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府邸中,身爲當今人的劉備領着人去四處巡遊,瞭解當下的市井百姓,留下來的自然是替他看家的諸葛亮和徐庶。
雖然眼下大家都知道徐庶是諸葛亮的師兄,也比諸葛亮在劉備手下的時間要長,資歷功勞都是不小,可是隨着荊州交州在劉備治下越來越變的繁榮昌盛,在大家的心理也都漸漸的覺察到了這位被稱爲臥龍的諸葛先生,果然並非浪得虛名之人,而劉備漸漸的也是更多的成爲了一個甩手的大掌櫃的。
當漢中的大軍再一次在張衛的統領下,過了褒城,叩關於葭萌的時候,先前那一叢東南飛的信鴿,已經是到了襄陽城。
接到了信鴿上傳來的信息,鄧瀚卻是沒有停頓,徑直便去了荊州的府邸。當鄧瀚到了的時候,卻見徐庶和諸葛亮兩個人正在下棋。
見到這般狀況,鄧瀚卻還有些奇怪,往日沒有出仕的時候,諸葛亮和徐庶兩個人倒是時有對弈。
“兩位師兄,倒是有雅興啊!”笑着對兩個人說着,鄧瀚卻也隨之安坐一旁,端過下人奉上的茶水,看着兩個人棋局。
原本徐庶和諸葛亮兩個人都只是遊戲而爲,這時候見有人觀戰,卻也有幾分意氣在胸中暗升。
鄧瀚之前並不精通圍棋之道,可是如今看過了《孟德新書》,又深深研究了一番《易經》之道之後的他,卻是豁然開朗,或許親身下手還有些不達意的時候,可是這般旁觀着,當然是要比一般的旁觀之人更顯清明。
不談其他,徐庶和諸葛亮兩個人得智力卻是相差不多,每一次出手都算的上是無可挑剔的應手,單論每一次的騰挪轉折處確實是不分軒輊的。然而所謂細節處才能見精神。
老子說:“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易》雲:“無極而太極。”象棋對弈從“有”開始,尚未開戰,棋盤上早已森嚴壁壘。圍棋則從“無”開始,從空無一物的棋盤上陸續落子。圍棋的棋子,無級別劃分,沒有功能規定,自由落放,平等競爭,但隨着棋盤上棋子數量的增加和經營空間的擴大,量變引起質變,圍棋便逐漸由簡單至複雜,由有限進入無限,這也是爲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易經.繫辭》有云:“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對弈的雙方一陰一陽,互爲相應,每一次的應手,都可能引來無窮的變化。
鄧瀚進來時,徐庶和諸葛亮兩個人已經弈過了佈局,金角銀邊草肚皮,於邊角上的爭執倒也能夠相持,漸入中盤,局面稍見繁複時,徐庶和諸葛亮兩個人卻是已經稍微的有了差異,這不是智力上的問題,而是每個人在大局觀上的差別。
隨着棋枰上的落子見多,黑白棋子已經犬牙交錯,看到這裡的鄧瀚,已經有些犯暈,不是他不知道棋面上的大勢所趨,只是他的棋力不及了,卻是頗有些心裡知道卻無法言表的感觸,就像是他對於這個時代的改變已經逾越了他的記憶,能知道,能暗引,卻不能說。
“罷了,罷了,今天又是這般,”此時卻見徐庶推枰而起,笑道,“孔明啊,對你我卻是不得不服啊!不管是遊耍,還是較真兒時,這麼長時間了,你就讓一次與我,又有何妨啊!”
“君子自該是當仁不讓的啊!”諸葛亮說道,“你說是吧,子浩?”跟着徐庶,諸葛亮卻也拉着鄧瀚離了棋枰,散亂的棋子自有下人收拾。
“枯坐半晌,子浩卻和你一般,觀棋不語真君子啊!”伸手接過了鄧瀚從桌上捧起德茶碗,徐庶道,“你們這般耐性,我卻是學不來的!”
“兩個師兄對弈,怎麼會拉扯上我呢,”鄧瀚卻是隨手將新收到的那份信息交到了諸葛亮的手上。揮了揮終年不離手的羽毛扇,稍稍的瀏覽了一遍,諸葛亮又將之傳到了徐庶的手上。
“張魯全力攻打劉璋!往日裡張魯也不是沒有攻打過劉璋,這次會有什麼不同麼?難道子浩還有些什麼別的安排麼?”徐庶問道,隨着荊州勢力的增加,徐庶的精力已經更多的被牽扯進了軍事大略之上,而對於鄧瀚所掌管的雲漢,雖然信息情報共享,但是鄧瀚所作的有些安排,於他卻還有些遲滯,當然若是他問到鄧瀚時,鄧瀚自是不會隱瞞於他,可是畢竟各有職司,能夠勾通,卻不好有礙他人的職權行事,即便是這個人是自己的兄弟,這中間的分寸還是要把握住的。
諸葛亮卻是在一旁笑道,“元直,金角銀邊啊!”
“哦,原來如此,有邊無角不成事!我荊州如今還僅算得是天下一邊,雖然已經成了勢,還需努力的!”徐庶自然也是聽出了味道。
鄧瀚卻是解說道,“九芝堂從漢中得到消息,張魯爲人仁和寬厚,也僅是守成之人,對官渡之後的曹操,自知非其能敵,便有心保有倉廩,披髮入山,去了道成仙,傳五斗米教化世人,然其心內也有猶豫,當年的殺母之仇,卻也是他心內的羈絆!”
“恰巧了,漢中九芝堂的華平卻也攀上了張魯軍師閻圃的關係,幾番接觸下,卻有了如今的舉動!”
“張魯和劉璋兩個人都不過只能是這亂世中的過客,他們成不了當世的主角的,”諸葛亮道,“近來有暇時,我也對益州的局面好好的瞭解了一番,劉璋也不是個無能之人,他能夠在劉焉亡故之後,平安接手益州,並安享益州太平這許多年,憑了東州人士在益州本地人士的諸多掣肘之下,還能做成這番局面,卻也讓我對他的治才佩服,卻是將來我等入蜀後可以引以爲鑑!”
“當今可是亂世,劉璋雖有治才,可是不通人謀,麾下有謀時,卻又優柔,益州之地加上漢中都是當年高祖得以龍興之地,而今這兩地之主都不是什麼名世之人啊!”
“孔明,子浩,你覺得我們還需多久能入得蜀地,讓我們再佔據些金角銀邊?”
“我想那日子不會遠了!”諸葛亮道。
“有張魯的幫忙,想來劉璋總會吃不住被放開了手腳的漢中五斗米教衆的!這麼一來,我們就有機會了!”鄧瀚雖然沒有見識過黃巾之亂時,那些黃巾教衆的瘋狂蟻聚如潮,打得漢軍紛紛潰散的局面,可是人體炸彈的瘋狂,後世的新聞報道中卻是時時可見的。
“機會不機會的,卻還要主公的同意啊!漢中之處,主公心中當沒有什麼掛礙,至於益州劉璋麼,昔日主公初起兵時,卻是受過劉焉的頗多恩惠!先有劉荊州,現在又是劉季玉,如之奈何?”徐庶道。
“師兄且不必爲之憂慮,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只要準備了就好!”
“哎,其實卻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不過總歸是有事兒幹了,要是再不有些舉動的話,三將軍快要鬧將起來了!他沒事的時候,總是要吵着出征,打仗什麼的,要不就是抱着酒罈到我那裡去鬧!不僅是三將軍,還有那些已經練的十分精熟的兵士們,如今也有些紀律渙散,精力無處發泄了!”
“關將軍那邊就沒個什麼舉動,以軍侯的個性,之前上庸不穩,荊州形勢不定時,他自然是勇於擔當,自領一軍爲我軍在上庸成一眼,如今這番局面下,想來關將軍也該不服當這麼個守城的太守了!”鄧瀚道。
說到這般,諸葛亮卻是有些嘆氣,“關張兩位將軍,自是勇猛絕倫,當世無匹,可是這性格,誠然不能讓人放心!”
“呵呵,師兄,人無完人,要是大家都像是子龍將軍那般,我們豈不是也會覺得與人相處無趣的很!”
“是我苛求了!”
幾個人這般在荊州似是閒適聊聊話語,雖不是運籌帷幄之中,可是千里之外的事情,多半還是逃不了這幾個人的算中,畢竟他們都是有心人,還都是算的一時俊傑的有心人。
天府之國益州牧劉璋的府中,此時正是一片歌舞昇平。既沒有什麼雄心,也不想着做個什麼名傳千古的風流人物,手下的文武都算的上不錯的英才,這般局面下這位有些小富即安心理的劉季玉,當然可以活的輕鬆自在,美酒佳人,歌舞娛賓!
當然若是沒有那可惡的張魯,不知好歹的縱兵犯境的話,劉璋的心情當然會更好的,不過雖然今年張魯又是來了,劉璋卻也不當那是個什麼事情,畢竟這樣的進兵已經成了慣例了。
“MA的不就是,當初殺了你的母親一族,這可怎麼能夠怪我,誰讓你娘她當年老是勾引老子爹呢,雖然有讖言,益州是有天子氣,可是老子都沒有那福分看到,可是你娘竟然有了比我還不客氣的非分之想,豈不是自尋死路!再說,要不是老子,你張魯怎麼會有如今的一方之主,要真正的論起來,你還該好好的謝謝我,聖人云,以直報怨,你這般對我,我每次都是讓手下止步於葭萌關,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負義啊!”劉璋卻是這般想到。
然而就在悠揚美妙的歌舞聲中,劉璋卻是隱約聽到一聲有些焦急的喊聲。
“主公,主公,大事不妙啊!”
“叫什麼叫,都壞了老子的興致了!”雖然可惱,劉璋卻也止了歌舞,“何事不妙啊?”劉璋不耐煩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