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在帳篷裡悠悠醒轉,耳聽得密集的雨點打在帳篷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雨水漫進帳篷裡淹沒了腳面,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了。
看到周瑜醒轉過來,渾身溼漉漉的裴行儼手按佩劍,無奈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唉……看樣子這場大雨一時半刻止不住了,我軍處在低窪之處,若驟雨狂降一夜,怕是會重蹈臨浦之戰的覆轍,依我之見不如就此退兵吧!”
伍雲召以及赫德還有幾個偏將也一致贊同裴行儼的建議,正所謂一鼓作氣勢如虎,再而衰三而竭,現在的貴霜軍心已經疲竭,再強行支撐下去怕是也討不了好。
周瑜捂着腿部的傷口緩緩坐起,恨恨的道:“這吳啓到底是什麼人?我軍以七萬之衆來襲,又佔據了先手,把何元慶分割包圍,竟然被他硬生生的逆轉了局勢,這戰績簡直就是戰國時期的吳起再世!”
“聽說這吳啓是亞聖吳起的嫡傳後裔,得了吳起的祖傳兵法。”帳篷裡有一名來自長沙的偏將插嘴回答。
“那又如何?”
周瑜狠狠的一拳砸在牀榻上坐了起來,因爲被磕掉了兩顆門牙導致嘴脣腫脹,說話的時候甕聲甕氣,面目有些猙獰,與之前運籌帷幄談笑風生的美周郎判若兩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江山代有英雄出,就算吳起再世我也要打敗他!”
雨水從帳篷頂上滲漏進來,落在裴行儼的臉上。
伸手抹了一把雨水,裴行儼心有餘悸,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臨浦之戰在大水中差點被生擒活捉,看到帳篷外面遍地都是嘩嘩流淌的雨水,裴行儼心裡就感到害怕。
“但這雨水實在下的太大,我軍處在牯牛嶺的低窪之處,雨水全都向咱們這邊彙集過來了,倘若再持續半夜。後果不堪設想!”裴行儼手按佩劍,語氣變得嚴厲了許多。
周瑜默然不語的展開地圖看了一會,沉聲道:“鬱河白家灣距離牯牛嶺只有十五里,我馬上派人調黃蓋、韓當率水師前來支援!”
隨着一聲令下。斥候帶着周瑜的命令,冒着傾盆大雨向平山縣城腳下的黃蓋、韓當水師疾馳而去。
“再支撐一個時辰,若大雨繼續下個不停,我軍就把牛角峰的包圍圈撤退,向白家灣方向移動!”周瑜嘆息一聲。把溼漉漉的地圖疊起,做出了一個折衷的決定。
周瑜的斥候快馬加鞭,冒着泥濘大雨用了一個半時辰才抵達了平山城外的水軍駐紮地。
比起五十里之外的懷安境內,平山的雨勢小了許多,孫權聽聞前方戰事不利,便留下週侗與弟弟孫翊在城裡坐鎮,自己帶了數百親兵來水師營寨商議對策。
“哈哈……你看公瑾老實了吧?怎麼不囂張了?”孫權幸災樂禍的擊掌大笑,長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竟然負傷了還掉落了兩顆門牙,這破相了啊!”
黃蓋與韓當微微皺眉。拱手道:“主公,公瑾也是爲了我軍嘔心瀝血,在前線浴血死戰,主公這樣說不妥吧?依末將之見,當速速出兵救援!”
孫權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刻薄,正色道:“我只是替公瑾惋惜而已,別無他意!救啊,誰說不救?前線除了周瑜,還有兩萬多孫家的將士呢,那可是父親兄長一手建立的虎狼之師!”
孫權當即傳令從平山城內調三千人出城。與鬱河中的一萬水師混編,連夜冒着大雨順水向下遊的白灣進軍。
所謂的水師只是臨時組建的而已,主要以竹筏組成,外加一些強徵的漁船。最大的幾艘就是臨浦縣衙與平山縣衙的幾艘走舸,大大大小總計四百餘艘船筏,每隻船上二三十人不等,在茫茫大雨中順着鬱河向下遊漂流。
大雨逐漸的下個不停,牛角峰上的山洪越積越多,慢慢的沖垮了山腳下孫軍臨時搭建的箭樓弩臺。把荊棘鹿角向低窪之處衝去,反而在黑夜雨水中扎傷了許多貴霜士兵,到處一片慘叫和驚呼。
夜幕深沉,大雨茫茫,火把根本無法點燃,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雙方的人馬在黑夜中也不敢亂動,只能冒着大雨等待黎明。
“公瑾,再不退兵不行了,我必須對將士們負責!”裴行儼再也忍耐不住,決定強行撤兵。
周瑜走出帥帳,擡頭凝視天空,驚喜的發現雨勢小了許多:“你們看雨水小了,雨勢變下了,馬上就要停了!”
裴行儼、伍雲召等武將紛紛跟着周瑜出來仰望天空,只見這場滂沱大雨在驟降了兩個時辰之後終於減弱下來,變得淅淅瀝瀝。
裴行儼的信心又開始動搖:“那就再等等看?”
“再等等吧,我們的運氣不可能這麼糟!”伍雲召接過話茬,“搭上了一萬多將士的性命,若是就此撤退,那可是前功盡棄,這些將士們白白死了。只要能全殲山上的何元慶所部,就可以逆轉局勢!”
看到大雨逐漸減弱,周瑜的信心又慢慢恢復,攥拳道:“將士們,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拿出血戰到底的勇氣,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相信我,這場勝利必然屬於我們!”
果然如周瑜所料,雨勢越來越小,從傾盆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最後完全停止了下來,又過了半個時辰,陰霾散去,月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露出了尊容,照耀的牯牛嶺朦朦朧朧。
“哈哈……我就說我們的運氣不可能一直那麼差!”周瑜的心情好了許多,“河東河西,運氣不可能總是眷顧漢軍!”
雨住雲收,腳下的山洪退去,這讓裴行儼總算鬆了口氣,向周瑜拱手道:“裴某真是慚愧,論毅力與膽量我不及公瑾也!”
周瑜拔劍在手,沉聲道:“大雨散去,諸位將軍各自回到陣地,漢軍怕是很快就會發起反攻了!我們只要扛住吳啓的正面強攻,把何元慶困在山上,最遲三天就可以讓他們軍心渙散,圍而殲之!”
“遵命!”
裴元慶、伍雲召、赫德等武將一起拱手領命。各自提了武器回自己的陣地嚴陣以待去了,等待着漢軍即將發起的強攻。
就在周瑜與部將謀劃的時候,吳起也在不停的思忖對策,派出斥候冒着大雨趕往赤尾灘以及鬱林打探姜鬆與霍去疾那邊的情報。
赤尾灘那邊最先傳來消息。姜鬆率領着萬餘人與裴行儼的三萬人馬廝殺了一整天,由於兵力懸殊,姜鬆苦苦支撐,部曲戰死了三千餘人,而貴霜軍則陣亡了五千多。
牛角峰的血拼開始之後。裴行儼親自率領八千人增援周瑜,留下貴霜統率型的大將索狄拉率領一萬六千人繼續圍攻姜鬆,雙方在大雨之前陷入了膠着態勢,誰也佔不到便宜。
戴宗不愧神行太保之名,顧不得廝殺的辛苦,在大雨滂沱之中向北直奔鬱林,用了將近三個時辰的時間,來來回回走了二百多里路。
“呼呼……啓稟吳將軍!”戴宗確實有點累了,喘着粗氣報告道,“霍去疾將軍留下龍且、姜維守鬱林城。自己與黃忠率領一萬人順着小道來支援懷安,卻在桑麻溝一帶遭到了周德威的阻擊。再加上貴霜的一萬騎兵從平原地帶馳騁過來,霍將軍怕遭到前後夾攻,只能率部沿着丘陵退回了鬱林,這路援兵暫時指望不上了!”
吳起頷首道:“霍將軍做的對,潯鬱平原方圓數百里,騎兵威力強大,的確不能硬拼。”
吳起說着話緩緩站起身來,拔出龍紋雙刀在手,高聲道:“將士們。趁着雨後涼爽,牛角峰上的山洪沖壞了敵軍的防禦工事,我軍一鼓作氣殺到牛角峰下面,接應何元慶的部曲下山!”
天空的烏雲逐漸散去。明月越來越皎潔,照耀的牯牛嶺上皎潔一片。
隨着吳起親自提刀衝鋒,漢軍陣中鼓聲隆隆,號角嗚咽,一萬多將士踩踏着腳下的泥濘,揮舞着刀槍。掩殺向數百丈之隔的貴霜軍陣地。
“全軍衝鋒,一個不留,不能生則死!”
何元慶也意識到了自己突圍的錯誤,沒能破釜沉舟,導致麾下的將士不能以死相搏。這次吸取了教訓,提着雙錘,率領着麾下所有的六千將士吶喊着俯衝下了牛角峰。
月光之下,殺聲再起,刀槍交鳴,血肉橫飛。
嗓子冒煙的滋味實在難以忍受,山上的六千將士已經被幹渴的滋味嚇怕了,實在不願意再被圍在山上承受烈日的炙烤,藉着吃飽喝足的力氣如猛虎下山般衝了下來。
一夫拼命萬夫莫敵,六千將士拼了性命,戰鬥力暴增。
儘管伍雲召率領着兩倍兵力阻攔,但在防禦工事被洪水沖毀之後,優勢蕩然無存,從半夜酣戰到黎明時分,逐漸的被何元慶率部突破了包圍,慢慢的與吳起的主力軍聚攏在一起。
“末將犯下大錯,請將軍責罰!”滿臉菸灰血漬的何元慶拎着雙錘來到吳起面前,單膝跪地認罪。
吳起揮刀砍翻了一名貴霜士兵,肅聲道:“現在不到討論是非的時候,先趁着我軍士氣高漲之際殺退賊軍!”
“看末將將功贖罪!”
何元慶立功心切,從地上爬起來咆哮一聲,拎着一對亮銀錘當先衝鋒,擋者披靡,一錘下去便敲的骨骼斷裂,腦漿迸流。
有了何元慶這樣的猛將領銜衝鋒,漢軍的銳氣陡然增加了許多,拎着雙錘的何元慶就像領頭羊,只要他衝鋒到的地方,就有漢軍尾隨跟上,殺的聯軍節節敗退。
“衝鋒陷陣還是得靠猛將身先士卒啊,這樣才能讓士卒們受到鼓舞,爆發出最大的潛力!”吳起嘆息一聲,對何元慶又愛又恨。
眼看着牛角峰上的漢軍衝下來與主力會師,聯軍卻無力阻止。再加上兩千武卒在亂軍中左右衝鋒,所到之處殺的聯軍節節敗退,就連伍雲召、裴行儼也不敢輕易衝陣,從半夜鏖戰到晌午,人數佔優的聯軍節節敗退,士氣越來越低迷。
“都督,大勢已去,敗局已經難以挽回,請上馬速撤!”周瑜的親兵七手八腳的把周瑜扶上了戰馬,準備護送着他撤離。
儘管丟了兩顆門牙,但周瑜卻恨得咬牙切齒,勒着馬繮不肯撤退:“我不甘心,爲什麼會這樣?這明明是一場勝局,爲何就被逆轉了?”
“嗷嗷……”
“嗷嗷……”
“嗷嗷……”
突然間,南方傳來了陣陣淒厲恐怖的叫聲,一陣接着一陣,此起彼伏,猶如百鬼夜哭,讓人毛骨悚然。雖然還沒有看到來的什麼東西,但牯牛嶺上的數萬將士卻能感到地動山搖,腳下的大地在震顫。
“嗯……來的什麼東西?”
這一刻,包括吳起、周瑜在內的五六萬敵我將士,腦海中同時跳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這恐怖的聲音與震徹是什麼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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