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五日,寒冬時節,金陵城的上空,雪雨紛飛,一片蒼茫。◎,
御書房。
四周的角落一個個火盆燃燒的旺盛,一縷一縷的熱氣充斥着寬敞的殿堂,驅散了濃濃的寒意,事實證明,人工空調也不是吃素的。
孫權享受着這暖和的氣息,盤坐首位,手中端着一杯熱茶,坐在他左右手的是戶部尚書周瑜,還有經商司司長糜竺,而站在三人面前的是北地商會的會長蘇雙。
“蘇會長,孤的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孫權微微擡頭,目光看了他一眼:“孤相信你,也希望你能把事情做好!”
“諾!”
蘇雙深呼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慎重考慮的。
“你下去吧!”孫權擺擺手:“此事關乎重大,孤不願意勉強任何人,封禪之後,你要給孤一個答案!”
“草民遵命!”
蘇雙恭敬行禮之後,然後在一個親衛的帶領之下,走出了御書房。
站在御書房外面的臺階上,一陣寒風撲面而來,蘇雙一個戰慄,微微擡起頭,目光看着天上大雪紛飛的光景,感受着冰冷徹骨的寒意,他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皮襖。
“大吳錢莊總掌櫃,位同當今朝廷二十四司部的部堂大臣副司長之階級?”
腦海裡面孫權在御書房裡面的說的話,蘇雙的心中總感覺有些縹緲不踏實,但是他卻按耐不住心中那股濃濃的興趣。
即使如今的吳國,商人地位大漲,但是官商之間,始終是官說的算。
大吳錢莊?
蘇雙現在還弄不懂這到底是怎麼的一回事,不過能得孫權親自來欽點。戶部,經商司聯手支持,這個錢莊絕非簡單。
“這事情某家還是需好好的瞭解一番!”
蘇雙並沒有被孫權畫出來的這一塊的大餅迷失了自己心智,依舊保持着他一貫以來的的謹慎:“魚與熊掌,肯定不可兼得,若是某家進入朝堂。必然要效仿糜竺,放棄商會權利,可這北地商會如日中天……!”
這讓他有些爲難了。
自從江東商會自我解散之後,分散成幾個郡級商會,北地商會已經一躍成爲吳國商界的大龍頭,特別是年前的一戰,雖然獲益不大,但是影響力節節攀升。
即使如今在吳國比較出彩的交州商會和遼東商會,也比不上北地商會在商界之中的影響力。
讓他放棄北地商會的會長位置?
他心中有些不甘心!
但是難得一次能進入官途的機會。他也不忍就此放棄了,過了這村沒了這個店,機會也就這麼一次了。
……
心中帶着沉重的思緒,蘇雙在風雪之中,一步步離開了王宮。
而這個時候,御書房之中。
孫權喝了一口熱茶,然後轉過頭,目光纔看了看神色平靜的周瑜。問道:“公瑾,你認爲蘇雙合適嗎?”
“如今吳國。人才不少,但是商道人才之中也只有他能挑起大梁,遼東商會的李難不錯,但是他無論是聲望還是大局觀,都不足此次大吳錢莊!”
周瑜沉聲的回答:“舒爽在商界有名望,年前的冀州錢糧大戰。他算是打出了商人的威望,讓他來執掌大吳錢莊,也算是可以官吏和商界之間的一次融合。
而且微臣還發現,大王要建立的大吳錢莊,必須要商界錢財大力支持。才能在百姓的心中生根,才能穩住誠信!”
周瑜這段時間越發的研究,才感覺出,這個大吳錢莊對於吳國日後的經濟發展有多大的重要性。
他有時候都會疑惑,孫權的腦子到底什麼構造出來的,新奇百怪的東西倒是不少,而且每一件都蘊含深遠的意圖。
即使聰慧如他,不深刻的去研究,也都難以猜測這些政策的目的和影響力。
“那北地商會呢?”孫權問道。
“大王,商會之事,自然由商會自己來解決!”糜竺微微一笑,風輕雲淡的說道:“我們何必要插一手!”
“子仲,你看北地商會不順眼嗎?”
“絕對沒有!”糜竺悠然悠哉的道:“他們氣勢太旺了,連同和我們經商司的合作都有些囂張,打壓一下,微臣認爲是有必要的道。”
“公報私仇!”
孫權嘴角抽搐了一下,下了定義。
“呵呵!”糜竺訕訕一笑,倒是沒有些許掩蓋他的意圖,他丟了江東商會,卻讓北地商會做大,心中有些的怨氣,倒是能理解的。
“不過有一句話你倒是說的沒錯,商會的事情,商會自己解決,孤在意的是大吳錢莊,封禪之前,你們必須把錢莊的架子打起來!”
孫權斬釘截鐵的道:“封禪之後,開張大吉,全國發行大吳新銀幣,以銀本位代替五銖錢,此事不容出現任何的紕漏!”
“微臣明白!”
糜竺點點頭:“如今大吳錢莊已經把架子搭起來了,第一期計劃,我們將會以金陵城爲主,建立七個大吳錢莊據點,金陵城兩個,吳縣一個,襄陽一個,薊城一個,襄平一個,南海一個,建築方面工部已經交貨了,而官吏方面,吏部也很合作,在錢莊官吏的甄選也進入最後階段。”
“錢莊是管錢,每天嘩啦嘩啦的錢幣流過手,能穩住心態的人不多,這一點你應該明白,古往今來,錢財動人心,甄選官吏方面,可一定要小心一點!”孫權提醒的道。
“大王放心,我已經御史臺溝通好了,儘量保持讓御史臺的御史入駐各錢莊監督!”糜竺道。
“做的很好!”
孫權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從袖口裡面抽出一張有些水印紙張,遞給周瑜,道:“公瑾大哥,你看看,這是錢莊日後要使用的銀票。不作市場之流通,只是作爲錢莊的單據取錢存錢,高一尺,寬六寸,韓氏出產的最新紙張技術,比較特殊的是上面有一些隱晦水印。透過陽光才能看清楚,如今這技術已經被孤保密了,沒有任何人能模仿。
上面的大印是戶部大印,大吳錢莊大印聯合該應,纔能有效!”
銀票其實是在北宋年代纔出現。
如今孫權也沒有把握吳國的市場能不能經受得住銀票的衝突,但是他看到大貨交易,還要拉着一麻包袋的五銖錢,他迫切的感覺,銀票一定要出現。
他限制銀票在市場流通。就是先把銀票當成存摺來使用,讓百姓能一步步的接受一張小小的紙張等於千金萬銀。
“大王,其實微臣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大吳銀元的發售一定會對百姓接受力起到很大的衝擊,在加上銀票,薄薄的一張紙會讓百姓心中很沒有安全感,一年的勞作,就換來這麼一張紙。這會不會讓百姓接受得住?”
周瑜細細的看了看,做工的確很精緻。如果想要模仿,很困難,所以這銀票的安全度很高,但是他始終擔心,新的東西必須要有一個接受過程。
發放銀元,一定會對傳統的五銖錢起到很大的衝突。在加上錢莊的銀票,很有可能會讓整個大吳錢幣混亂起來。
“你有這樣的擔心,孤也有!”
孫權面容凝重起來,不過神色卻很堅定:“但是時代要進步,我們也要與時俱進。新的東西,很難接受,但是他們總要學會去接受的,就好像當初我們變法,守舊一派也不願意去做,最後還是承受了,如何穩住百姓的心態,那就看戶部和經商司的能力了!”
“吾等必然竭盡全力!”
周瑜和糜竺對視了一眼,才站起來,畢恭畢敬的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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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六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夜。
大吳的封禪在即,即將要加冕爲帝的孫權,在風雪之中,悄然無聲的離開了金陵城,出現在了吳縣的太湖之上。
江東講武堂。
一個簡樸的院落之中,燈火通明,孫權一襲白衣,背脊挺直,渾身散發着王者威壓的氣息,盤坐在江東小霸王孫伯符的前方。
“你來做什麼?”
“我看看你!”
“看我?”孫策劍目冷芒,有此自嘲的笑了笑:“過幾天你孫仲謀就是我們大吳朝第一個加冕的帝君,我孫伯符如今不過只是一個落魄之輩,有何好看的?”
“你能好好說話嗎?”孫權撇撇嘴。
“我心裡面不爽,說話就這態度!”孫策身上的氣息渾身徒然的變凌厲起來,一縷一縷的罡氣爆發,還夾帶着濃濃的戾氣。
“就是知道你心裡面不爽,我纔來看看你!”
孫權聳聳肩,絲毫不在意某人的濃烈到極致的戾氣,臉上依舊保持着那讓人有些抓狂的微笑。
“我看你是來某家的笑話!”
孫策越發來氣,甚至有些憤怒了。
“你的笑話,我要看也不是今天!”孫權神色平靜:“我其實就是怕自己有一天成爲孤家寡人,所以趁着還有機會,來彌補一下兄弟感情,我有錯嗎?”
“你早已經是孤家寡人了!”
孫策深呼吸了一口氣,冷聲的道:“早已經註定的事情,是你自己不認命,帝者唯一,天之下,萬萬人之上,不可交心,不可信任,不論對錯,不論真假,江山爲尊,天下爲首,坐擁天下,無一朋友,唯一真實的只有心中的權利,後宮三千,部將千萬,孤獨而終老,這是帝王之命……《君王論》這可是你當年自己還在吳縣的時候,給父親寫出來的。”
“呵呵,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只是當時的我,自己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居然還是東吳大帝!”
孫權眼神有些迷茫,突然說出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什麼意思?”
孫策有些疑惑了,什麼叫做還是東吳大帝?
“沒什麼!”
孫權很快反應過來了,訕然一笑,目光看着孫策,說正事,道:“這一次來,我是想要告訴你,我加冕之後,我就是帝,你孫伯符的存在對於吳國已經不重要了,你可以出去了,來年的西川戰役,我希望你能參戰!”
“你敢放我出去?”
孫策有些意外。
“我孫仲謀從來就沒有忌憚過呢!”孫權平靜的道:“當然,你孫伯符能不能出得去,還要看你自己,太史慈立了大功,周瑜如今是內閣次輔,他們兩個要是願意,倒是可以幫你走出去。”
“你就不怕我東山再起!”孫策有些把握不住孫權的心態。
“你孫伯符輸了一次,一輩子都不會是我對手!”
孫權自信而霸氣的道:“我若爲帝,天下唯一,誰若敢反,我必殺之,天王老子都沒面子給,你孫伯符也不例外!”(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