做出了巨大貢獻。

羊祜對自己的士兵,也是非常信任和愛護,他在軍營裡,經常穿着便服,很少披掛鎧甲,周圍的侍衛也不過十幾人,即使這樣,也從來沒有發生對於羊祜的刺殺事件。要說人非聖賢,羊祜難免也有些愛好,比如說打獵釣魚、遊山玩水,也常常因此荒廢公務。有一天晚上,他臨時興起就想出營,結果被司馬(軍事總監)徐胤拿着武器攔在大營門外。徐胤嚴肅的對羊祜說:“將軍你重任在肩,怎麼這麼不小心!您的安全,關係着國家的安危!今天除非我死,否則您別想出這個門!”羊祜一樣子意識到自己隨心所欲的嚴重性,馬上嚴肅起來向徐胤道歉,從此就很少外出了。

荊州在羊祜的治理下煥然一新,所有這一切,自然會有很多人通過各種渠道彙報給司馬炎。司馬炎看到羊祜的政績當然非常高興,在公元272年,羊祜再被晉升到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成爲了一品大員。然而就在當年,一場西陵之戰,讓西晉王朝包括羊祜所做的種種努力,全部成爲泡影。被降了職的羊祜意識到,東吳帝國還不可能馬上就被消滅,因爲它的頂樑柱還沒有塌,它的守護神還沒有死。以陸抗爲代表的東吳士族,對孫皓還是非常忠心耿耿的,它還沒有到最後崩盤的地步。

第一次和陸抗交鋒,就使羊祜深深體會了這個對手的可怕。既然靠槍桿子打不過陸抗,羊祜就換了一種策略:以德服人,溫火燉熊掌,讓東吳軍民自己反水。

當時在西晉和東吳邊界,東吳築了一座要塞,叫做石城(湖北鍾祥),這個地方三面被漢江包圍,而且背靠大山,絕對是個易守難攻的軍事要塞。而且,石城離襄陽才一百多公里,東吳軍隊一天之內就能打一個往返,只要這個堡壘存在,羊祜就不能安心的種田,爲了防止東吳騷擾自己的種田計劃,羊祜想辦法讓東吳軍隊自己放棄了石城,然後自己佔據了這裡,一連修建了五個軍事要塞,牢牢卡住了這個東吳從荊州進攻的咽喉要道。從此以後,石城以西再也見不到東吳軍隊,羊祜成功的壓制了東吳帝國的攻勢,挽回了西陵大敗的顏面,同時也讓更多的東吳人意識到,西晉雖然失敗過一次,但是它的實力仍然是壓倒性的,它輸得起。

在絕對優勢的震懾下,羊祜開始大肆收買東吳人心。凡是他的部隊經過邊境的時候,只要在吳國境內割了吳國百姓的糧食,全都記下數量,然後按照當時的市價,摺合成絲綢布匹再送給東吳。羊祜每次與部下在邊境打獵,從來不超過邊境線,有時候碰到東吳軍隊也在邊境打獵,有的獵物被吳軍射傷跑到西晉地界的,羊祜都要把獵物還給東吳。羊祜每次與吳國交戰,都要約定日期纔開戰,不搞突然襲擊。部下有勸羊祜偷襲吳軍的,羊祜也不表示反對,就請他來喝酒,把提議偷襲的人灌醉,讓他說不出話來。

羊祜這樣的以德服人,完全征服了東吳百姓官員的心,相對於最喜歡殺人的孫皓,羊祜所代表的西晉簡直就是正義的化身,以至於東吳的官兵和百姓在稱呼羊祜的時候,都不說他的名字,而是尊稱他爲“羊公”。荊州軍區在羊祜的領導下,雖然有過一次西陵戰敗,但是經過多年的積累,仍然是兵強馬壯、後勤充足,這樣的功績,自然會被司馬炎看在眼裡,所以在276年,被任命爲徵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重新享受一品大臣的待遇。

自從羊祜專心以德服人以後,在己方已經贏得過一次勝利的情況下,東吳帝國的將領還是一波一波的前來投降。公元274年7月,東吳平虜將軍孟泰、偏將軍王嗣投降;公元276年8月,又一個東吳皇族、京下督孫楷也來投降。羊祜對投奔的東吳官員,也都給予充分的信任,從來不控制他們的人身自由,如果這些人想回東吳,羊祜也絲毫不加阻攔。

有一次,吳將陳尚、潘景來進攻羊祜,被羊祜擊退,在追擊中被殺死,羊祜敬佩他們的忠誠,爲他們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並且陳尚、潘景的家屬來奔喪的時候,羊祜十分尊敬的對待他們,讓他們帶着陳尚、潘景的遺體回到東吳,使得陳家和潘家人感激的五體投地。

又有一次,吳國將領鄧香領兵進攻夏口(漢口),對夏口進行了大規模的掠奪,使得夏口遭受重創。羊祜對鄧香的行爲十分氣憤,懸賞把他從吳國給綁架了過來,抓來後,羊祜只把鄧香教訓了一頓,就又叫士兵把他放回東吳。鄧香感激羊祜不記前仇,最後率領部隊投降。又有一次,羊祜的部下在邊界抓到兩個吳軍將領的孩子,羊祜知道後,馬上命令將孩子送回東吳。277年5月,吳將夏詳、邵頡(傑)率七千多人來投奔羊祜,當初被放回的那兩個孩子的爸爸也率領部隊,跟着一起來投降。

看着這麼多的東吳將領來歸順,羊祜知道自己的方法已經見效,但它知道,給東吳最後一擊,還要徹底征服那個人的心,這個人就是東吳的守護神陸抗。

接下來的,就是西晉和東吳兩位最傑出統率意志的較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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