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渡河!”隨着曹操整軍後的統一指揮,夏侯淵率先領着自己的部曲衝在最前面,得到曹操面授機宜的夏侯淵,率領一萬精壯的騎兵兵士先棄下各自戰馬,扛起臨時構置並整齊排放在大營外的巨盾衝進冰冷刺骨的河中。
這些巨盾可是花費不少軍用皮盾緊急用繩索緊固鏈接而成的超大皮盾,原本一名兵士一具皮盾,經過軍中巧匠花費半天的時光精心密織,終於製造成由五具皮盾組合成的巨盾,此時需要四五名兵士才堪堪舉過頭頂,等這些精挑細選出的精壯大漢一躍進河中,還是被齊腰深的冰寒河水給刺激得渾身雞皮疙瘩,哆嗦中,四五人一組的兵士先兩人壓住被河水激流沖刷着的巨盾,另三人則爬進皮盾之中,將綁縛在皮盾邊緣的長槍取下,往河水刺下。原來曹軍打算借用皮盾的浮力使其成爲臨時的坐船,只見三個兵士配合嫺熟,輪流將手中的長槍取出紮下再取出再紮下,一步一步就這樣艱難的渡過無人把守而流往襄江的溪流,等皮盾一靠岸,這邊剩餘的兩個兵士連忙拉起綁縛在巨盾一邊的繩索拽動起來,數息後,巨盾回到北岸,再上來三名兵士……花去半天光景,纔將這夏侯淵統率的一萬騎兵兵士全部運達南岸。(PS:戰馬也如此運送,不過一具巨盾每次只能運送一匹戰馬)
日沉月升,曹操大軍不斷的往南岸源源不斷的運送着兵員和戰馬,已經隨第二梯隊過得河水的曹操普一上岸,即令早已成軍等候的夏侯淵率部一萬即刻星夜追趕劉備逃軍,只要將其遠遠吊住,等隨後大軍趕上就是全軍圍殺劉備之時。
夏侯惇領命速去,轉眼就消失在南岸的大道盡頭……
“三將軍啊!汝其實不該將那座孤橋拆散,這無疑是畫蛇添足之舉,是此次使用疑兵之計中最大的敗筆。”諸葛亮一陣咳嗽,面色灰白的對還在一臉洋洋得意的張飛說道。
張飛本還想得意的大笑,可隨着諸葛亮對他用計的漏洞指出遺漏時,讓這位首次用計的猛將嘎然止住,好似喉嚨中被一隻噁心的蒼蠅卡住,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臥躺在擔架之上的諸葛亮輕搖其頭再道:“如果三將軍沒有拆散木橋,以曹操的多疑性格,想必還會對將軍的此次用計多加揣摩,可如今橋已斷,曹操雖然會生疑,可曹軍中還有不少明智之人,如荀攸荀公達這等被曹操依爲謀主的智者,憑藉這斷橋定會想到三將軍的最終目的,是以必會對本已生疑的曹操盡言,那時曹軍將會更加瘋狂的渡河追擊吾等。”
騎着“的盧”的劉備這時也明白了諸葛亮所說的漏洞所在,清笑兩聲對張飛說道:“這也不錯了,難得的是三弟居然也會用計也,可喜可賀!現就算曹操急速來追,也先尋得渡河之物才行,現爲寒冬,河岸兩邊均無大樹可用,備也想看看曹操究竟如何過橋,只要再給吾等兩天時日,等經過夷陵到達西陵,那時曹操大軍想再殲滅吾軍也是不成。剛纔接到裴元紹將軍派人傳來的消息,興霸和子醜已尋得盡五千艘渡船正趕往西陵,明日即可先行抵達西陵。”
“唔!但願吧!希望曹操能再給吾軍大軍兩日的時光。”諸葛亮有些力乏,等說完就閉目養神起來。
唯有那張飛不知由那學來的詼諧,用很少出現的怪異口氣說道:“怕撒子!有老子在,一定不讓曹操那龜兒傷到大哥一根汗毛。”說完還作勢強力的捶打自己寬厚的胸膛。
一個黑臉鐵塔般的漢子在馬上作出這類滑稽的動作,讓最近很少發笑的趙雲也不禁莞爾,輕鬆的氣氛在幾人身邊傳播,也感染到前前後後跟隨着的兵士和百姓,讓每個人的面容上都流露出如春光明媚般的笑意。
“不好!主公!後面蹄聲大作,沙塵鋪天蓋地,想必是曹操追來。”簡雍急急由後至前,神色慌張的對大家說道。
張飛聞訊,吹鬍子瞪眼的朝後隊望去。可不是,風和日麗下的嚴冬,照說不應該揚起沙塵,可如今數十里之外,正滿天捲起灰濛濛的塵霧,讓廣闊地帶下也看不到着眼處的景緻。
“主公快走!雲這就帶人前去阻截!”趙雲一帶銀龍,順勢就衝了出去。
“子龍小心!先將軍師和麋芳送走。”劉備勸過趙雲後又急急對簡雍作下交代,最後策馬來到隊伍中間,對神色已然慌亂起來的百姓大聲喊道:“鄉親們!勿要驚慌,曹兵雖然趕到,可裡吾等還有些許距離,大家安靜的加快步伐前進,至於阻敵之事,還有吾等兵士,放心吧,只要有備一口氣在,絕不會讓大家受到曹賊的凌辱和欺壓。”
劉備在百姓的口碑中一直不錯,否則也不會有數十萬的百姓願意放棄家園而跟隨逃難,在得到劉備的保證後,大都默不作聲,低頭加速前行起來,遇到教下一滑者,還能對其伸出援手,攙扶幫襯,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每個人的心中都明白,同渡難關方纔是保命的唯一出路。
張飛在趙雲飛馬衝出之後,也大聲的對保護劉備的百姓喊道:“保護好某家大哥,俺去也!”黑色的戰馬馱起黑塔般的身軀,緊緊追隨着銀龍的身後去用自己的生命和熱血進行最後的攔截。
看着武將都奮不顧身的衝向後隊,一些年輕的兵士開始熱血沸騰,吵吵嚷嚷的拽進自己的武器,也跑在趙雲張飛之後,加入到不知還能否見得到明日陽光的戰鬥之中。
夏侯淵無愧急速將軍的美名,在其不顧一切的率領下,一日一夜的苦苦追蹤並沒有給這隻部曲帶來太大的折損,只是途中有人因爲實在太過困頓,有幾個兵士摔下馬背,但至少並沒有耽誤大隊追擊劉備軍的速度,終於在剛剛踏進夷陵的地界後,將劉備軍的尾巴給趕上。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迎接他們的不是軍心渙散下的劉備軍士,反而是一羣被逼得走投無路唯有死拼一法的餓狼。
隨着趙雲銀槍在溫暖的陽光下一揚,自願跟來抱着犧牲自己換取別的百姓生命的士兵鴉雀無聲的聽之了一切動作,大氣也不敢粗喘一口的盯着遠端景象。張飛也降下馬速,來到趙雲身邊靜立,兩位主將互視對方一眼,沒有多說一句,沉心靜候鍥而不捨的曹軍追兵。
夏侯淵在風擎電掣的馬背上早已看清路面上布開陣勢的劉備軍將士,可那少得可憐的人數根本不放在夏侯淵眼裡,心裡還在冷笑:就憑這五六百左右的兵士,還全都是些步卒,難道就自以爲可以阻擋住吾一萬鐵蹄男兒的衝撞和踐踏?螳臂當車,自取滅亡!
“騎速不減,給吾衝!”夏侯淵在兩耳呼嘯着寒風的馬背上猶自不忘給身後的兵士下令,雖然被冷風蓋住不少聲量,可仍讓部分靠的較近的騎兵聽在耳中,紛紛持自己手中的兵刃無情的拍馬坐馬,使得衝刺的速度比之剛纔更要快上少許。
靜!劉備軍陣非常的靜。
持有盾牌的刀盾手慢慢的舉起手中的防禦盾牌,護住自己前身要害,把整個身軀盡力的縮藏在盾牌之後,用閃露出兇狠的精光雙眼惡狠狠的看着不斷加速的曹兵,沒有人腦海之中還存有雜念,能在這樣兵力懸殊的對決下留得性命,那只有用手中的刀和盾來證實今日的殘酷和血腥。
當趙雲和張飛再次目光交錯,均從對方眼中讀懂今日死戰的涵義,兩人一白一黑,反其道而行之,率先在敵軍距離自己身邊還有數十步之遙的距離時開始了突擊。一杆銀槍,一身銀袍戰甲的趙雲由左殺出,而一把蛇矛,光着雙膀的張飛從右出擊,兩人就如離弦之箭,轉眼就殺進怒衝而至的曹軍騎兵陣中。兩人好似兩把出鞘的利劍,劍鋒所指,無不人仰馬翻,劈翻爲首的騎兵後,兩人殺進曹軍騎兵中央,翻江倒海開來,把本還整齊排列成鋒矢陣形的兵陣攪合得七零八落亂七八糟。
夏侯淵錯過了與兩人對決的機會,一馬當先的他是整個騎兵隊形的箭頭,此刻也深深插進劉備步軍中間,把平指正前方的長槍磕飛的同時,快速的坐騎也已撞向前排刀盾手中的盾牌,千鈞之力過去,只把這名兵士撞得飛向後面的兵士,“咚咚咚”,摔倒下的步卒還未爬起,隨後的鐵蹄踐踏而至,活生生的把這名士兵踩踏成一灘肉泥。
三員主將在各自的包圍圈中披荊斬棘,似乎都在比拼着誰的武力更高一籌,不一會,戰死的兵士不下數十人,可越來越多的兵士羣起而爲之,紛紛把手中的兵刃用不同的方式揮砍向屠殺自己袍澤的敵人,讓平日武力不凡的三人也岌岌可危,再強的武力可也敵不過衆拳,面對數倍的敵人,張飛、趙雲、夏侯淵均感氣息不穩,出手的招式也趨於頻繁招架和磕擋,再沒有開始之初的那般犀利酣暢。
這一場混戰,只殺得天昏地暗,頭暈腦脹。最後的勝利天枰逐漸開始滑落偏向於夏侯淵所部騎兵,畢竟曹兵勝在人多勢大,再加上戰馬的速度力量優勢,讓趙雲、張飛率領的熱血兵士傷亡慘重,如果不是趙雲急急後撤殺回自己兵陣,恐怕這一個衝鋒之下,五六百的兵士將難逃全軍皆墨的慘烈下場,不過現狀也好不了多少,還有一戰之力的兵士也不到二十上下,而且這些兵士人人帶傷,面容慘淡,再不出現奇蹟,遲早也會步上袍澤後塵,埋葬於沙土之中。
夏侯淵冷峻着神情,經過之前的衝鋒已對敵軍形成有效的打擊,將敵人的戰力剷除大半,相信只要再進行一次突擊,什麼無敵的虎將趙子龍、張飛也勢必化作灰飛,陰沉着大臉,夏侯淵再次將長刀緩緩高舉,重新彙集後成形的騎兵蓄勢以待,又一場暴風雨般的廝殺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