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當空,大地被粉刷着一層又一層的熱浪,鬱鬱蔥蔥的老竹,覆蓋一條東北至西南走向的山脈,翠綠的老竹,隨着山勢,此起彼伏的,如同綠湖裡的涼爽浪花,又像往西南流去的巨大瀑布。
烈焰襯托綠浪,似乎在說,冷熱適宜的春季已經離去。
透過老竹,走進綠浪,爬上高山,進入松柏之洲,再登上山頂,一座的廟宇,樹立在此。
廟宇佔地面積不大,長寬不過數丈,但細細看去,不論是外形,還是擺設,都透露着歲月的痕跡。
廟宇旁邊,也就是山頂最高處,大片的松柏,被砍伐,露出一個個新的木墩,不僅如此,除了松柏等喬木,連荊棘等灌木,都被砍伐乾淨。
松柏等樹木被利用起來,一座十餘丈的土木祭壇,拔地而起。
嶄新的祭壇上,身穿軍服的曹軍將士,正在忙碌擺設。
祭壇之下,一行人坐在樹墩上,愜意的品着香茶。
“呼~”
一口輕氣吹去,茶杯上的白氣,慢慢飄散。
“嘶~”
沿着茶杯邊上一吸,滾燙的茶水流入口中,香醇的味道,頓時環繞味蕾。
“這茶!清香,醇厚,苦澀的味道少了很多,也沒有了各種輔料的雜味!且沖泡起來簡單,省去了慢煮的時間,主公,此茶未來必紅遍大江南北!”
“孟先,這茶可不是這麼簡單,別說大江南北,未來,整個天下,整個世界,都爲之瘋狂!”
“主公說的極是!陳先生您小看這茶了!
剛剛我吃了一整隻野兔,你是知道的,現在我們軍中油水多了,飯量都變少了很多,一隻兔子,都將我吃撐了,都有種嘔吐的衝動。
可這茶下肚之後,嘔吐的感覺頓時沒了,口中之油膩,神奇的消失了,我感覺,再來一隻兔子我都能吃的下!”
“哦!哈哈哈!某見識淺薄,讓主公,讓子衡見笑了!”
“哈哈……”
對話之人有三,正是曹軍之主,曹性,還有謀主、湞陽縣丞陳楊,以及軍司馬呂範。
一旁陪笑的還有數人,有穿儒服,也有穿軍裝,湞陽縣令賴恭,交州刺史部朱都尉,蒼梧李郡尉,南海軍司馬區景,亦在其中。
且軍裝除了紅色的正兵將校服,還有純藍色的。
“想不到諸位能先一步過來,曹某真是三生有幸也!”
曹性笑着說到,之後對着正藍色軍服的中年男子,舉起茶杯:
“岳丈!您能過來支持小婿,讓小婿倍感榮幸,還請喝茶!”
中年男子不是旁人的,正是鮑三孃的父親,鮑陽。
已經步入中年的鮑陽,加上山越人蒼老的快,已經頭髮半白,但其渾身健壯,透露着精幹的氣息,完全不像是山越的中年人。
鮑陽舉起茶杯,鯨吞下肚:“主公!能有您這樣的女婿,是上天對某的眷顧也!本是一家人,無須如此客氣!”
曹性自稱小婿,鮑陽卻不敢託大,老老實實的叫着主公,鮑三娘在受寵,也是小妾。
能稱呼曹性爲女婿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正妻黃月英的生父,荊州名士,荊州八大家族之一的黃家,黃承彥。
“哈哈!鮑兄豪氣干雲!蔡某佩服!”
蔡陽跟着舉起茶杯,一飲而盡,好像杯中是酒,而非茶。
曹性看了看蔡陽一眼,一次次的挫折,一次次的被打擊,讓蔡陽的傲氣,消磨殆盡,都快半百了,卻改掉了壞脾氣,如此看來,多了幾分符合年紀的老成。
愈加欣賞這位已經算得上老將的蔡陽了呀!是不是要給他一個機會,創造一個遠超歷史的功績呢?
曹性內心感嘆着。
衆人有說有笑,而獲得一致好評的茶,不是別物,正是後世的炒茶,相比較時下爲了掩蓋直接曬乾的茶葉的苦澀味道,而加入蔥姜等一大堆輔料的煮茶。
炒茶即簡單,又無須任何添加,只需用熱水沖泡,即可喝到香醇的茶水,經過炒茶的工序,連帶着茶葉的苦澀,都化作了香醇。
這個作爲堪比絲綢、瓷器,等中華頂級拳頭產品,未來風靡世界的東西,曹性所說,一點都不誇張。
談笑間,一位傳令兵快速奔跑過來:“報!主公!第一支前來會盟的隊伍就要登上山頂,看旗號,是交州士家!”
“哦!某的另一個姻親來了!走,我們去迎接一下!”
說着,曹性起身,衆人隨其,走向唯一的登山之路。
山路蜿蜒曲折,又高又陡,還很漫長,士字旗,一支數十人,全是精壯肌肉男的隊伍,卻走的歪七八扭,顯然是累極了,連帶這士字旗,都舉不直。
領頭者,身穿鮮豔的鐵甲,不停的擦着額頭上的汗水,舉起水壺,倒了半天,最後一滴水,都滴進了他的口中。
擡頭用疲憊的雙眼往上一看,正好看到曹性一行人,又看到了其旁邊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有些尷尬,不過很快被掩蓋下去,其拱拱手:“士燮拜見冠軍將軍!黃龍先生!”
曹性一看來人,險些有些沒認出來:“原來是內兄,一段時間不見,內兄精神了許多,這一身戎裝穿在身上,真是英武不凡也!”
“黃龍先生說笑了!燮不過一介儒生,穿上鐵甲,也不像將軍,倒是先生您,允文允武!燮佩服不已!”
士燮非常謙虛,也非常禮貌,這讓曹性感嘆不已,好像當初逼着他在冬天跳河而逃的事,都是夢一般,一點有過節的樣子都沒有。
“內兄!來來來!我爲介紹一下!我旁邊的這位是湞陽縣令賴縣寺,這位是潁川陳家,陳楊……”
曹性開頭一介紹,就是兩位士人,特別是潁川望族陳楊,讓士燮聽的羨慕不已。
當今,最講究門第,第三個介紹的就到了士人張旻,來自巫縣士族張家,當初隨士燮而來,是士燮麾下第一位士人,可還沒到士燮家,在路上,就成了曹性的下屬了。
更生氣的是,當初在他面前擺足了架子,高傲很,根本不屑認他爲主公。
現在,一見曹性,就認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