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乾城。
西域都護的府邸。
一個寬敞明亮的迎客殿堂之中，佈置的如同中原漢室跪坐的風格，如今的西域都護班路挺着背脊，跪坐在首位之上，而西域長史蓋陵坐在旁邊。
“韓遂軍的使者？”
他們兩人的目光皆然有些森冷，帶着一股氣勢，死死的凝視這堂前的客人。
這個客人自然是孤身入城的孟公威，他神情自若的站在堂前，無視兩人森冷的目光，臉龐上有一抹淺淺的笑容，彷彿在面對兩個要好的朋友。
“韓遂軍的使者，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班路眼眸一瞪，冷聲問道。
“稟報都護大人，在下大吳孟建，字公威！”
孟公威鎮定自若的自我介紹：“我向都護大人自我介紹一番，我是屬於大吳朝錦衣衛麾下暗衛千戶，被大吳朝派遣於韓遂軍中，任職于軍師！”
“你是東吳之人，而卻是韓遂軍的軍師？”
蓋陵聞言，目光微微發冷：“那這麼一說，他韓遂也是你們東吳的人？”
西域之地雖然和中原方面已經斷開了十幾年時間的交易來往等等，但是中間時不時也有人來來往往於兩地，帶通了他們的消息，所以他們對東吳其實不是很陌生。
大吳朝，自江東而起，立都城金陵，故稱呼爲東吳，是如今中原南方的霸主，很有可能成爲下一任中原之主了一個朝廷。
佔據半壁江山，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蓋長史也可以這麼說！”
孟公威聞言，點點頭，微笑的說道：“韓遂在涼州的時候被曹魏朝廷的兵馬給擊潰了，如今他已經答應歸於我大吳旗幟之下，這一次之他所以領兵西來西域之地，其實也是爲了匯合我大吳在西域之兵馬。”
“匯合你大吳兵馬？”
班路眼眸瞪大，嘴角勾勒有些諷刺的冷笑：“哈哈哈，你還真信口開河。此乃西域，何來之你東吳之兵馬？”
他們西域都護府這些年在西域孤立無援，若是要是有中原的兵馬存在，豈會落到如此境界？
所以在他的心中。在這西域，只有西域都護府的兵馬，哪裡來的大吳兵馬，這不是信口開河，是什麼啊？
“呵呵。不是我信口開河，而是班都護的目光有些眼淺了！”
孟公威淡然的說道：“我說的西域，可不僅僅是班都護眼中的那個西域都護府地圖標示的西域！”
“孟公威，你什麼意思？”
班路拍案而起，冷冷的道。
“班都護你莫要生氣，聽我詳言，在班都護眼中的西域，和我們大吳眼中的西域有些不一樣，我們眼中的西域，中原以西。皆爲西域！”
孟公威說道。
“孟使者口中西域的意思，在西域都護府的疆域之外嗎？”蓋陵目光發冷，接口說道。
“沒錯，不知道兩位大人可聞貴霜國？”
孟公威點點頭，然後反問道。
“貴霜？”
班路瞳孔忍不住微微收縮起來，貴霜這一個國度他自然不是陌生，因爲當年他的先祖班超可是把貴霜國打的一個落花流水。
“貴霜，是那個大月氏嗎？”
蓋陵皺起眉頭，問道。
在他記憶之中，貴霜應該是大月氏的一個別稱。大月氏也算是西域諸國的一員，位於蔥嶺之南，有蔥嶺所隔開，和西域諸國之間的聯繫不是很深。
“老蓋。貴霜國是貴霜國，大月氏是大月氏，他們以前是一體的，但是如今是不一樣的兩個勢力！”
班路沉聲的解析了一句：“在蔥嶺旁側，以部落形式爲生的是大月氏，而再南下就是貴霜國。貴霜可是一個帝國，傳聞他們的國力堪比西域諸國！”
在以前貴霜和大月氏還是一體，只是後來才分北大月氏，南貴霜帝國，在班超留下的典籍之中，記載的這方面信息可不少。
“孟使者，你說這一話，是什麼意思？”蓋陵沉吟片刻，他擡頭，目光有些看着孟公威，問道。
“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如今我們大吳朝的十萬將士已經從海上進入了貴霜數載，取得了一個輝煌的成果，整個貴霜帝國大半壁的江山已經被我們大吳朝給拿下！”
孟公威一字一言的說道：“這就是我所說，我大吳在西域的兵馬！”
其實孟公威心中很清楚，如果想要說服他們，就要給他們一點壓力，他相信班路他們還是認中原的，只是他們已經離開的久了，有了陌生之感，也有了獨立之心。
“你在嚇唬我們？”
班路臉色有些驚駭，瞳孔驟然之間收縮，一抹寒芒劃過。
“班都護，我有着嚇唬你的必要嗎？”
孟公威的目光細細的打量了一下班路，整個班定遠之後應該是一員悍將，能憑藉着西域都護府這點兵馬在西域生存十幾年，沒有點本事，早死了，他想了想，繼續才：“好吧，班都護，你就當我是在嚇唬你，那我就要好好問問班都護，如今你心何在？”
“自當在漢！”
班路聞言，沉默半響，沉聲說道。
“漢室早已亡，難不成班都護還想要替漢而復國乎？”孟公威冷笑。
“我一介西域子，有何能耐復國！”
班路臉容嚴峻，咬咬牙，說道：“就算漢室亡故，可也不代表我會投你吳室，中原無主，你如何能讓我班路心服！”
如果中原已經易主，他也就罷了，投誠新朝廷也不算什麼，畢竟都是中原人，不過就是改朝換代而已，但是如今的中原明顯還在打，誰勝誰負，他心中不清楚，他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投靠了東吳。
孟公威聞言，目光變得有些冷冽，他想了想，才接着說：“班都護，且不說漢室如何。也不說如今中原的形勢，這些距離西域都有些遠了，我只問一句，我們都是中原人這是改變不了的。是嗎？”
“沒錯，我們都是中原人，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班路慎重的點頭，這一點始終沒變。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
孟公威說道：“班都護，如今在西域之地，西域都護府早已經失去了威嚴，無法統治西域，我們中原人是不是應該團結一致，若是韓遂軍強攻它乾城，自相殘殺之下，你們不過就是兩敗俱傷，最後自然就讓龜茲，烏孫這些蠻夷之輩得利而已。爾等願意？”
班路氣息一窒，眼眸裡面的光芒微微有些沉下來。
這要是真的打起來，誰勝誰負，都將會是西域都護府的損失，甚至連它乾城都保不住。
“孟使者，你的確是一個出色的使者，舌如利劍，說的的確很有道理，但是我們纔是西域都護府，在西域。我纔是正統，爲什麼不是他們投靠我們，而是我們投誠爾等！”
蓋陵冷笑的說道。
“這個問題很好解析，你們只有兵馬五千。你認爲你們能統領城外的三萬將士嗎？”
孟公威微微的眯眼，眼眸爆出一抹清冷的光芒：“就算我說服了韓遂投誠爾等，你們壓得住嗎？日後我大吳將士北上，爾等有何以自處？”
班路和蓋陵聞言，神情微微變色。
說到底，強者爲王。
他們兵力不如韓遂。就算韓遂投誠，他們也不敢接納，因爲韓遂只要入城了，就可以直接反客爲主。
“班都護，蓋長史，最近你們的日子不好過吧？”
孟公威看到他們已經心動了，繼續說道：“不僅僅你們，就連如今住在西域的中原人，日子也不好過吧，沒有中原的庇護，你們根本就沒有能力掌控西域大局，只會被蠻夷欺負，而我大吳朝有絕對的信心可以收拾西域這一片天，你們何以如此倔強，不投誠我大吳呢？”
“孟公威，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吳軍如今就在貴霜地域，但是能不能北上西域之地，尚且在兩數之間，我爲什麼要相信你們？”
班路冷聲的說道：“這些年，我都護府被蠻夷所欺負，我不斷的派遣使者回到中原求援，可誰願意出兵，你一句話就想拿下西域都護府，未免也太過理所當然了吧！”
“中原戰亂，漢室滅亡，各方諸侯，各自爲政，爭奪中原江山，誰能顧得上西域！”
孟公威聞言，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幽幽的：“我們大吳朝如今在中原的兵力也吃緊，但是我們還是咬着牙出兵西域，爲的是什麼，爲的是告訴你們，中原沒有忘記你們，我們大吳在南，走不了絲綢之路，只能自海路而上，一路征戰，難不成這不是誠意嗎？”
“別說的這麼大義凜然，你們不過就是想要開疆闢土而已！”蓋陵道。
“沒錯！”
孟公威沒有否認：“我們是想要開疆闢土，楊威於蠻夷，這有錯嗎？”
班路沉默良久，才說道：“孟公威，你說的都對，但是你欠缺一個讓我信任你的理由！”
“班都護，你可是當年威震西域班定遠之後，你就不想重試班定遠之威嗎？”
孟公威聞言，目光一動，循循誘導的說道：“理由不是沒有，只是你願不願意去相信而已，只要你相信我們大吳朝，你就有這個機會！”
班路聞言，他的呼吸頓時沉重了不少。
蓋勳的目光也凝重了起來。
“這樣吧，如果現在讓你們投誠城外的韓遂軍，估計是很難，不如由我主持之下，你們之間和平結盟，聯合起來抵抗龜茲烏孫等國，畢竟你現在也需要一個盟友，我保證韓遂兵馬不會收編西域都護府，日後如果吳軍主力北上，我等再商討後事，如何？”
孟公威目光看着兩人，選擇性的退了一步。
“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可以！”
孟公威點頭，然後走出了殿堂：“我等一天，一天之後，若是你們不能給我一個答案，城外的韓遂軍就會攻城，爾等好自爲之！”
“老蓋，你認爲如何？”大堂之中，班路目光看着孟公威的背影，咬着牙問道。
“形勢比人強！”
蓋陵苦笑的道：“成爲數萬兵馬，一旦打起來，正如孟公威所說，兩敗俱傷，他們尚且有餘力逃亡，我們只能成爲西域諸國的階下囚，不要忘記了，龜茲王當初可是想要拿下它乾城的時候，被你斬掉一耳朵，他可是虎視眈眈，若是找到了機會，必然至我等死地！”
“我們能相信他們嗎？”
班路彷彿在問蓋陵，也在問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