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劉備先期派遣鄧瀚,陸遜還有甘寧三人南下江陵,卻是充分考慮了他們的情形。鄧瀚自送徐母到江陵安置後,已然是多年未曾再見過父母,雖然作爲荊州治中的鄧羲也曾多次的往來與襄陽和江陵兩地,不過父子兩人也多是通過信件聯絡,卻是緣吝一面。
故而在蒯越給劉備回函的時候,鄧羲卻也在其中提議,看能否讓鄧瀚此次也能回到江陵。儘管經過了新野那一場戰事後,此時鄧瀚的名聲已經和趙雲,隨着那奇蹟般的戰果傳遍了大江南北,不過在所有父母的眼中,孩子終究是孩子,考慮到此次長沙的事宜,畢竟作爲荊州內部的事情,劉備等卻也不想妄動刀兵,而云漢貨棧此時的滲透能力,以及在荊襄各地的影響力,讓鄧瀚南下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陸遜在攻打襄陽城時的表現,自然也是讓劉備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陸績,陸遜先後投靠於他,也使得他對這從江東遷居到江陵的東吳世家稍有了些瞭解,考慮到要與江東必不可少的瓜葛,陸遜南下,卻也是必選之人。
南方多水,而南人多善舟楫,相較於關張趙等人,甘寧自然在統領水軍這一點上更爲合適,而這三人又曾把臂同遊江南風物,讓他三人先期下江陵,卻是最恰當的選擇。
當然,對於江南四郡,劉備自然是非常的渴望,然而畢竟他們還只是剛剛zhan有了襄陽,江陵,諸事纏身的他卻也派不出比這三個人更合適的了。
關羽自然還要鎮守上庸,上庸城,這座原本的山野小城,如今在關羽的治理下,根據鄧瀚先前的一些佈局和設計,此時已經算得上劉備軍重要的後勤基地,這裡雖然人數和錢糧的出產尚比不得襄陽和江陵,不過於人才的培養和軍事上的貢獻卻是絲毫不差於其餘兩地,而今的上庸城中,由鄧瀚創辦的學堂在司馬徽的掌舵下,卻已然成了荊州有志之士新的朝聖之地,何況還有諸如龐德公這樣的大賢在司馬徽的影響下,也時常出沒,自然是人文鼎盛。
至於上庸城中的百工部,不僅貢獻了火yao,還爲劉備軍不斷的提供者軍械器材,以及不斷創新的農,工器械。故而此時上庸城中的關羽,陸績,以及簡雍卻是不僅人離不開,還不斷的向劉備抱怨人手不足。
至於襄陽城中的徐庶,自然是劉備須臾不得離開的人物,而諸葛亮此時自然已經帶着糜竺還有孫乾以及新近加入的馬良等,投入到了荊襄尚顯凌亂的政事之中,這卻是不得不提先前荊州的上位者,劉表後來的放縱,以及蔡瑁等人的無才無德,卻是造成了這些年來荊州政事敗壞的源頭,幸虧劉表早年治理荊州打下的基礎牢靠,不然繁華過後是頹廢。
而武將中張飛趙雲還需迅速的整頓兵馬,訓練荊州兵士,協調原先劉備的老兵與新近招撫的荊州兵士,至於原先的荊州文武們,此際也是需要和劉備等磨合一番後,方能使用。
當然,此際還有一位耽於上庸的黃忠,這位在長沙有着赫赫威名的老將,此時的全部心思還放在他那正在張機等人治療下恢復健康的兒子身上,雖然他先前也心憂於劉表之死,以及蔡瑁當政時,上庸城中微起波瀾的情勢,不過更多的卻也是因爲這上庸城中有他患病的兒子,這當然也怪不得他,誰讓他老黃家至今只有這一顆獨苗,又怎麼能不上心呢!
而且,鄧瀚卻也不想打擾了這位老將的愛子之心,故而於劉備處,卻也未曾提及黃忠的事情,不過據後來與楊洋笑談間得知,上庸城中的關將軍,倒是某一日於無意間看到過,獨自練刀的黃忠,至於後事如何,鄧瀚卻是不再關心了。
此時尚在船上的鄧瀚卻是有些近鄉情怯的感受,雖然他還不至於少小離家老大回,不過與父母多年未見卻是真的。
從襄陽南下,一路沿漢江而行,加上此際又盛行西北風,這一支船隊,倒也是順風順水,快捷的很,雖然在過了漢陽渡口之後,便需沿大江而上,卻也不慢。
不過在那之後,大江上航行的他們卻是遇見了不少巡邏的江東孫氏的戰船,不過當對方看到他們這一行威風赫赫,算得上船高氣盛的船隊,卻並未有所收斂,小心翼翼。或許在江東水師的眼中,這天下間還沒有能夠比的上他們的吧!當然,江東的巡邏戰艦們也並未作出什麼挑釁的動作。
對於這一切,鄧瀚與陸遜自然是一一的記在心裡,不過對於甘寧來說,要不是此次南下領有要務,或許向來心高氣盛的他,早就忍不住撲上去幹他一仗了,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狠聲的說道:“早晚有一天,總會讓這幫江東的小子們,知道老子的厲害!”
江東的水師巡邏船,鄧瀚他們卻是從漢陽便屢有所見,而到過了巴陵地界也未曾少些,見到這一幕,鄧瀚卻是和陸遜相視間,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鄭重。
或許荊州水師在此政權交接的時候,稍有混亂,沒有巡視自己的江防,然江東的水師竟然巡邏至巴陵附近,卻是讓明眼人清楚的看到了江東孫權處,對於長沙的覬覦。而原本出發時,對於此次南下長沙還很是樂觀的三人都有些皺眉。
“哎,公子,雖然我不服氣,不過一路行來,這原先蔡瑁張允所統領的這些荊州水師,雖然不錯,但是與沿途所見的江東水師於平日裡的訓練上的差距可見一斑,觀其巡邏時,江東水師,號令清晰,而船隻卻猶如運用指掌般自如,而我們這一路行來,座下的這批水軍卻是不及啊!”甘寧作爲水上的英雄,對於彼此的長優劣短,自然敏感,不過末了,甘寧卻又道,“若是以我們貨棧的那些水手成軍,縱是於戰陣上稍輸之外,卻比荊州水師稍強!”
“若是興霸單單統率昔日的錦帆,如何?”鄧瀚問道。
甘寧卻是看着巡邏的江東水師,灑然一笑,然後卻是搖了搖頭。
“可惜就是人手少了些啊!”見此,鄧瀚卻是嘆道。
“不過,這些可不過都是些巡邏的散兵,江東的水師與之相比,卻還是另一番景象啊!”當此際,陸遜卻是開口道。
於是,三人卻是都皺起了眉頭,一路無話,只剩下,滾滾長江水,被他們座下的船隻打散了水勢,漸漸遠去。
船行非一日,當他們到達江陵時,自然是徑直停駐到了江陵城的水師駐地。
自張允領水師北上襄陽,這邊的剩餘水軍便被蒯越憑藉着轄制錢糧軍餉等緣由,給接管了,故而當他們三人下的船來,進入駐地時,自然先是見到了正在碼頭上等候他們的蒯越。
甘寧作爲此時荊州水軍的副都督,以官位而言,卻是三人中最高者,不過已經習慣了讓鄧瀚爲首的他,卻並沒有當先而行,至於陸遜,此次南下卻是甘爲鄧瀚之副。因此,見到蒯越親身而迎,鄧瀚卻是深感有些受寵若驚。
“小輩們甚是有愧,怎敢勞煩異度老大人親自到此相應,這都是該我等到太守府上拜訪纔是啊!”鄧瀚卻是言語間親近的很,畢竟從他父親鄧羲那兒論,這些年來,不管是官面上,還是私下裡,蒯越對於鄧羲以及雲漢都很是照顧,甚至,蒯越還多次對鄧羲言道,恨沒有機緣能與鄧羲做親家,由此倒也可見這位荊州智士對鄧瀚這位佼佼後生的看重之意。
“哎,小子浩所言有差,雖然我等輩分有礙,然此際卻是同爲荊州麾下官員,此際公事爲先,老夫在此卻是該當如此啊!”
幾個人卻是客氣了一番,然後蒯越卻是先就水軍的權物事宜交接了。待得一切事物處理完畢,蒯越卻是開口道:“原本,按照慣例,卻是老夫作爲地主,當爲諸位接風洗塵,不過如今啊,老夫卻是可以省下了這一筆啊!哈哈!”
蒯越言語間卻是輕鬆,鄧瀚的父母自是在江陵,且不必說,陸遜也於數年前將家族遷居於江陵,而甘寧雖於此地沒有至親,不過雲漢貨棧中,卻是有他不少的錦帆賊衆兄弟,當然他作爲江陵水師駐守的將領,還需要熟悉一番,片刻間卻也是離不了大營,不過鄧瀚和陸遜兩個卻是可以先回家一趟,縱然長沙的事情緊急,卻也不急在這一刻。
當告辭了甘寧等人,鄧瀚離營時,卻是看見大營門外,數年不見依然有神的目光,以及此際稍有發福的父親,正等候在那裡,一時間,鄧瀚卻是有些不知該如何了。
不過等候已久的鄧羲,卻是走上來,擡起手,輕輕拍了拍鄧瀚的肩膀,又輕輕的撫了撫鄧瀚已經漸漸長長的頭髮,然後溫言道:“呵呵,回家吧!”
說着卻是攏着鄧瀚的肩膀往家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