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視死如歸的覺悟

丘力居看着樓班和踏頓,神色中充斥着一股沒落,作爲一頭老狼,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道:“雖然牽招生在漢地,他也是我的子嗣,和你們兄弟沒有什麼兩樣,以後你們兄弟三人要親如手足,共同振興我族!”

丘力居話音剛落,只見牽招擡頭盯着天空發呆,丘力居走了過去道:“發生了什麼事!”

牽招面無表情的道:“你難道沒有察覺嗎?昨天傍晚我們放出的飛鷹沒有一隻飛回的!原因找到了,你看那雲端的神鷹,也只有萬鷹之王的海東青才能凌駕於雲端!”

丘力居順着牽招的目光極目遠眺,擡頭看到天空中幾個隱匿在雲層中的黑點,若非丘力居目力超越常人,幾乎看不到。

丘力居見此長嘆一聲道:“天亡我也!”

昨天晚上,烏丸遊騎在夜色中放出的戰鷹沒有一隻回來,當時因爲戰事緊急,丘力居全力指揮部隊甩開大漢部隊,對於戰鷹一直沒有在意,現在當他看到天空雲層中的血翼海東青,他知道部族的戰鷹已經全部死了,而天空中的飛鷹,自然是公孫瓚部隊的!

丘力居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傳說,那支數千年來在幽州猶如幽靈般遊蕩,以他們北方異族血肉爲食的魔鬼騎兵——燕雲十八騎,怪不得昨晚大漢各種各樣的部隊竟然能夠協調一致,猶如潮水般連綿不絕,逼得他毫無還手招架之力,以公孫瓚的能力還做不到這一點,他曾聽高句麗將士提過秦戈麾下有一支可怕的部隊,丘力居推測那定然是赫赫有名的燕雲十八騎。

大漢部隊在他們北方狼族眼中就是予取予奪的獵物,而那支神秘的燕雲十八騎,則是漢人培育出來專門獵殺北方狼族的惡魔,是所有異族騎兵的剋星和天敵!

長水營、燕雲十八騎和龐大的騎兵部隊,想到此丘力居腳底一股寒氣竄到腦門,作爲征戰數十年的老狼,他已經嗅到了漢人將自己引入了一個致命的陷阱。

丘力居猛然間拔出腰間的彎刀吼道:“全軍回撤,全力衝鋒!”

所有烏丸將士大驚,丘力居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他們費盡所有力氣才擺脫大漢的進攻,現在又要殺回去,是不是瘋了。

不過丘力居作爲烏丸大單于數十年,在烏丸人中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沒有人反駁懷疑他的命令,烏丸將士跨上戰馬跟隨丘力居妖化後開始往回衝擊。

牽招看着發愣的樓班和踏頓道:“還不明白嗎?我們已經被大漢騎兵用計逼到了絕境,相信他們已經開始扎口袋了,而我們的所有行蹤都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說着牽招用手指了指天空的血翼海東青王。

丘力居聞言深深的看了牽招一眼,牽招自從來到烏丸後,便一直沉寂,然而從偶爾表現出來的氣度和風範,卻有王者雄風,他能瞬間明白自己的戰略意圖,這種統帥智慧是踏頓和樓班所不具備的。

丘力居望着三個兒子,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深吸一口氣道:“希望能在大漢騎兵合圍前,能衝殺出一條缺口!公孫瓚!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你是來要老夫命的!”

丘力居沉聲道:“孩兒們!從這一刻起,用盡你們的所有氣力,跟我衝鋒,不惜一切代價!”

樓班和踏頓跟在丘力居身側,此時丘力居雙目猩紅,身軀化爲一頭一丈高的雙頭金色妖狼,身上散發出可怕的凶氣,這頭北地蒼狼要做困獸鬥了。

……

河谷平原上,公孫瓚此時正悠閒的坐在一塊鋪着蜀錦地毯的大石頭上,正在吃着肉乾,喝着美酒,褪去了昨晚上一身血甲,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盔甲,此時用清水濯去身上的血污,正優哉遊哉的享受美食和美酒。

而阿五和阿九正立於兩側,他們正操縱着血翼海東青偵查敵情,公孫瓚看着身旁的燕雲十八騎,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羨慕。

燕雲十八騎是流傳在幽州的一個神話,由戰國威震天下的無敵統帥樂毅創造的血裔密兵,每次異族入侵華夏,他們的身影和事蹟將在幽冀傳蕩,是北方狼族最畏懼的惡魔死神,沒想到秦戈竟然收復了這支傳奇騎兵,昨天晚上正是由於燕雲十八騎的協助,自己才能將丘力居這頭北地蒼狼逼入絕境,對燕雲十八騎的光輝傳說和沙場可怕的力量,公孫瓚是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而其他騎兵也紛紛取出乾糧,正在用餐,而戰馬也在吃着青草和草料,昨晚的騎兵衝鋒,讓他們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此時正用餐恢復體力。

烏丸遊騎兵此時已經完全按照公孫瓚的戰略一頭扎進了死衚衕,此時部隊已經初步完成合圍,現在等戰士飽餐一頓,養足精力後準備給烏丸人致命一擊。

這時,趙雲帶着阿大匆匆而來,趙雲道:“剛纔血翼海東青探測到,丘力居突然集結大軍,開始反衝鋒!”

公孫瓚聞言將酒爵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笑道:“看來丘力居這匹老狼也沒有完全老糊塗,沒有昏聵到刀架到脖子上還不知道怎麼死的,看來他們要玩命了!子龍!還記得我的話嗎?不惜一切代價給我陣斬丘力居!”

趙雲皺着眉頭盯着公孫瓚,公孫瓚厲聲喝道:“公孫越!”不遠處的一騎白馬奔來,公孫越勒馬立於公孫瓚身前。

公孫瓚指着趙雲道:“一會由你親自挑選最精銳的一萬白馬親衛,由你親自統帥,追隨子龍衝陣,子龍衝擊到哪裡,你的部隊必須形影不離的跟隨衝殺到哪裡!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給我斬殺丘力居!如果讓丘力居逃掉,你也就不用回來了!”

公孫越神色一振,向公孫瓚抱拳領命,勒馬回去挑選白馬親衛。

趙雲抱拳領命道:“遠征軍騎兵那邊我需要交代一下!”公孫瓚聞言揮了揮手,趙雲帶着阿大策馬而去。

公孫瓚雙目中迸發出濃烈的戰意,與烏丸打交道十數年,他知道丘力居的狠毒,一旦他開始拼命,那將是一場無比瘋狂的血戰,而今天他要給公孫家族和烏丸部隊數百年的血仇劃傷休止符。

公孫瓚翻身上馬,取出水晶紋龍槍咆哮道:“全體將士聽令,烏丸騎兵準備發動困獸鬥,今日我白馬義從將創造大漢歷史,一舉解決白馬義從和烏丸部族近百年的恩怨,今日我要讓烏丸人的鮮血映紅這條江河!結陣!”

白馬義從將士聞言,紛紛拋下軍糧,開始整理盔甲進入備戰狀態。

趙雲和阿大回到遠征軍,此時閻柔、秦繼宗、鄧芝已經聽到軍令,開始指揮部隊整軍備戰,公孫瓚將白馬義從佈陣在第一次梯隊,遠征軍編在第二梯隊,最後長水營編在第三梯隊,也就是攻擊的最後梯隊。

看到趙雲迴歸,衆將迎了上來,趙雲看着閻柔道:“從現在開始,遠征騎兵團由你統帥!”

閻柔和秦繼宗聞言一驚,秦繼宗不解道:“子龍,這……”

趙雲用手拍了拍閻柔和秦繼宗的肩膀道:“你們二人一定要給我們遠征軍騎兵團爭口氣,不能落了主公的威名!我已經答應公孫瓚準備率領一萬白馬親衛去衝陣斬殺丘力居!”

閻柔聞言頓時瞪大眼睛道:“什麼!公孫瓚竟然如此瘋狂!此時丘力居必然發現了我們的戰略意圖,他率領烏丸大軍衝鋒,必然做困獸之鬥!用一萬人去衝擊發瘋的三十萬烏丸軍陣,妖化後的烏丸將勇足以撕碎一切,我聽聞公孫瓚之父就是死在丘力居手中,在烏丸遊騎兵下就算聖者也將粉身碎骨,公孫瓚這是讓你去送死!”

幽州突騎在幽州之戰時,和白馬義從結下了死仇,閻柔視公孫瓚爲仇敵,若非民族大義,恐怕見面就要拔刀相向。

況且閻柔幼年時曾經被烏丸人俘虜,在烏丸生活十數年,對烏丸人瞭解的一清二楚。

趙雲按住激動的秦繼宗和鄧芝道:“我的確和公孫贊有矛盾,不過這次公孫瓚沒有徇私,不管是他立功心切,還是爲國而戰,這都不重要,只要他肯全心全意的與高麗胡虜戰鬥就好!而且這次即便公孫瓚不說,我也會拼盡全力取下丘力居的首級,爲主公祭旗!現在主公好不容易穩住冀州各方士族,丘力居的首級無疑是給冀州士族以及大漢朝廷各方勢力注入一針強心劑!當然也包括公孫瓚!只要有這顆首級,主公將完全能掌控冀州各方勢力,我不會讓如此機會從我手中溜走!”

秦繼宗和鄧芝瞪着眼,他們從來沒有像趙雲這麼想過,也沒有想過這麼遠。

趙雲轉身準備離去,突然停住腳步,回頭露出一抹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道:“我一定會拿下丘力居的首級,如果我回不來,麻煩你給主公帶句話,我能追隨他此生不悔!”說完留下眼眶溼潤的秦繼宗和鄧芝,趙雲這是準備不惜一切代價陣斬丘力居,已經做好了付出生命的覺悟。

數千米外,率領烏丸遊騎兵的丘力居遠遠的看到公孫瓚已經結成猶如冰川般的軍陣在等着他,那雙瘋狂的眸子更顯的熾熱。

丘力居猛然回頭看着踏頓、樓班和牽招三人壓低聲音道:“我一會施展天狼吞月,將你們隱去,我率領大部隊衝陣,你們兄弟趁機率領部族勇士離開這裡,返回烏丸部族,天狼部族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三兄弟了!”

樓班和踏頓對視一眼,踏頓身材魁梧,雙目炯炯有神道:“父親!我們現在雖然落於下風,但是未嘗沒有一戰之力,我們衝鋒……”

丘力居怒喝一聲,打斷了踏頓的話道:“這是命令!公孫瓚是不會放過我的!我能感受到暗中一股強大的意識已經鎖定了我!這一戰我烏丸損失慘重中,恐怕將一蹶不振,爲父愧對天狼神,愧對先祖,踏頓你是我族中第一勇士,在族內威望高、民心擁護,但是你脾氣火爆,喜歡爭強鬥狠,這是你的致命弱點,而樓班你雖然不如你兄長勇武,但是你沉穩多智、精幹達練,爲父有種預感,今日我在劫難逃,我希望你們兄弟能齊心協力,從今日起,樓班爲烏丸大單于,執掌烏丸各部,踏頓爲烏丸王,統帥天狼部族!牽招你作爲王子,要輔佐兩位兄長振興我烏丸部族!”

樓班和踏頓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二人神情各異,沒想到丘力居將大單于的位置傳給了樓班,然而卻將天狼部族的族長之位傳給了踏頓,烏丸號稱有十大部族,大單于是各部族的領袖,而烏丸王則是烏丸最強大的天狼部族的首領,兄弟二人都神色莫名。

而牽招則依舊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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