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揮手告別

驚魂未定中的劉備也分外擔心,僅有的身邊將領趙雲、張飛率同五六百餘兵士去進行不可能完成的堵截任務,自己身旁再沒有得力將領保護安危,如果再遇別的曹兵伏擊,唯有束手待斃一途可走。可眼下只有不斷催促百姓艱難的快速逃離一法,還真到了山窮數盡的地步。

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劉備時刻提心吊膽的擔憂時,夷陵方向殺出一股兵力強盛的部曲,遠遠激揚着的沙塵,讓劉備看不分明來者是敵是友,仰天長嘆:“真要絕備於此地乎?”

“主公!來者是義航將軍(ps:關羽義子關平的字,屬杜撰)。”簡雍遂在劉備身後,遠遠對來軍爲首之人看去,覺得頗爲熟悉,等劉備長嘆之際,也終於看得清晨,隨即對劉備喜道。

“那個義航?”劉備頭緒混亂,想不仔細這義航將軍到底是那路好漢,脫口對簡雍疑問道。

簡雍稍稍加快馬速,在的盧身側回道:“主公難道忘記了二將軍的義子關平關義航乎?現帶兵之人正是關平少將軍也。”

劉備慌亂的心這才稍微平復一下,大眼望去,不是自己那少年英武的侄兒是誰。一種莫名的激動打心頭涌上,那不花金錢的淚水又滿溢着出現在劉備眼眶。衝還在飛奔馳來的爲首將領呼道:“義航侄兒!叔叔在這。”

翻身下馬,關平抱拳叩稟:“叔父莫怪!請恕侄兒來遲一步,讓叔父擔心了。”

“無妨無妨!侄兒可謂是到得正是時候,不知爾父是否也到得此處?還有爲何爾等能恰逢其會的到達此地,快想叔叔道來。”劉備也立即下馬,並雙手托起關平抱舉於頭的雙手,急急下問起來。

關平緩緩站定,峻毅的面頰露出璀璨的陽光笑臉應道:“叔父莫急,此都乃諸葛軍師妙手安排之計也!原本小侄同父親鎮守樊城,獲得樊城大勝後,得到軍師迷信,故速速撤離樊城趕往襄陽江岸,遇上軍師安排留守下的兵士,隨即父親吩咐大軍全體上船順江直下,不過在開船不久,留守的一小校就舀出軍師之前交託的錦囊給父親,待父親急急拆開後也就明白了軍師囊中的意思,也就有了今日趕來救援叔父之舉。遵照軍師所留之計,父親讓船伕火速來到西陵靠岸,踏上西陵的土地時就分兵兩路,一路由父親親自統率一萬兵士,前去阻截隨時都有可能追趕上來的曹兵先鋒,而另一路就交由小侄在此等候叔父,如遇上父親兵力不足同曹兵抗衡時,也可隨後殺出形成第二波的攻擊,務求讓曹軍預料不足,殺他個防不勝防。只要能亂了曹軍陣腳,軍師即給大家記上一記軍功。此時想必父親正在爲叔父斷後,而父親離去時曾交代,只要尋得叔父,即讓叔父等先率百姓去往西陵登船,那裡還有霍峻將軍率兵在岸邊等候,而小侄還將在此等候父親所部消息。”

“原來一切都在軍師預料之中,可惜諸葛先生現在傷勢未愈,否則定當同其大笑開懷不可。”劉備細細聽完關平的講述,對諸葛亮用兵如神佩服不已,心道:“不愧臥龍之名也!”

簡雍也在旁聽得仔細,既然軍師早有定計和安排,那就照章執行既是,忙上前對劉備稟道:“主公!既然一切均在軍師預料之內,而現在軍師和麋芳將軍也急需尋得安穩之地及時救治,不如就俺軍師之計行事,吾等快快率百姓撤往西陵江岸登船。”

“是啊!叔父!這裡一切就交給小侄好了。有父親威名在世,定叫曹兵有來無回。”關平也急急勸道。

劉備一想,留此也於事無補,何況還有這些飽受戰亂驚嚇的百姓,也急需及早脫離險地才行,隨即果斷的對關平說道:“那好,斷後之事就交給爾父子了,不過一定要救回爾三叔父和子龍將軍才行。”

關平平時也多有得張飛和趙雲指導武藝,對兩人也一直持後輩之禮視之,故毫不猶豫的點頭接道:“叔父放心,有家父和小侄留得一口氣在,定能尋得三叔父和趙家叔叔平安歸來。”

依依作別,劉備在簡雍的陪同下,聚起殘兵和百姓,擡着傷勢有點惡化的諸葛亮和麋芳再次先行在去往西陵的官道上。直到再也看不見關平所帶來的一萬精兵的身影,這才揮淚決然的走向充滿光明前途的遠方……

“三弟!子龍!無礙吧?”關羽騎着心愛的赤兔,來到兩人中間,看着兩人被鮮血澆洗過後的身子無比擔憂的問道。

“無事!就是想找個地睡上他孃的一覺。”張飛疲倦無力的應答,往常很少出現類似的情形,讓關羽也心知肚明此前一戰,真耗費了兩人不少的氣力。

“子龍呢?可曾負傷在身??”“末將也無事,謝過二將軍關心。”趙雲也如同張飛一般,乏力的感覺讓趙雲生出想好好一睡的念頭。可內心也不斷的在提醒,此時還不是休息的地方和時候,需要堅持趕往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纔行。

見兩人都平安無事,關羽也稍稍放心,對兩人說道:“那好,兩位堅持一會,先趕上大哥部曲再說,此地不可久留,等曹操醒悟過來,那時再想脫身也勢必難上加難。二位還支持得住吧?”

“翼德(末將)支持得住。”……

“主公!劉備伏兵沒有追來了。”曹洪匯同夏侯淵,雙雙拍馬來到曹操減緩馬速的身旁說道,讓曹操漸漸安穩了心境,回頭看向身後,果然沒有那比張飛更加變態武力的關羽身影。

曹操輕緩了口氣,寥寥鬱郁的自語道:“真沒想到,這裡居然會遇上劉備的伏兵,而且還是關羽所帶領,此人之前不是在樊城一戰後就撤往襄陽,而後搭乘小舟順江而下,此時爲何會出現此地?難道是……”

“主公!主公!”曹洪、夏侯淵焦急的在旁驚呼,生怕曹操失魂落魄下失去神智。兩人的驚叫悉數被曹操聽在耳中,也把曹操的思路全然打斷,被喚醒的曹操隨後皺眉輕斥道:“操無事,別再大呼小叫。仲德,依爾看,劉備軍在此埋下伏兵,其意義何在?”

程昱本乃一書生,對於馬上功夫自然沒有曹操及其麾下武將來得習慣,輕騎緩進倒沒有什麼,可剛纔那一番策馬狂奔,就讓這平時並不上心馬術的程昱吃虧不小,現正在爲兩大腿內側被摩擦受損頗重而深吸冷氣以減緩神經末梢傳來的刺痛,聞得曹操問及,忙強忍下劇痛隨口答道:“依昱來看,關羽率兵在此伏擊無非是阻截吾軍追擊速度,滯緩吾軍強追不捨給其帶來的強大壓力,不過有了關羽所部的新生兵力加入,憑主公身邊現有的兵力還真無法攔住劉備逃兵,關羽的勇名,天下皆知,而夏侯將軍、曹洪將軍所部連番追擊未曾休息,已呈強弩之末,貿然對其整戈以待的劉備伏兵攻擊,勝算不多,不如就此等候後續各部逐漸靠攏,等後隊大軍一到,再追不遲。”

曹操一想也是,遂召來一斥候對其下令:“速速傳令張遼將軍,讓其帶領所部急速進軍前來此地,限期半日。”

“喏!”一陣馬蹄飛去。

“妙才、子廉!傳令下去,兵不卸甲、將不離馬,就此休整半日,待文遠率部一到,爾當再作前隊,對劉備逃軍進行最後一擊。”

“謹遵主公之令!”夏侯淵、曹洪躬身領命而去……

得到半日的喘息之機,關羽、張飛、趙雲、關平、陳到等將率領着一萬兵士半路遇上傷情好轉也正徐徐追趕劉備的周翔、夏侯蘭等潰散將士,合兵一路,也最終趕上劉備大隊,得到關羽下令,這些身強體壯的兵士三三兩兩幫助其那些體力消耗過多,或連日逃亡後偶染病疾的百姓,得到這些兵士的協助,劉備殘軍大隊的速度又提升一個檔次,離西陵也不過半日光景的距離。

“主公!裴元紹將軍回來了。”一斥候急急回報。

“是嘛!好消息是一個接一個,看來天空放晴後,對吾軍也起了決定性的轉機,恭喜主公!賀喜主公!”簡雍在劉備身旁清笑說道。

“憲和說的沒錯!只要大家齊心,沒有趟不過的河流,翻越不了的山峰。”劉備心情不錯,一掃往日的陰霾和夢魘。

裴元紹在兩個隨行兵士的陪同下,轉眼馳近行進中的衆人身前,朝劉備遠遠拱手用洪亮的嗓音說道:“主公!末將幸不辱命,已接到興霸將軍和子醜將軍的船隊到達西陵,此刻正在同霍峻將軍等一同在江岸負責接收百姓登船前的準備。”

“善!大善!辛苦義清將軍了!”劉備策馬來到裴元紹身邊,緊緊抓住其雙手,感激的神色展露無疑,頓時讓裴元紹心生哪怕就是現在爲劉備去死也值得的念頭。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底(即公元208年12月),歷經一月餘的大軍遷徙逃亡,終於在新年到來之際,劉備率軍及隨行的新野百姓登上開往夏口的帆船,百舸爭流,直下江東。

站在船尾,劉備回望晚來一步的曹操大軍,鬆弛心態下的劉備擡起長臂,居然衝着身披鶴氅,高坐在絕世寶馬身上的曹操揮手震喊:“孟德公!備深感公之厚誼,居然在此嚴冬酷寒之際遠道率領大軍來爲吾等送別,此等恩情,備銘記於心,願他厚情報之,還望公多多保重!爀要掛懷!”

把曹操氣得仰身即倒,嚇壞隨行兵將幕僚,也終將南征荊州劃上一個留有遺憾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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