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這時候已經是戰國七年十二月的寒冬時節,冷風瀟瀟,小雪飄飄,風雪凌天,銀裝裹城,白皚皚的一片。
西蜀行宮。
孫權挺拔的身軀站在一個大殿的殿門之前,他雙手揹負,目光看着大點之外飄然而下的雪花,心中突然有些感觸。
這巴蜀大地終究是落在了大吳朝的手中。
南方已經統一,北伐在即,一統天下彷彿對於大吳來說也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情。
亂世就要結束了嗎?
天下就要一統了嗎?
那麼盛世是否即將來到了呢?
一個個念頭之後,孫權的心中不禁的有些自嘲了起來:我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得隴望蜀,這南方纔剛剛平下來,北伐太急,曹孟德要是這麼好對付,他就不是千古梟雄。
其實他的心中很清楚,這一次奇襲的成功的機會不大。
但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他都要去打這一仗。
在這個一個事情上面,是不能用衡量成與敗的對比機率而決定,如果成了,他就能結束這昏沉殘酷的亂世,如果失敗了,他也只能去承受結果。
他渴望結束這亂世。
當年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直接經歷了那一場慘烈的關東大戰,他面對是一片無比狼藉的世界,一次次戰役他還算能承受。
可是後來董卓戰敗了,攜帶着雒陽的百姓出逃,從雒陽到長安,這一路上血流滿地,白骨滿地。
那是他第一次面對亂世的殘酷,兩軍對陣,死傷那是必然的,可是無辜百姓的慘死給他的印象確實深入靈魂的。
生逢亂世,人命輕賤如草芥。
他心中從那一刻開始,便已經起誓。要給天下一個郎朗乾坤,一個太平盛世。
這些年,他也一直沿着這個目標一步步的走下去,哪怕是父親戰死。兄弟反目,他都熬過來了,就是爲了有一天能看到這理想了一幕。
現如今,他好像就要做到了,只要結束中原的戰亂。大吳就能開闢出一個鼎盛的盛世。
只是越是接近成功,他他的心中卻莫名有慌,對於這一次奇襲,他想自問自己已經做好的所有的準備,有很大的把握能幹掉曹操。
但是他卻沒有足夠的自信。
因爲對手是曹操。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對於這一戰能否一舉拿下曹操,滅了曹魏,還真是一個未知之數,但是他一定要打這一戰,哪怕只是爲了那百分之一的機會,他也願意去賭一把。
因爲。他的心中越來越討厭亂世了。
每一次出征,每一次動兵,無論成敗,都要付出傷亡,也許他面對的只是烈士墓園上增加的一個數字,但是那也讓他有些承受不了。
他心中迫切了想要結束亂世,所以他要賭一把。
“希望這一戰能結束曹孟德!”“
孫權不信鬼神,卻願意起祈禱,因爲現在的他不夠自信,爲了自己心安而已。
“陛下。如今已經天冷了,你還是把虎襖披上!”
這時候親衛雷定大步的走上來,把一件大虎襖披在孫權的身上,然後沉聲說道:“魯肅在殿外求見!”
“魯肅?請他進來!”孫權從雷定的聲音之中回過神。精神振作了一下,剛纔的那點多愁傷感,悠遊寡斷已經被他拋之腦後。
“諾!”
雷定點頭,吩咐兩個親衛走出去把魯肅引進來。
“稟報陛下,巴蜀總督府已經初見成效,目前巴蜀兩郡已經開始漸漸的穩定了。以費詩爲首的蜀國舊臣還算支持,我們沒有遭受很大的阻力!”
魯肅走進來,拍拍身上的雪花,然後對着孫權,拱手稟報的道:“而且我們發現,在這巴蜀之地,我們大吳的民心還是不錯的,民衆對我們政權的接受很快,這大大的節省了我們很多功夫,不過接下來可能就有些亂,大吳的政策想要徹底的落實在的巴蜀之地,不能接受的肯定有人,而且不少世家豪門都會有抵抗之心!”
“巴蜀曾經乃是天府之國,這裡很富裕了,要是做好了,這裡不會必江東遜色,這是事情朕相信你,你自己做好就行了!”
孫權聞言,坐會了位置上,雙手放在火盆上輕輕的烤了烤,暖和了一下,接着說道:“不過這幾天朕聽到一個消息,這成都城裡面出現了一個蘇閻王,開了斷頭臺,殺了不少蜀國舊臣,這是怎麼一回事?”
“回稟陛下,鎮亂要用重典,如今這巴蜀之地雖然已經落入我們大吳之手,但是面臨着蜀國政權和我們大吳制度的交接點,還是有些混亂,所以我們總督府要用點霹靂手段!”
魯肅微笑的道。
“霹靂手段?所以你用蘇門來做靶子,他殺人震懾人心,你放人,安撫民心,你丫的這一招也用了順風順水啊!”
孫權聞言,伸出手,使勁的拍拍他的肩膀:“只不過,你這麼把他蘇門擺上臺,他也不是傻子,小心他反你!”
“我願打,他願挨,這一齣戲才能唱好,我可沒有逼他!”
魯肅嘿嘿一笑,道:“蘇門畢竟還年輕,他從玄菟郡守的位置一步走到如今巴蜀總督府的副手,多少人看着他,他要是沒有點成績,說不過去,要知道如今他的位置如果回到朝廷之上最少也是一個司部之首,在再上去就是六部尚書,然後入閣,進入朝堂決策層,日後只要有造化,內閣老大都有可能,我自然要考考他的承受力!”
“看來你對蘇門期望很高?”
孫權微微眯眼,有內閣老大資質的人並不多,這可是很高的評價了。
當然,不是說有着能力就能走上這個位置,在官位上攀升,一步一個腳印,想要登頂,能力和運氣都不能欠缺。
“當年江東書院的三個領頭羊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這小子比步子山要精明,步子山穩紮穩進卻欠缺一點衝勁。穩重是穩重,就是少了點銳氣,而蘇門,他能邊疆做起。不缺衝勁,而且手段凌厲,十年之內,他要沒有犯大錯,應該能入閣!”
魯肅沉聲的道。
“那陸遜呢?”孫權有些來興趣了。問道。
“陸遜,他最年輕,才能也是最高,但是出身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他的才能,他就差一個機會!”
魯肅回答道:“他如今被壓在金陵府尹的位置上,再過幾年,在資歷上會落於蘇門之下!”
“如果朕把他放出來呢?”
孫權眼眸之中劃過一抹精芒。
“陛下想要用陸遜?”魯肅神色一動,這可不是一個人的問題,孫權這時候要用陸遜的話,就等於公告天下。徹底的拉過了江東世家當年在玄武門犯下的錯誤。
玄武門那一戰雖然只是顧雍和陸遜出手力挽狂瀾,但是江東世家半數的力量介入,一直是一個隱患,這些年孫權沒有說打壓,但是他們始終被壓着。
“陸俊被朕弄下去了,至於江東世家,不成氣候了,所以應該擡一擡了,用人嗎,不能一家獨大。商人的氣焰要是高了,不妥,應該有一個平衡!”
“陛下英明!”
“陸遜是一個有才之人,他的政務才能也許不如蘇門。但是他的長處可不是政務,在朕的心中,他是第二個周公瑾,允文允武,但是更加擅長戰事謀略!”
孫權笑了笑:“朕也是時候把他放出來溜溜了,如果再壓着。會把他給壓廢的,這可不是朕想要看到的結果!”
“沒想到陛下對陸遜居然評價這麼高!”
魯肅有些意外,然後有些抱怨的道:“不過陛下在我一個堂堂的內閣大臣面前替着軍機處挖人,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你們不也到處挖牆腳嗎?”
孫權鄙視了他一眼:“這叫公平競爭,難不成就允許你們做初一,不允許朕十五啊,朕告訴你,陸遜你們是保不住了,朕有大用!”
“你是陛下,你說了算,不過這事情微臣可記住了!”
魯肅咬咬牙,很不爽,陰森森的道:“陛下雷霆手段,也莫要怪我們內閣的人弄點小手段!”
“嘿嘿,隨時歡迎!”
孫權笑呵呵的說了一句,然後迴歸正題,說道:“對立,益州郡有消息回來沒有?”
“暫時沒有!”魯肅搖搖頭。
“徐盛這一員大將朕信得過,他有猛將沙摩柯,參謀長黃蓋,還有副將潘璋,想要拿下南蠻不是問題,就怕拖的時間太長,不利於西南的管理!”孫權擔心的道。
“陛下,南蠻和當年的山越是一樣的,只能打服他們,所以這一戰,今年可能是沒有結果了,甚至他們要打上一兩年!”
魯肅說道:“說老實話,我是希望徐盛將軍能壓着他們去打,一直打下去,最好能打殘他們,打到他們刻骨銘心的記住大吳之威,如果不能徹底的打到他們心服,日後根本很難管理!”
“這麼說,戰象軍這一兩年都騰不出手來了!”孫權有些可惜。
“陛下,你不是常常說,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嗎?”魯肅若有所在的道。
“你是來勸朕,不要北伐,對嗎?”孫權默然的問道。
“陛下,此時此刻,並非北伐之時,以我們大吳如今的實力,只要消化了西南之地,就能以堂堂正正的實力,凌壓曹魏之上,到時候北伐便是十拿九穩。”
魯肅拱手,沉聲勸道:“現在出兵,太倉皇了,而且你要親自北上,這太危險了,爾可是大吳精神,萬金之軀,若有意外,煌煌大吳會瞬間崩潰!”
“天塌不下來!”
孫權淡淡的道:“此事朕已經決定了,你就不用多說了,三日後之後,朕會親自北上,屆時你需要營造一個朕一直在西蜀行宮的假象,明白乎?”
“陛下?”
魯肅還想要勸一勸,但是目光看着他堅定的神色,到了嘴邊的話就有些說不下去了,他跟了孫權的時日已經不短了,瞭解孫權的性格,這等大事,從來說一不二。
“臣遵旨!”他沉默半響,還是點頭領命了。
“不用愁眉苦臉,你應該高興,這一戰之後,也許天下就會就一統了!”孫權笑了笑,安慰的道。
“微臣可沒有陛下這麼自信!”魯肅搖頭,沉聲說道:“這雒陽城城不好破,而且無論是西涼的騎兵,還是豫州的兵馬,都能隨時回援,一旦攻不破雒陽城,那你就危險了!”
“雒陽一定能攻破,朕說了!”
孫權堅定神色帶着一股鋒芒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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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
冀城。
涼國王宮之中,一個寬敞的大殿,涼王馬超坐在王位上,大殿之中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人,那便是龐德,他安然的坐在下手位置。
兩人四目相對,凜然的氣息瀰漫在整個大殿之中。
“令明,爲何是你?”
馬超的拳頭握的很緊,神色冷然,目光森森,死死的看着龐德那一張熟悉的臉龐。
“因爲你是我兄弟!”
龐德知道他的問題,所以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馬超問的是,爲什麼魏軍攻入涼州的大將是龐德,他不在意龐德投誠曹魏,他在意的是龐德要和他沙場對決。
而龐德的回答,意思就是,因爲你在這裡,所以我來了。
“因爲孤?”馬超沉默了。
“在我面前,從來沒有涼王,只有馬孟起!”龐德平靜的道。
“呵呵,是我着相了!”馬超有些自嘲的說道:“我馬超也許根本就沒有稱王的能耐,方落到了今日的下場!”
“兄長,你投誠吧!”龐德說的很直接。
“我爲何要投誠,我還沒有戰敗!”馬超傲然的道:“我還有一戰之力,城中我還有數萬精銳西涼將士,我有武都爲支援,我有隴右爲後路,這一戰,我未必輸!”
“你已經輸了!”
龐德道:“我告訴你兩件事情,第一,馬岱在武都城被俘虜了,武都已經落入了我們的手中,第二,韓遂已經投誠我大魏,出兵攻入了隴右,他穩住了羌人,你沒有援兵了!”
“這不可能!”
“這上面是武都的詳細戰報!”龐德遞上了一份的記錄下辯城一戰的卷宗:“還有韓遂的親筆降書!”
“張任?韓遂?”
馬超的眼眸瞪大,看着這一個名字,心中冰涼如水。
“兄長,不管以前發生什麼事情,你終究是我兄長,我不想你死,只有我來了,你才能活下去,在我走進冀城之後,只有兩個結果,要麼你投誠,大家都能活下去,要麼你殺了我,然後城破你亡!”龐德聲如利刀,彷彿在剖開馬超的心。
“令明,你很清楚,我與曹魏之間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馬超目光冷冽,凝視這龐德:“你可以恨父王,但是我不可以,他是我的父親,不報殺父之仇,枉爲人子,你走吧,我不會殺你,但是我也不會投降,我願意戰到一兵一卒!”
“值得嗎?”龐德默然。
“不知道!”
馬超臉上有一絲苦澀的笑容:“他從來沒有看得起我,認爲我出身卑微,羌人的血脈玷污了馬家的聲譽,我理解他,但是他終究是我父親!”
“若是能報仇雪恨,你可願投降?”
“爾這是何意?”
“你的仇人不是曹魏,只是韋端,當年是韋端斬了他的頭顱,而韋端他將會領兵從山道奇襲冀城,時間,就在今天晚上!”龐德突然道。
“韋端?”
馬超雙眸之中一縷一縷冷冽的罡氣凝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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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