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可不一定。”
孫權搖頭,道:“我們的老祖宗都能留下《孫子兵法》這等兵者奇書來教育後人如何打仗,這就說明,有經驗的資深大將也可以把自己從戰場上的經驗知識教出來的,領兵將領也是可以培養的。”
孫家一直自稱爲戰國時代兵聖孫武的後人,這個說法在江東很虛無,畢竟戰國時代到現在,歷史依舊太久遠了,難以論證,但是這確實所有孫家子弟打從心底的一種驕傲。
“父親,一個沒有讀過兵書的人,或者憑着傑出的武藝,能衝鋒陷陣,但是能成爲領兵主將的機率太低,只有熟讀兵書,擁有紮實的軍事知識,纔能有機會成爲一個出色的領兵大將。”
這個時代文武之間涇渭分明,軍隊之中校尉級別之上的人文化知識還算過的的去,但是在校尉之下的將領,一曲之軍侯,百人之屯子,十人之什長,不認識字的人,超過百分之七十以上。
孫權很想要改變這一個狀況,畢竟有文化的軍人,和一個沒有文化的軍人,相差有些大的。
“仲謀,你是想培養出來一個紙上談兵的趙括嗎?”孫堅皺眉,冷笑:“將者,就是殘酷的戰場上一次次的立功,才能訓練出來。”
“趙括的確是一個悲劇,但是有一點不可否認,趙括之所以能紙上談兵,那是因爲他的確有紮實的軍事知識,這就是他基礎,只是他忘記了一點,他並沒有任何實戰,是絕對不能獨當一面的。”
孫權目光凜然,聲音很堅定,道:“在權的心中,一個出色的將領,必須有紮實的軍事理論知識,還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才能成就,而實戰只能在殘酷的戰場上得到,但是軍事理論知識我們是可以培養的。”
“主公,某認爲,權公子此言不差。”
旁邊的張昭聽到孫權的話,面色微微一動,突然出聲,道。
張昭是個讀書人,也是一個腦筋轉的很快的人,孫權的話,改變了他的固定思維,突然讓他看到的另外的一個可能性。
讀書人能培養,舉孝廉,可爲官,那麼領兵的人爲什麼不能通過培養,直接爲軍官。
“子布,汝也認爲,他是對的?”
孫堅看了一眼孫權,有看了一眼張昭,他的神色有些陰沉下來,冷聲的道:“某家自問出生入死,征戰無數,才積累下來這一身的軍事經驗,你認爲一個大將,能從學院培養出來的嗎?”
“大將是不能,但是軍中的一般領兵將領是可以培養的。”
孫權淡淡的道:“我們要做不是讓他們一步登天,而是讓他們少走一些彎路,畢竟戰場是殘酷的,我們不能用人命來堆出領兵之將,孩兒這樣說吧。
父親,如果你有一個任務,需要一個軍侯獨自領兵去完成,而你麾下有兩個軍侯,各自皆然統兵三百,兩人都有實戰的經驗,但是他們一個是熟讀兵書,一個是大字都不認得的人,你選哪一個?”
“廢話,當然是……”孫堅目光一凝,頓時反應過來了,之前他轉不過彎來,他的想法就進入了一個頭死衚衕,先入爲主,固執的認爲熟讀兵書的都是趙括這一類人。
而孫權的比喻很生動,讓他開始細細領悟孫權的話中所表達的意思。
“仲謀,你的意思是,在江東軍之中,領兵十人以上的將領,都是熟讀兵書,是嗎?”孫堅神色有些沉重,凝視着孫權,道。
“沒錯,某就是這個意思。”
孫權點頭,道:“獨擋一面的主將要看先天的資質,後天的努力,還要看運氣,這個不是能培養出來的,但是普通的將領,我們卻能培養,而且是大規模的培養,若是能讓這些將領都認識字,都懂得兵法,那麼江東軍的凝聚力,戰鬥力,最少提升一個大的檔次。”
“子布,汝認同這個說法嗎?”孫堅沉默了,看着張昭,問道。
“主公,昭非領兵之人,但是昭認爲,理論上,權公子的說法是對的,值得嘗試一下。”
張昭沉吟片刻,才輕聲的回答,道。
孫堅聞言,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凝視着孫權,道:“仲謀,把你的想要建立的這一個學院,詳詳細細的和某家說一說。”
“諾!”
孫權目光一動,他知道孫堅動心了,道:“孩兒打算新建立的這一個學院,以武爲主,以文爲輔,以兵書爲教材,同時每一個學子都要教導武藝的修煉,父親,潘將軍,程普將軍,祖茂將軍……這些都是有經驗,能獨擋一面的大將,他們可以輪流去學院,向這些學子傳授自己的戰鬥經驗,把自己多經歷的一場場戰役仔仔細細的分析…………”
孫權用的大半個時辰,口若懸河,仔仔細細的把自己心中軍校給孫堅和張昭描敘一遍,最後才堅定的道:“這個學院的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江東講武堂!”
“江東講武堂?”
孫堅眯起的眼睛,有些沉默了。孫權提出來的這一種超越這個時代的軍校概念,他身爲一個領兵幾十萬的大將,自然有些明白其中的含義。
若是真的能達到孫權所說的效果,只要十年的時間,恐怕就能把江東軍集體的戰鬥力推上一個大層次,從根本上比其他的軍隊強大。
“江東書院,江東講武堂?”
張昭目光一亮,凝視着孫權,突然道:“一個培養官吏,一個培養將領,涇渭分明,公子,你這是在給將來的江東政權,文武分家。”
“呵呵。”
孫權淡淡一笑,張昭的反應真快,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一個政權,兵政是一家人,但是不是一路人。”
“子布,我們將軍府如今可還有財力建立一個講武堂嗎?”孫堅突然問道。孫權的確把他說他動了,不過將來一個學院,並不見得,江東書院就耗費了將軍府太多的錢財。
“主公,挪一挪,總是有的,江東軍馬上就要增援九江了,大不了,我們從劉繇身上摳出這一筆錢。”張昭咬咬牙,道。
目前江東剛剛平定,百廢待興,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徵東將軍府的財力的確有些緊張,畢竟江東的根基不深,底蘊也不深,沒有一年,豫章,廬江,廬陵都收不上稅,要想要以三郡的稅收,支持六個郡一年以上,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近張昭這個將軍府的長史爲了這一件事,都傷透了腦筋。
“仲謀若是開設江東講武堂,你認爲以何人爲祭酒?”孫堅咬咬牙。
“講武堂的學子基本上是進入江東軍的,江東軍是一個禁區,這是徵東將軍府統治江東的根基,所以能擔任講武堂祭酒的人,全江東,恐怕只有一個。”
孫權想起來了,民國時期的蔣光頭,他就是因爲黃埔軍校,才能控制幾百萬的國民軍隊。
“是誰?”
孫堅有些疑惑了,不要太明白,問道:“誰這麼重要,爲什麼必須要是他?”
“公子的意思是,祭酒之選,必須是主公?”張昭目光閃亮,頓時明白的孫權意思,道。
“某家?”孫堅聞言,雙眸一亮,有些反應不過來,道:“某家爲江東講武堂的祭酒?這個……”
“對,因爲在江東,只有父親才能領導江東軍,誰都不可以,所以江東講武堂的祭酒只有一個,就是父親。”
孫權斬釘截鐵的道:“我知道父親掌控江東大局,時間很忙,其實父親只要掛一個名字,每個月去上一次課,就足夠了,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來。”
“仲謀,這是用心良苦啊。”孫堅眯着眼,他明白了,說白的就是以一種師徒的關係,把這些講武堂的學子牢牢的控制在江東軍之中。
“兵者,命也,江東軍就是我們江東軍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得不謹慎。”
“也難爲你想了這麼多,在這混亂的世道,你的話倒是沒有錯。”孫堅有些慚愧,自己還沒有兒子想的長遠,嘆聲的道。
孫權微微一笑,問道:“這麼說,父親是同意孩兒建立江東講武堂了?”
“建!必須建。”
孫堅聲音堅定,道:“某就看看,你孫仲謀到底有幾道板斧,是培養出一羣紙上談兵的趙括呢?還是培養出無數能讓江東軍素質,戰鬥力,都暴漲的領兵將領。”
“哈哈哈!”
孫權雙眸爆出一道無比自信的光芒,朗聲的道:“父親就拭目以待,權絕對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公子!”
“啥事?”說服的孫堅,孫權明顯很高興。
“昭決定了,爲的將軍府的錢袋子,以後某見到你,必須要遠離三尺。”
張昭看着孫權,面色有些苦澀,幽幽的道:“因爲你總有辦法能讓我們心甘情願的把錢拔出來。”
“嘿嘿嘿,這就是本事,放心,下次還找你!”孫權有些得意的道。
…………………………
孫權做事的速度很快,有的將軍府的撥款,建立江東講武堂的事情很快就提上的日程,講武堂和書院性質是不一樣,孫權把選址放在了太湖的一個無名小島上。
他要建立一個封閉式的軍校,這是一個冷兵器的時代,練武,教兵法,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