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們該走了!”西都長安附近,槐裡侯西涼太守馬騰望着眼前足供他們三萬鐵騎數月消耗的糧草,卻是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故而方纔在和鎮守長安的鐘繇交接糧草時還是讓馬超前去辦理的。
“恩,知道了!讓龐德和馬岱先領前鋒趕路吧!”馬騰吩咐道。
馬家的根基原本就都在西涼,可是這幾年忠心爲朝廷的馬騰,卻是對於曹操的矯詔卻也不得不服從,不過也先後幫着朝廷剿滅了有不臣之心的袁紹,還打退了多次匈奴進犯司隸的攻擊,也還不算違心,他所行之事,都是有益於大漢朝廷的事情。
而今,原本還想趁着荊州劉皇叔處勢力日增,籌謀聯合,荊州兵出宛,洛北上許都,而他馬騰便輕兵東進,兩方分兵合擊於豫州,卻不料如今碰上了這樣的事情。外族入侵,哎,好事多磨難。
想馬氏先祖伏波將軍馬援南征北戰多次爲國剿滅異族,如今的馬騰常用祖宗的事蹟自勉,遇上這等事情時,又接天子詔自當奉命而行,可是實在是有些可惜。
“父親,我不想跟着回去西涼了,我要去荊州!”座下能和馬騰說出這等話的自然是隻有他的掌上明珠馬雲祿了,“父親,要是跟着回去,這一走,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馬雲祿的聲音卻是越來越低,近乎囁喏。
“你不想回去見見你的母親麼,我們在槐裡這邊可是一待就是好幾年,這幾年裡,家裡那邊你們可都沒有回去過啊!”馬騰愛憐的看着女兒道。
“是啊,小妹,還是回去後見過母親後,你再過來不是,而且這一番回去打那些羌族人還不是手到擒來,轉眼我們就能回來這邊了!”馬超樂觀的說道。
“大哥,話說的輕鬆,你以爲這裡是咱馬家的後花園,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那還待怎地,西涼是父親的轄地,槐裡這裡是父親的封地,還不都像是我們的後花園!”
“哎,孟起,平日裡爲父老讓你多讀書,多學些東西,別老仗着一身武力,就能縱橫天下,若是你還這樣,那呂布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馬超有些不明白,見父親也沒有爲他解說的意思,便求助似的看着馬雲祿,“金城,天水卻是韓遂的地盤,父親往日裡雖然也聽命於朝廷,可是和曹操不對付的,這一點,曹操雖不言明,可是看他這幾年對待我們馬家軍的態度,曹操卻是知道的,而韓遂那條老狗卻是曹操專爲對付我們而留的。這一次回去西涼,去時容易,回來卻要面對着韓遂那條看門狗了。”
“那我們不回去……”馬超看着馬騰的臉色的變化而停頓了下來。
“切,那韓遂有什麼可怕的,我們回去要想再過來時,若是他不同意,還得問一問我手中的飛翼槍呢!”
聽了馬超的話,馬雲祿卻是也對他無視了,馬騰剛纔的話,又被他當做耳旁風給颳了過去。
“哎,誰說女子不如男!”馬騰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着父親頭上被風吹散的銀髮,馬雲祿卻是道,“父親,我還是跟着您回去吧!”
“算了,不妨事,女兒你想去荊州找那趙子龍,便去吧,那些羌人還不放在爲父的眼中,至於韓遂,爲父這麼多年卻也沒有怕過誰來!”虎老不到架,人老雄風在。
“父親,”馬雲祿還想再說些什麼,馬騰卻是揮了揮手,“那父親請恕女兒不孝了,此次回西涼,還請父親和母親好好保重,若是有事,大哥一旦幫不上的話,還有龐將軍和馬岱哥哥!”
“呵呵,爲父還用不着自己的女兒來教訓吧!”馬騰卻是笑道,“女兒你就先去荊州等着爲父的消息吧,不過去了荊州可不要輕易的把自己給嫁了啊,爲父還要帶着你母親一起給你備嫁妝呢!”說完這番兒女情長,卻又不英雄氣短的話,馬騰卻也顯得有幾分意氣風發。
數萬馬騰麾下的西涼鐵騎在馬騰的一聲令下之後,便成了一股滾滾的洪流西向而去,回首的馬騰卻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居停了幾年的槐裡城,又似乎看望了隱在遠方的長安城,暗自道,“老夫終將歸來!”
一陣西北風颳過,吹散了大軍過後揚起的塵土,煙消塵散,卻是隻剩下馬雲祿以及身旁跟着的幾名侍從,俄頃,馬雲祿便打馬南下,徒留下一行行馬蹄印指向荊州。
馬氏西去,卻是爲國戍邊,而同爲邊疆的遼東之南,那裡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先生,我們送給公孫康的禮物想來也該到了吧,”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對着一個一身皮草的說是文士卻也帶着幾分粗豪的老人說道,“把那些從三韓那裡俘獲的財寶,當做借他糧草的回饋,不知他可否滿意了?”
“呵呵,即使不滿意,卻也應該差不多了纔是!”老人的話中不僅中氣十足,也是擲地有聲。
兩人身旁還有一人此時卻道,“不管怎麼說,多虧了先生的籌劃,如今的我們卻是已經算是又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了,還有了這帶方之地立足,去年從遼東離開時僅有殘兵數千,如今卻也已經上萬了,還多了不少擅於騎射的鮮卑和烏桓族人!三弟,還是你比你二哥我有見地,有決斷啊!”
這三人自然便是背井離鄉的袁氏兄弟和忠心耿耿卻又耿介的田豐。他們自去年離了遼東,自是一路向南而進,先是憑藉着手中的幾千兵卒,打開了一方局面,雖然如今袁紹的這些個殘兵潰卒於中原已經不算什麼戰力,可是在這裡卻是偌大的一支強兵,而後袁尚又根據田豐的指點,恩威齊施,很快的便將整個帶方之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同時對於一些外族中弱小頭人的投效,他們也欣然接受,畢竟袁氏於北方各族人心中還是有幾分好感和威名的。
有了田豐的智謀,加上如今袁尚和袁熙的齊心協力,很快勵精圖治的他們,便從初來咋到的過江龍,便成了帶方的坐地虎,已經開始對往東和往南的三韓之地有了野望。
年前的大雪雖然阻止了他們擴展的步伐,可是同時也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發展機遇,受此雪災的影響,一些大的外族部落,也開始向他們表示了投效的心意,諸如扶余人,沃沮人,歲末人以及還有一些三韓人中不得意者。爲了收服這些於惴惴不安時投效他們的諸族人心,憑着他們和公孫康之前的交情,他們從遼東那裡又借到了不少的糧食,這樣一來,卻是人心大定,倒也讓之前破落敗家的袁氏兄弟又有了幾分昔日的威風氣,不過此時的他們已經不再紈絝,褪去了年少輕狂的他們,骨子裡那份四世三公家族所受到的精英教育卻是漸漸的在他們的身上顯現,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然這份後福卻也是需要他們自己去把握的。
“先生,如今已經安定了,待再過些時日,我卻是想學那曹操一般也在這裡實行屯田之策,您看可否?”袁尚就是那位滿臉絡腮鬍的大漢,先前被袁紹認可的小白臉,如今卻是這般的昂藏大漢了。
田豐卻是那位一身皮草之人,畢竟他年歲不小了,而且這邊又比冀州之地氣候寒冷,爲照顧這位始終忠於袁氏的智者,袁熙袁尚兩兄弟卻是以師禮待之,還將他們獲得的好東西都先給老先生。
“三弟說得自是有道理的,可是這裡不比中原,而且投靠我們的這些部落之人都很少有人懂得種田的,讓他們放下套馬杆,想來是不成的!”袁熙發話道。
“二公子也是有心了,不過卻是有失偏薄了,帶方與三韓爲鄰,其他部族之人或是不會種田,可是三韓族人卻也多慕我中原文化,他們卻是會種地的,用他們屯田可行,還有我們的部族都是這裡土著,而這裡山林衆多,吩咐他們取寶于山林之中,我們卻是可以和公孫康那裡換些農夫的!”
“先生說得極是,何況等過了這些時日,我們還要進兵三韓,到那時,我們卻是將要有更多的人口和土地來屯田練兵了!將來北上和公孫康一起出兵幽州,盡奪故土,復我袁氏聲威!”
“呵呵,主公不必着慌,一步步來,切忌不要過猶不及啊!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是的,先生,尚謹受教!”
“老夫卻是還要提醒主公和三公子一點,帶方這裡可是靠海的,而冀州,青州也都是臨海之地,切不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啊!”
“對啊,我怎麼沒有看到這一點呢,要是我們可以從海上遣大軍突入冀州,青州腹地,卻是能將曹操攪個雞犬不寧!”袁熙道。
“恩,先生果然是我等的恩人,不過二哥,這些都是我們努力的方向,現在還是先立足於帶方,等我們掩有了三韓之地作爲根本,再行先生之策!”袁尚道。
看着袁尚的這番表態,田豐卻是覺得這位主公已經變成了真正的主公了。
“主公所言甚是,不過現在可以派人去江東孫權處早做聯絡,請教些造船之術啊,江東可是天下水師第一啊!”田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