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郡,涇陽縣。
原涼州羌道令,現如今響應閻行叛亂的反叛將軍趙昂,算上今日,來涇陽縣已經是第三天了,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圓一個多年的夢,希望這一次能夠將那個把自己迷的神魂顛倒,有西域風情的美人娶回家去,給自己填房。
如今是叛軍攻打長安的重要時期,趙昂不顧叛軍主帥閻行對他的意見,在這個節骨眼跑到涇陽縣來求親,足見他對這個女子的愛慕程度。
卻也難怪,不光是趙昂,整個涇陽縣,自打漢中大族王氏遷移至此,任誰不對王家女垂涎三尺?求親的門檻幾乎都被涇陽縣的世家公子們踏破了,怎奈也不知這王家小姐犯了什麼毛病,愣是一個也瞧不上眼,哪個也不曾答應,當然呢,趙昂也是那些曾被拒絕的男人之一。
只是今時今日,趙昂的身份不同了,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小的涼州羌道令那麼簡單,而是堂堂反叛大軍閻行麾下的重將,如今涇陽縣已是屬於閻行叛軍的地盤,趙昂身爲叛軍大將,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別說娶一個王家女子,他就是把王家全族滅了,又能如何?
王家府宅的正廳內,王家之主王景正一臉賠笑的跟趙昂寒暄打嗑。
趙昂不復原先前來求親時卑躬屈膝的樣子,老神在在的斜臥在客榻之上,一手拿着一個蘋果,一手支着腦袋,不懷好意的盯着王景。
“王公,本將來此已是三日了,三日前你曾答應過今日給本將一個答覆,如今時限已到。不知你卻有何話說?小姐嫁是不嫁啊?“
王景擦了擦頭上的汗,賠笑道:“趙將軍乃是當世英雄,小女若是許配給您,實在是我王家的福氣……怎奈小女年幼,尚不到婚配之時。只怕是要辜負將軍的一番美意了。”
趙昂哼了一聲,道:“不到婚配的年紀?王大人,此言有假吧?小姐年近雙十,早就到了出閣的歲數,你老人家幾番推脫,莫不是瞧我趙昂不起?”
“這個……”王景冷汗直流。滿面的躊躇猶豫。
趙昂吭了一口蘋果,哼道:“嫁不嫁女,你給個痛快話!別在這浪費本將的時間,本將還有反叛大業未定,沒時間一直陪你在這乾耗……不過本將可提醒你,說話前把情況考慮清楚了。本將現在可不是以涼州羌道令的身份來跟你說事,而是叛軍的大將,知道嘛?聽清楚了!我現在可是叛軍的大將!”
王景面上謙恭,心裡對趙昂不由得萬分鄙夷,當個叛軍將領還好意思不停的掛在嘴邊,這是什麼光彩事啊?也不知道這趙昂是傻是蠢,還有沒有點是非觀念。
怎奈對方是叛軍。又掌握了安定全郡,若不答應他,他手有兵權,想殺想刮全然不需依照朝廷法令,如何與他抗爭?
可是嫁……別的先不說,自己的女兒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王景面對着趙昂的咄咄相逼,正在躊躇猶豫,卻突聽一聲輕盈的腳步聲響,便見一道身影從後堂閃入了正廳。
趙昂看來人,眼睛頓時瞪大。呼吸急促,一時間似是有些不會說話了。
來到正廳的,是一個女子。
而就涼州邊塞來說,這個女子的美貌足矣堪稱爲西域的傳說。
白皙的面龐,高挺的鼻樑。薄而淡紅的嘴脣,合併在一起是那麼的完美無缺,但這完美無缺的面容只是這傳說中最平淡的一部分。與其他美女最不同,也是此女最具風味的地方,是她的頭髮和眼睛。
那女子的發和眼具有一種西域的異族風情之美,頭髮略微有些發黃,卻非枯黃,而是那種可以略微迎拽光色的金黃,還有她的一雙眼睛,不是黑色,而是如水晶般通透的淺藍之色,彷彿波斯王朝皇冠上,最幽媚的寶石,這雙異色的鳳眼有一種勾魂報魄的魅力,哪怕她只漫不經心地看你一眼,也會讓你永生難忘。
再加上她此刻未卓女服,反倒是一身藍色的武者錦緞勁裝。勾勒出了她妙曼的身材,讓人垂涎欲滴,渾身火熱。
如果非要打個比喻,這個藍色勁裝的王家女,絕比不得天宮中的聖潔仙子,只能把她比喻成一隻絕色的狐妖——是荒山野嶺中,一襲裘裝,一頭異國之發,一對藍色媚眼,勾魂奪魄的西域狐妖。
這個西域風情茂盛女子,正是王家女,王異。
趙昂的呼吸有些急促,說話都有些磕巴。
“異妹,你,你怎麼出來了?”
王異勾魂奪魄的鳳眼輕輕的一掃趙昂,只把這漢子看的骨頭直酥。
“妹妹這個稱呼,侄女我可是擔待不起呢……叛軍的大叔。”
叛軍的大叔……
這麼一個稱呼,趙昂殷切的笑臉頓時垮了,他直勾勾的瞅着王異,想要張口咆哮辱罵,可對上王異那雙妖嬈的藍色鳳眼,卻又捨不得罵出口,可是無端端在心儀的女子面前,認下這麼一個大叔的稱號,卻又不甘心。
“異妹此言,甚傷某心,趙昂對你一片癡情,你也不是不知,何必距我於千里之外?再說年紀不是問題,古有范蠡西施,年俞父女,不也是一樣恩愛相濡,朝夕與共嗎?”
王異嬌笑一聲,聲如鶯曲,只把趙昂的骨頭都笑酥了。
“趙大叔這話,可是讓小女子好生懵懂,且不說范蠡西施的故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人家范蠡也是滅吳的奇才,世間的商聖,得年輕女子垂愛也在情理之中,不知趙大叔有何本事,能與范蠡論高下?”
趙昂的臉色頓時就沉了。
王景則是在一旁使勁的擦汗,道:“女兒,如今情況不同,切莫惹怒了趙將軍……”
“惹怒他又怎樣?”王異微微一笑,輕道:“當日他在袁氏旗下任羌道令時,前來提親也算是安循本分,以誠懇感人,讓我尊重,如今隨閻行當了叛將,掌握了生殺之權,一招得勢,便來相逼,我王異雖然是一女子,卻也最瞧不上這樣的人。”
王異說到這裡,便見趙昂的臉色頓時就紅了!
“異妹,你這叫什麼話!我趙昂堂堂七尺男兒,豈會行那強迫之事!我此番前來提親,乃是真誠實意,絕無半分想要強迫之理!只是我雖然是一片真心,你卻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你想讓我能如何?”
王異眼波流轉,嫣然道:“大叔的真心,小女子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看看歲數,若義結金蘭,你都可以當我爹的大哥了,讓小女子如何嫁你?”
“你!”趙昂的語氣一窒,被王異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嘛……”王異翹起春蔥般的玉指,輕輕的一點櫻腮,道:“天下女子,最愛英雄,我王異雖然算不得人間絕色,卻也從小習文弄武,研讀百家,勉強可稱爲女中巾幗,所以小女子要嫁的男人,雖不用是當世英雄,卻至少不能是個無能之輩,適才趙大叔說起西施范蠡之事,試問范蠡若是平庸之輩,以西施之絕色,又如何能看得上他?”
趙昂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如此說來,異妹是覺得本將不夠英雄了?”
王異將目光投向廳內的屋脊,嘆息道:“至少我現在看不見趙大叔的英雄之處。”
趙昂也是條雄烈的漢子,聞言猛然起身,大聲道:“若是如此,你且說來!本將當如何做,纔算得上是英雄!”
王異微微一笑,道:“你如今不是已經加入了閻行麾下,以反袁之將自居嗎?當年范蠡助勾踐滅吳,名滿天下,今日你若能助閻行成事,親手刃得袁尚,便算是不下於范蠡的英雄,小女子也自當如西施一樣傾心相隨,如何?”
趙昂冷笑一聲,猛然起身,道:“好,那便這樣說死了!一言爲定!”
說罷,便見趙昂猛然一甩袖子,滿臉怒氣的走出了王家廳堂。
眼看着趙昂的身影消失在府門之口,王景方纔擦了擦頭上的汗,快走兩步來到了王異的身邊,低聲道:“女兒,何必如此?爲何一定要與他置氣,激他去殺袁尚。”
王異的藍色碧眼盯着趙昂遠去的身影良久,方纔輕一出氣,搖頭道:“父親,你不懂,其實趙昂此人也算是能文能武,有些才幹,若是嫁了,也算是託付終身的良配,年紀大些也不礙事,只是……”
王景忙道:“只是什麼?”
王異苦笑一聲,道:“只是他若沒叛袁氏,如此自可無礙,只是如今他已經跟隨閻行叛變,背反袁尚……袁尚何等人物?關中形勢目前雖然看似有利於閻行,但早晚必被袁尚重新安定,到時候趙昂便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我王家切切不能跟他沾染上任何關係……我激他去戰袁尚,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王景聞言,頓時瞭然,豎起大拇指。
“女兒,還是你夠機靈啊!”
不說趙昂爭取西州美女王異,被王異激將而走,如今長安這面,郝昭則是接到了袁尚勒令他在閻行兵馬攻打咸陽之後,出兵交戰的鴿哨之信。
雖然對袁尚這種反覆的戰略心存疑惑,但郝昭對袁尚的本領和謀劃還是相當認可的,隨即整軍備戰,準備出城交戰。
但是,任憑誰都想不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危機正在悄悄的接近郝昭和長安城,而這個危機不是來自人爲,而是來自郝昭自身。
郝昭身體有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