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鄧瀚驟聞呂範來意時的謹慎,鄧羲夫婦此時的心情卻是各有不同。鄧羲雖然限於眼光的問題,這幾年來對於兒子鄧瀚的作爲已然有些看不太懂了,而云漢貨棧原本中的中心也從他待過的江陵轉到了襄陽,鄧羲卻是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他的荊州治中的職務中了,然而他卻也是見識了不少的世面的,眼下居然是江東來人主動爲江東的小郡主登門求親,對他來說,好像就是天下掉下個餡餅,而且這餡餅還很熱乎的,可是身爲荊州人士,與江東結親究竟是福是禍,卻是不可斷定。況且當年,孫堅死在荊州之後,這麼多年來,兩地的交往也僅僅是在劉備當政之後,纔開始的,現在江東做出這般舉動,是否在背後有什麼用意沒有,原先荊州的遺老們,可是與江東有着多年的征伐之恨的,例如已經離了官場的張允,被任命爲新任都督的文聘,這些人在荊州可都有着不小的影響力,鄧羲自然算是劉表用過的舊人,而鄧瀚卻是跟隨劉備入主荊州的,若是親事一成,會否打破眼前荊州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的局面,況且,在這種事情上,鄧羲卻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比他更有主張了,這般事情還是讓他決斷的好。
而相較於鄧羲的憂心忡忡和心內惴惴,鄧夫人卻是喜大過憂。剛從兒子那裡得到允諾不久,自己還在襄陽城中爲衆多的推薦挑挑揀揀時,倒是遇到了這般事情,居然是江東郡主,看上了自家鄧瀚,鄧夫人自然是爲了自家的孩子感到驕傲,不過驕傲之餘,她卻也有絲絲的憂慮,那姑娘真的喜歡自家的孩子,確實能入得了鄧家的門戶麼,而鄧瀚爲何沒有提及和這位郡主之間的往來,兒子卻是究竟有何想法呢?
雖然說這個時代成親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這幾年鄧瀚所做的一些個事情,讓鄧羲夫婦,已經在某些方面將他看做是能夠與他們相互之間對着一些個事情有商有量而定的了。故而,在呂範將來意清楚的告訴了鄧羲夫婦,也將孫尚香的生辰八字,以及其他的一些信物給了鄧羲的時候,鄧羲卻很是嚴肅的接過了這些個東西,並答覆他,要與鄧瀚談過後,纔好給予答覆,呂範卻也沒有不爲已甚,也沒有覺得自家的身份有何高低之處,對於鄧羲夫婦的慎重,卻也高興,因爲這樣一來倒也顯得鄧家並不是什麼攀附之輩,至少兩位大人對郡主當可以平常對待。
得到了劉備保證的鄧瀚自是不再擔心日後被人找帳,何況只要劉備都首肯了,其他人卻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徐庶,諸葛亮,還有糜竺等卻是都當場向鄧瀚說着各自的祝福。向諸位都謝過了,鄧瀚卻是要回家去和父母去商量一下。
不過在這之前,鄧瀚自是要想父母解釋一番,說着很麻煩,可是事情卻是很簡單,在鄧瀚這裡,不過給了孫尚香一件在他看來並不怎麼看重的從試驗的窯爐裡產生的一件殘次品,當然這話以後他卻是不會說出去的,然而自從那次見面之後的事情,是如何發展的,這已經不在鄧瀚的思慮中,現下父母兩個人也該安心了,而對於鄧瀚來說,他要做的就是要在今後的生活中,將那位史上連劉備都對他畏之的孫小妹調教一番,讓她也知道些居家生活該做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卻是很順遂,江東有呂範爲使往來爲之溝通,而鄧瀚這裡卻是不能自己上手,此時卻是幾位師兄前來幫助,作爲大師兄,向朗卻是主動的要求代鄧瀚承擔與江東交流的任務。
所謂人多力量大,不過也有話說是人多嘴雜,幸好這幾位同門都是性格眼光近似,到並沒有什麼雜音的出現,加上爲了鄧瀚的這門親事,水鏡先生卻也特意又回到襄陽前來爲他的關門弟子親自坐鎮,居中調配。
水鏡先生把總,徐庶輔佐,而有諸葛亮補漏,向朗爲之周旋,還有劉廙負責相應的禮制儀程,另外還有李康等貨棧中護衛們賣力的幫手,鄧瀚這場婚禮,先不說結果如何,這陣容就已經能夠讓後人銘記了。
鄧瀚此時卻是有人又有錢,個人也是有貌也有才,從個人來說卻是完全的配得上孫尚香,儘管此時孫氏是江東之主,可是向前回溯三十年的話,他們也不過是江南一小吏,所以看着母親鄧夫人對着這場規模不小的婚事表現出來的緊張,鄧瀚自是安慰着母親,身份,地位,財富等等,並不是生活幸福的必備,兩個人成親最終的幸福卻是要靠着感情的交流和和諧的溝通。
有云漢在,所謂的彩禮,以及來往兩地的交通運輸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不過趁着這個事情,鄧瀚卻也私下裡給楊洋指示,讓他們向江東調派人手,這卻也是個公私兩便的機會。
看着準備的院子里根據那邊的要求,越來越像練功場勝過庭院,鄧瀚卻是有些無奈,雖然原本愛武當是男人的天性,可是對於此生此世的他來講,這今後的日子裡,不僅該愛好鍛鍊身體,可能的時候還要在這院子裡多玩上幾趟了。
其實前世的鄧瀚從小就是個武俠迷,甚至想過,若是自己能活在書中描寫的那些個長江中,憑藉着自己的骨骼清奇,定然會是個練武奇才,或許在名師指點後,定當能成爲一代大俠似的人物。不過,這一不留神,往回竄過了頭,三國時期出名的武將們並沒有聽過有什麼降龍十八掌,小李飛刀之類的事情。而他呢,自也是師門傳統,卻是文事重過武功。
有事情忙的時候,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江東的那一邊卻也是一番歡快的場面。自然,孫老夫人眼看着兒女們一個個都已經成家,老人家總是會感到高興的,況且這最後的一個還是她自己親身爲女兒所挑選的,女兒的性格剛強,總是得找個性格軟弱些的,而且以女兒在江東這些年來的威風,縱使在那些小家族之中,稍有些能力的卻也沒有敢於向她表現的勇氣,至於那些個大家族,對於孫氏的認可也還在兩可之間,對於女兒卻是更不會在意了。
幸好,如今有了個或許可以比的上週郎的年輕俊傑,孫老夫人自然要趕快的將女兒給嫁出去,再一聽說,那鄧瀚的母親已經開始給他張羅親事了,孫老夫人當然要搶先一步行動,不過,看着女兒得知她的決定後,便像是失去了幾分往日的活潑,她自然知道女兒心內或有些不甘,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要將女兒的這樁親事促成,現在的女兒或許還會有些埋怨,可是向來孝順的女兒,卻是不會違逆了她的意思,“女兒啊,當你成了親,到了荊州,過的好了,便會想到母親我的決定是多麼的好了,你又會是多麼的幸運了,想鄧子浩這般少年的天才,如此年紀便有這番成就的,可是不多,母親怎麼會害你,身爲母親所求,不過是兒女們的幸福和安康,將來總有天,你會明白母親的這番心思的!”
不過這畢竟是孫老夫人的想法,將來究竟如何,沒有人能夠看得到未來,當下的人們所能做到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先做好眼前的事情而已。
在僕婦下人們裝扮下,原本就是國色天香的孫尚香更是顯得人比花嬌,配以通過良好的鍛鍊而成的高挑身材,身穿嫁衣,頭戴佩飾,薄施粉黛,清點絳脣,布裙搖曳間,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正在綻放着她平生最大的榮耀,蓋上了紅蓋頭,孫尚香眼前便是顯現出一種嫵媚的紅,紅的讓人心暖心花兒開,腳下卻是在侍女的引領下進了閣樓。
鄧瀚自襄陽出發,又一次的來到了秣陵,畢竟兩地距離非短,即使雲漢坐擁當下最先進快速的船隻,也無法在一日之內接上了新娘再回到襄陽。
於是借江東之手,從雲漢中,鄧瀚卻是安排了不少人在這座江邊的別墅,鄧瀚卻也爲他取了個好聽的名字,聽香小榭。
水榭樓臺,庭院也深深,有雕廊,有畫舫,卻也自有碼頭,倒是很方便的能夠涌上大江,打船西遊。當然,這裡自然也免不了架有一座練功場,舞榭樓臺處,除了擁着不少的孫小妹的精悍侍女們,也隱約着不少雲漢的人手,之外的便是一片喜慶的紅。
在向朗和劉廙兩位師兄的陪同下的,鄧瀚自也打扮的粉嫩一新,頭簪花,鬢有紗,紅衣皁靴金鱗帶,脣紅齒白朗目英眉,這身行頭,卻也看得衆人眼前一亮。騎馬乘轎安步當車,一羣人自是浩浩蕩蕩從聽香小榭出發前往迎娶新娘。
紛紛擾擾熱鬧間,鄧瀚卻也只能跟着兩位師兄和江東委任的知客諸葛瑾和呂範這四位的指示行事,卻也做的很是完滿。一聲“禮成”之後,鄧瀚的任務也算是告一段落,在這邊畢竟是孃家,拜過了岳母和諸位大舅哥,卻是沒有送入洞房的那一場景,不過既然已經拜過了堂,孫尚香自然也在衆人的簇擁中被送到了聽香小榭。
不過這一頓酒宴畢竟是免不了的,雖然鄧瀚並不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可是畢竟這個時候的酒,就像是清湯寡水的啤酒,喝了只會讓他漲一漲肚子,醉意也不過時讓臉上多出紅光,卻也看着喜氣。
雖然江東衆人,說實話或許並不會欣賞孫尚香,可是眼見着這一朵長着無數小刺的鮮花,被荊州人給採了去,卻也有幾分嫉妒心和不服氣,然而這幾分氣憤和埋怨畢竟還不足以讓他們做出殺人放火的事情,這些氣自然就要撒在這些酒上,可是今天的荊州人,鄧瀚自是嬌客卻也不懼,而向朗和劉廙兩個人卻也是真名士自風liu,都是歷經酒精沙場考驗的,卻也未能讓江東人如願。
不過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鄧瀚等人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宴罷,卻也是頭暈腦脹,肚腹間也是鼓了不少。
醉意朦朧間,卻是止不住睏意襲來,迷糊間鄧瀚也不知被下人給送到了那間臥房中,只不過此時的酒水像水多過酒,稍歇一會後,鄧瀚卻是被止不住的尿意給憋醒了。
更衣之後的鄧瀚卻是神清氣爽,通體舒泰。自這邊的水榭建好後,鄧瀚卻是還沒有逛過,身爲主人的他,還真不如手下的那些個護衛在這院子裡熟悉。聽着遠處漸漸傳來的波濤聲,行走在灑滿月夜清輝的樓臺間,帶着江山涌來的淡淡的霧氣,讓鄧瀚頗有些身入仙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