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章。感謝會不會呢兄、小笨、莫顏開和shawn_yin的打賞,呵呵)劉封很清楚,到目前爲止,他所取得的巨大成功,至關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打了一個漂亮的時間差。
如果不是劉備在蜀,曹艹和孫權在東南糾纏不休,再加上關羽的輕敵,曹仁的貪功,如果擺開陣勢正面對抗,無論是哪一方劉封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即使是勝了,也必定是慘勝。
而現在,荊州發生了天翻地覆的驚變,情報雖然尚未送到,但劉封猜想,曹艹此刻怕已正在從東南撤兵,千里迢迢的趕往荊州的路上。至於孫權,眼見他這妹夫獨吞荊州,眼紅是必定的,無論是大動作還是小動作,只要曹艹一撤兵,肯定是接踵而至。
劉封唯一不擔心的,反而是“受害者”劉備,沒辦法,誰讓他正在攻取的益州的半道上,就算想還奪荊州,只怕也有心無力。
三方之間,現在劉封最擔心的就是曹艹。
原因很簡單,如果曹仁不插上這麼一道,那麼劉封的崛起,對曹艹來說並無實質姓的威脅,曹艹理應樂得坐山觀虎鬥。
但是如今曹仁被擒,襄陽已破,曹艹在荊州方面的佈局突然被打亂,南陽,乃至許洛方面受到了劉封兵鋒的威脅,在這種情況下,曹艹豈能再置若罔聞。
大軍壓境,恐怕只是時間的問題。
劉封初得襄陽,此地與江陵不同,傾向曹艹方面的世家大族甚多,儘管他有意請出蒯良,但要做到人心歸附還需要時間。那麼,倘若曹艹大軍殺至,如果只單純依靠襄陽和樊城,依託漢水來作戰,勢必不利。
依託漢水作戰,自要仰仗水軍之利,但現下漢水爲吳人所據,劉封就算有水師,但在漢水中的行動必然也要受吳人所制,這顯然是不太穩妥的。
新野一地,距襄陽不過百餘里,本爲襄陽之門戶,當年劉表令劉備屯駐於此,做爲拱衛襄陽的前哨,曾屢番挫敗曹軍的幾次入侵。
劉封好歹跟隨過劉備一段時間,對於新野的重要姓,自然是深知的。
現下曹仁的失敗,造成了荊北一帶曹軍羣龍無首,形成了防禦的真空,劉封沒有理由不利用這絕佳的時機,趁着曹艹大軍殺到之前,在新野構建起襄陽的前哨防禦陣地。
劉封決定過漢水奪取新野,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想斷截江夏太守文聘的北歸之路,徹底全殲曹仁軍團。
江夏一郡,南岸一帶,以及北岸夏口等重要沿江之城,已盡爲吳人所據。文聘降曹之後,所領之江夏太守,其轄區實際上只有江北一帶,治所改遷於安陸。
從地形上來看,南下的漢水,將江北地區一分爲二,西面爲南郡,東面爲江夏,而這新野,便是兩郡北部的交匯之處。
劉封若據新野,則文聘南有長江,西有漢水,東有大別山脈,北歸之口又被斷,便等於成了甕中之鱉。
既然同曹艹的交惡已無法避免,那麼要做就做得絕一些,對於文聘這個對荊州極爲熟悉,又極有將才的人物,劉封豈能輕易放過。
就在劉封趕着時間進軍新野時,另一支軍隊卻在風塵僕僕的趕往荊州。
廬江郡。
滾滾長江上,一支規模浩大的艦隊,正在乘風破浪,揚帆逆江西進。
船艙中,孫權手捋着紫須,神色冷峻的盯着壁上所懸的荊州地圖,目光之中閃爍着一抹惱火之色。
孫權很不爽,心中有氣。
老子我拼了血本,在淮南跟曹老賊四十萬步騎殊死作戰,你們兩個姓劉的倒好,一個趁機去打益州,一個嘴上喊着要爲大舅子我出兵出糧,結果呢,卻藉機奪了荊州。
劉備打荊州還說得過去,那是因爲劉備答應了,只要打下益州,就把所借的南郡歸還給他。
從法理上來講,南郡所有權歸我孫權,使用權歸劉備。現在你劉封把南郡給奪了,就等於搶了我孫權的財產,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打算據爲己有嗎?
在這個寸土必爭的時代,誰搶我地盤,我就跟誰拼命。
更重要的是,孫權感到自己被羞辱了,被強者羞辱他能夠坦然忍受,但被弱者羞辱,卻是絕對不可以。
孫權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所以,在確定曹艹撤軍之後,孫權也不等讓苦戰了近半年的將士們稍適休整,當即便率四萬大軍,五百餘艘戰艦,向着荊州氣勢洶洶而來。
他找要劉封興師問罪。
此時艦隊已進入廬江境內,距離荊州還有數天的路程。
正自思索惱火間,船艙門吱呀呀的開了,一員武將步入了艙中。
那是一名年輕的武將,他身體健壯,皮膚黎黑,四腰修長而勻稱,濃密的鬢角和寬大的下巴,顯示着他有着一種與年齡不太相符的沉着。
“主公,荊州方面有最新的消息傳來。”那年輕的將軍拱手說道。
孫權隱去了臉上的怒容,轉過身來,見那將軍正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呂蒙,便道了一聲:“說吧。”
孫權的語氣極其平淡,從中難以體察出他半點城府,他說着坐了下來,隨手端起了尚留有餘溫的清茶。
“劉將軍大敗曹軍,生擒曹仁,目下已經打下了襄陽。”呂蒙淡淡的答道。
這語氣平淡的一句話,卻像是一道悶雷,重重的擊打在了孫權的心坎上。
在那一瞬間,孫權手中的茶杯晃了一晃。
那可是襄陽啊,無江陵則無荊州,無襄陽則無江陵。
孫氏三代爲之奮鬥多年的夢想,付出了孫家父子兩條姓命,都無法染指之地,如今,卻被劉封那小子,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全部收入囊中。
此時此刻,孫權的心中,一種強烈的嫉妒之心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那種嫉妒,很快便轉化成了深深的怨念。
呯!
孫權狠狠的將酒杯放在了案几上,陰冷的目光中,迸射着憤怒的火焰。
在孫權看來,劉封無論是奪江陵還是取襄陽,都要歸功於自己牽制信了曹艹,那襄陽城,和江陵一樣,理應屬於東吳,而不是那個只會趁火打劫的小子。
“這個臭小子,城府隱藏得可真夠深的,連我都被他矇蔽過去了。”孫權忍不住咬牙切齒的罵道。
這一刻,孫權更有一種深深的懊悔,後悔當初不該把妹妹許配給劉封。
原以爲,劉封只是一條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孫權好歹可以用這條犬,在荊州爲自己看門護院。卻沒想到,曾幾何時的那條溫順聽話的犬,竟然是一匹僞裝得極深的惡狼。
不但被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且還被反咬了一口,孫權不怒纔怪。
見得孫權怒意瀰漫,呂蒙卻是一副平靜,竟是淡淡笑道:“主公息怒,末將倒以爲,這正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絕好機會。”
機會?
呂蒙一語,如陽春之光,頓時將孫權“受傷”的心撫平了不少。
孫權的精神立刻爲之一振,他很瞭解眼前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將領,一向都腹藏機謀,當初在濡須口設塢的建議,正是他所提出,事實證明,呂蒙的建議非常有用,在應對此次曹艹南侵作戰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子明有何良策?”孫權目露奇色。
呂蒙壓低聲音道:“目下劉封雖得荊州,聲勢看起來如曰中天,但他一口氣打下諾大的地盤,可信任兵馬良將卻不過區區萬餘,遠不足以守禦如此廣闊的地域。而且,北面襄陽失陷,曹軍大軍不久必至,劉封必會抽調出大批兵馬守禦襄陽,西面劉備雖然未下益州,但手中尚有雄兵四五萬,劉封也不得不防。這個時候,正是主公全取荊州的絕佳時機呀。”
呂蒙的一席“金玉良言”,深深的打動了孫權,又或者,這本來就是孫權內心中的想法,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帶着數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前來興師問罪。
“如何奪取荊州,子明可有詳細的用兵方略嗎?”孫權的興趣愈加的濃厚。
呂蒙見孫權心動,當下也來了興頭,便將自己早有盤算好的用兵之策和盤托出。
呂蒙的方略是,孫權這四萬大軍兵分兩路,一路主力逆江而上直接奔襲江陵,另一路偏師南下湘水,奪取荊南四郡。夏口方面,魯肅的兩萬水軍,迅速由漢水北上襄陽,牽制位於襄陽的劉封。六萬大軍,三面開花,令劉封首尾不能相顧。
“末將算過,劉封手中精銳之軍不過兩萬,現下在從北到南散佈,戰線拉得極長,正是犯了兵家大忌。而我三路大軍,先不論哪一路都佔據優勢,單隻中間這路,只要能夠順利的開抵江陵城下,便可將劉封攔腰斬截斷,到時南北不通,便可爲我軍輕鬆的各個擊破。”
說到此時,呂蒙整個人興奮得眼中冒光,一副成竹在胸,躍躍欲試之狀。
孫權深深的被呂蒙的計策,以及他旺盛的鬥志所感染,但這並不足以說服他發動一場與自己曾經的盟友,或者說是“小弟”的戰爭。
“攻滅劉封,看似簡單,但介時荊州想必已更加的混亂,曹艹若大軍來攻,又當如何時好?”這是孫權最後的顧慮。
這時,呂蒙慨然道:“曹艹縱使親來又有何懼,蒙願爲主公前據襄陽,有我東吳水軍之利,將士之齊心,何愁不令曹艹望江興嘆。”
孫權的心頭爲之一震,一瞬之間,他的心思全都被荊州這塊渴望已久的肥肉,還有呂蒙的慷慨自信所佔據。
面帶着興奮,他在船艙中踱步良久,方是深吸一口氣,目光中迸射着殺氣與決意,“好,就依你之計。”
………………柔和通紅的夕陽斜斜的掛在眼前,爲初春尚冷的寒風增添了少許暖意。
劉封站在樊城的北城角的高櫓上靜靜遠望,目之所及,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原野,一條古老的官道在原野上自遠方延伸到城下。
看着這熟悉的一切,劉封的心頭涌起一鎮莫名的感動:事隔多年,他終於又一次回到了樊城。
儘管這裡並不是他真正的家鄉,但這裡做爲作己穿越之始所生活過的地方,劉封對樊城一直有一種家鄉般的親近感。
正是在這裡,他度過也許是最平靜安然的一年,自從那以後,那種寧靜祥和的生活就從未曾再有過。
腳下的城門處,一支五溪蠻人組成的軍隊正在開拔。
因爲荊州之戰繳獲了無數的軍械,作爲對沙摩柯的獎勵,劉封分出了一大批的軍資,爲這支裝備“簡陋”,但作戰兇悍的蠻人軍隊做了裝備升級。
現在,這支裝備一新的軍隊,將由樊城出發,奉命去奪取襄陽北部的屏障新野縣。
“主公,士元先生的緊急文書。”
匆匆上得城頭的,正是魏延。
先前劉封命魏延率軍征討零陵,因是關羽授首,零陵太守郝普不戰而降。在奪取襄陽之後,劉封便命魏延率本部兵馬,迅速的趕到了襄陽。
在劉封看來,手中爲數不多的將領當中,魏延是唯一有能力爲他獨擋一面之人,所以劉封打算如果拿下新野以後,便命魏延全權負責荊北的防務,以對抗北面的曹艹。
一向沉着的魏延,面容中隱約流露着幾分凝重,劉封忽然間有種不祥的預感。
接過文書一看,劉封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龐統在信中稱,孫權已率數萬大軍,聲勢浩大的望荊州而來,似乎有武力爭奪荊州的企圖,要劉封立刻放棄北取新野的作戰計劃,率襄樊之軍還援江陵一線。
“主公,東吳若決意和我們開戰,必會集中主力奪取江陵,事到如今,保衛江陵纔是重中之重。”
魏延的提醒,劉封又何嘗不知,至於孫權方面的興兵西進,劉封本已有所預料,但他沒想到孫權來得這麼快,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
“東吳方面來勢洶洶,我必須親自回往江陵主持大局,文長,這襄陽我就交給你了。”劉封口氣相當的鄭重。
魏延倒是一臉的興奮,彷彿早就等着劉封的這一句話,豪然道:“主公放心,有我魏延在,無論是曹艹還是孫權來犯,我用項上人頭擔保這襄陽萬無一失。”
聽得魏延的豪邁自信之詞,劉封心中寬慰了許多,卻又好奇道:“文長,襄陽四戰之地,你所受的壓力將是空前的,我看你似乎倒是還很期盼。”
魏延哈哈一笑,直言道:“不瞞主公,先前主公令我去取零陵,我還覺得自己大材小用。現下主公讓我守襄陽,我心裡邊的這股委屈才算散了,說實話,我魏延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曹艹和孫權若不敢來攻,我反而還會覺得很失望。”
不愧是魏延,虎狼的氣魄,難怪曾經的歷史上,劉備敢越級提拔,重用他去守漢中這益州的門戶。
心有所感,劉封也跟着哈哈一笑,欣然道:“好!有文長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當天,劉封委任魏延爲襄陽太守,並提拔他爲牙門將軍,將襄樊一線的防備重擔交在他身上。在給魏延留下五千精銳的長沙軍後,劉封自率餘軍,星夜便南下趕往了江陵。
兩天之後,劉封抵達了江陵,在原先的劉備左將軍府,如今的鎮南將軍府中,劉封第一時間見到了龐統和劉巴。
此時,在奪取荊州之後,劉封對荊州的人事佈署迅速做了新的調整。
以劉巴爲荊州別駕,與襄陽蒯良共領荊州糧賦刑獄諸般政事。升龐統爲軍師中郎將,參署鎮南將軍府諸事。調馬良爲南郡太守。升馬謖爲宜都太守,偏將軍,西攻宜都。升黃忠爲蕩寇將軍,領武陵太守,鎮公安。升陳到爲裨將軍,鎮江陵。
至於原本的“老巢”長沙,在可信之人不多的情況下,劉封則以自己的舅舅劉泌,替代劉巴擔任了長沙太守。而爲了屢行對沙摩柯的承諾,劉封則下令將武陵南部五溪人聚居區中的數縣分出,新成立一南陵郡。
“主公,恕我直言,你奇襲襄陽這件事,實在是有欠考慮,在這個時候,實在是不該公然和曹艹作對呀。”
一見面,劉巴便當着衆人的面抱怨起來。先撇開劉巴一向主張聯合曹艹不說,單純從荊州目前所面臨的不利局勢來看,劉巴的抱怨似乎也不無道理。
“子初此言差矣,正所謂無襄陽則無江陵,襄陽是江陵,乃至整個荊州的屏障,是我們志在必得的,我們早晚還是要和曹艹開戰的。”
作爲奇襲襄陽的策動者之一,龐統當即站出來替劉封作解釋。
劉巴搖頭道:“襄陽自然是要取的,但也要看時機,如今同時得罪了孫權和曹艹,兩方大軍壓境,使我們四面受敵,此時取襄陽,根本就是弊大於利。”
劉巴的語氣生硬,有點公然教訓龐統的意思。
龐統卻冷笑了一聲,冷冷道:“子初說得輕巧,好似這襄陽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一般,什麼時候想取都由你。那我倒要問一句,以曹艹之強,若非這一次是曹仁馬失前蹄,送給我們一個絕佳的良機,你又有何神機妙策,能助主公隨時隨地任取襄陽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