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看着牽招長嘆一口氣道:“主公的胸襟比天高比海闊,他把你當兄弟,看重的是你這個人,而非你的出生!他並沒有去攀附結交士族貴胄,也沒有因爲出生而輕視任何人,就算高麗人犯下罄竹難書的罪孽,他也能夠接受他們投誠,你如果這樣看待主公,那你真的辜負了他對你的一腔感情!”
牽招聞言擡頭看着趙雲,眼中逐漸有了神采道:“不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現在就去向主公請罪!”
趙雲則目光炯炯的看着牽招道:“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來做……先終結這場戰爭吧!”
牽招聞言皺起了眉頭道:“丘力居已經死了,我和他的仇恨已經解除,我現在根本無法對烏丸人舉起戰槍……請恕我不能參加此次戰爭……”
以前牽招對烏丸人恨之入骨,而現在罪魁禍首伏誅,牽招對烏丸人的恨意在這一刻似乎煙消雲散,他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殺戮烏丸人,畢竟他們體內流淌着同樣的血,雖然牽招非常不想承認,但是這卻是事實。
此次烏丸部族助紂爲孽屠戮大漢百姓,趙雲對烏丸人恨之入骨,然而此時與高麗國戰,經過無數次沙場磨鍊,以及時常參與金德曼、徐庶、田豐等人的謀略,讓趙雲也養成了站在大局看問題的能力。
“現在華夏民族生死存亡,天下安危繫於主公一人之身,牽招兄雖有烏丸血統,然而卻是在漢地由漢人撫養長大,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應該以主公爲榜樣,肩負起社稷蒼生的重擔!”趙雲雖然說的像是冠冕堂皇的大話,然而他鐵骨錚錚意氣風發,聽得牽招熱血沸騰。
趙雲將牽招攙扶而起道:“烏丸人助紂爲孽,如果能夠戴罪立功,將高麗韃虜驅逐出國門之外,也可以爲他們減輕罪孽,你如今是烏丸王子,如果能扭轉烏丸人的立場,必將功德無量!”
牽招沉默片刻,雙目中閃過精芒道:“子龍兄高見!烏丸人茹毛飲血,在華夏犯下累累惡行,如果能跟隨主公棄暗投明,或許他們部族還有一線生機,如果跟高麗韃虜綁在賊船上,他們遲早族滅!好!牽招就算粉身碎骨,也盡力引導烏丸部族贖罪,共同驅逐高麗韃虜!”
趙雲點頭道:“我會說服公孫瓚!不過烏丸大軍必須後退!”
說着趙雲提起丘力居的屍首向着牽招點了點頭,便一躍而出,衝出狼牙天衝風暴。
此時戰場外,趙雲看到白馬親衛已經所剩無幾,而且狼牙天衝風暴還未止息,看來趙雲已經陣斬失敗,此時烏丸部族已經完全陷入狂化狀態,如果硬拼白馬義從恐怕將被重創。
公孫瓚只能無奈的指揮白馬義從準備撤退,不過讓妖化的長水營不斷的激射箭矢,纏住烏丸遊騎兵準備儘可能的多斬殺烏丸將校。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聲猶如驚雷般的怒號,只見趙雲提着一個人影衝出狼牙天衝風暴。
趙雲戰槍一揮,丘力居直接人首分離,趙雲戰槍挑着丘力居的首級高聲吼道:“丘力居已被我陣斬!”
只見從狼牙天衝風暴中飛出一頭一丈高的三首狼妖,將丘力居的屍首接住,並且不斷髮出狼嚎。
殘存的烏丸遊騎兵看到丘力居被趙雲當衆陣斬,正驚駭的目眥欲裂。
突然看到從狼牙天衝風暴中衝出一個三首狼妖,三首天狼神是烏丸部族崇拜的至高神,看到三首天狼神降世,烏丸部族將校猶如看到神蹟一般,紛紛在三首狼妖的率領下脫離戰場,向着平原河谷撤退。
公孫瓚正自驚異間,趙雲提着丘力居的人頭猶如一道雷霆出現在公孫瓚身前抱拳道:“丘力居以被陣斬!新任烏丸首領想要投降,因爲形勢危急,我已經答應了烏丸新單于的要求,懇請將軍暫時罷兵!”
看到趙雲手中丘力居的人頭,公孫瓚雙目爆出精芒,也開始鳴金收兵,廝殺的雙方暫時分開,不過戰局依舊緊張。
衆將圍了上來,公孫瓚此時手中正提着丘力居的首級不斷髮出笑聲,將牽招投降之事給衆人說了,閻柔沉默片刻道:“按照大漢律法,凡是外族投誠,要全部接納,不得殺降!”
公孫度看到趙雲一力支持招降烏丸部族,如何能看着趙雲立下如此功勳,便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道:“這些律法是大漢全盛時實行的,而現在正處於戰時,高麗胡虜大戰在即,留下如此規模的烏丸遊騎必然遺禍無窮,如今丘力居被陣斬,烏丸軍心渙散,正好可以一舉將他們根除!”
“不可!如今烏丸還有七八萬獲得祭獻之力的遊騎兵,若是拼命我等也將損傷慘重,不如和談,免受損傷!”趙雲直接駁斥了公孫度的說法。
公孫瓚摸着下巴猶豫時,胡赤兒冷聲道:“不殺投誠外族是大漢軍律,是歷代先帝執行的國策,公孫將軍難道你要違逆大漢軍律嗎?”
胡赤兒以及長水營將士都是先輩投誠大漢的異族子弟,所以對於公孫瓚要殺異族降軍非常排斥,那基本上觸及了他們的底線。
公孫瓚回頭看到一衆目光不善的長水營將校,長水營雖然秦戈全部交予他指揮,然而胡赤兒和胡車兒二人作爲禁軍都尉,官職只比自己低半品,而且二人乃是天子護衛,外出大一級,根本不將公孫瓚放在眼中,現在大有抗爭之勢。
公孫瓚頓時陷入猶豫,這支長水營是接下來對抗高麗胡虜的主力,如果現在得罪了胡赤兒和胡車兒,到時候有些得不償失。
加上趙雲是秦戈的愛將,秦戈如此尊擡自己,他現在掃了趙雲的面子顯得有些不仗義。
倒時讓組建的騎兵部隊將帥失和,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戰力勢必大打折扣,而且殺降畢竟名聲太壞,公孫瓚雖然桀驁不馴,但是也不想落個殘暴不仁的罵名。
公孫瓚思索良久道:“如果烏丸遊騎兵肯放棄武器投降,我願意接納他們投誠!”雖然公孫度、公孫範等人非常不滿,但是公孫瓚的命令他們不敢違背。
烏丸軍陣前,牽招手持狼纛而立,此時數十個烏丸高級將領圍在他身周,全部都是各部族的高層甚至有數個部族的首領。
“什麼!英勇的烏丸勇士只有戰死,沒有投降的懦夫!我們要爲大單于復仇!”一個體型壯碩身披皮甲的烏丸年輕將領吼道,此時因爲激戰而渾身浴血看起來異常的猙獰。
不過場中很多上了年紀的部族首領陷入沉默。
“如今戰局非常明朗,大單于已經戰死,沒有人再能夠發動狼牙天衝,如今兄弟們人人帶傷,難道我們明知是死,也要赴死嗎?”牽招盯着年輕的將領,此人喚作那樓是烏丸有名的悍勇之士,也是一員歷史名將。
那樓忿忿不平,牽招掃了一圈烏丸將領道:“我知道你們很多人看不起我,也瞧不上我!說實話,我對於你們來說,算是一個局外人吧!從我的視角來看,你們協助高麗韃虜發動這場戰爭得到了什麼?得到了族中戰士不斷陣亡!現在你們想想如果二十多萬遊騎兵全軍覆沒,對於烏丸部族來說會怎麼樣!風雪中你們的羊羣被惡狼襲擊,草原上你們妻兒淪爲其他部族的奴隸,而你們!告訴我!什麼是榮耀!侵略別人的家園,屠戮別人的妻兒,如今慘死於異地他鄉,這就是你們的榮耀!簡直就是笑話!”
牽招揮揮手道:“我的話以至此,已經仁至義盡,如果你們想要送死,現在就衝上去!”牽招話說完,頓時所有烏丸將領陷入沉默,就連那樓也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咳咳!牽招王子乃是天狼神的轉世,按照歷代烏丸祖訓,理應由牽招王子繼任大單于之位,況且丘力居大單于已經將狼纛傳於牽招王子,也就是說牽招王子是我們的新單于,我擁護牽招王子作爲我烏丸的大單于,現在我們的命運由大單于決定!”一個年長的烏丸部族首領直接跪在地上,其實他是想找個臺階下,正好跟着牽招投降。
其他部族首領見此紛紛跪在地上,只剩下那樓一個人低着頭,良久那樓也跪下來向牽招效忠道:“大單于能確定大漢能放過我們?”
牽招冷聲道:“我不是你們的單于,我也不想當單于!大漢自古有不殺外族俘虜的軍律,而且我曾與秦將軍有交情,我現在就親自到大漢軍陣去談判,如果談判不成,我也活不了,你們就自生自滅吧!”
說完牽招轉身跨上一旁白色的神駒,正是丘力居的坐騎,提着狼纛向白馬義從軍陣行去,牽招對烏丸部落心生排斥,雖然趙雲同意了招降,然而現在戰場主帥是公孫瓚,烏丸部族和白馬義從可是有着血海深仇,此時牽招沒有一點把握公孫瓚能放過他們,不過爲了天下蒼生,他願意捨棄生死去和公孫瓚和談!
牽招策馬而行陷入深思,想着和秦戈以往的種種,以及那道美麗的倩影。
突然聽到身後有動靜,一回頭只見那樓策馬緊隨着他,牽招皺眉道:“你跟來幹什麼?”
那樓沉默片刻道:“你是我烏丸的大單于,我已對你宣誓效忠,你便是我的主上,我們和公孫家族有着血海深仇,那公孫瓚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即便是逆境,也不能失了大單于的威嚴!如果漢人要戰,我陪你赴死!”
牽招聞言沒有答話,策動戰馬向大漢軍陣行去,那樓勒馬緊隨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