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一部,靜悄悄的隱匿在張遼等打鼓曹兵通過的山樑間,曹軍的一舉一動雖說全部都爲其看在眼內,可如今所帶兵力實在有限,且不說能否殲敵狙擊曹軍主帥曹操,只怕稍有露頭泄露藏身之地,被敵軍掌握動向,能否輕易率軍突圍可都成了癡心妄想。趙雲可非魯莽之人,在辨明孰優孰劣之戰情後,只得下令手下兵士眼睜睜的看着敵軍張遼部與之隨後逃出火海圍困的精銳騎兵虎豹騎大搖大擺的追往之前已經通過的曹操大隊,面帶一絲遺憾的神情,趙雲心道:“算爾等好命!不過諸葛軍師恐怕遠非就此一隊伏兵,今日不可力戰,實非吾之心願爾,改日再次相逢,必血戰致死方纔罷手。哼!”
誠如趙雲所料,諸葛亮其實早已爲曹操敗兵佈下天羅地網,趙雲一路也的確是其中之一。就在趙雲等將士看着曹兵遠去的背影綴綴不平之時,另一路擔任騷擾阻敵任務的陳到正統率着江夏白耳精兵剛好抵達石陽、漢陽的交界處潛伏。而這裡恰巧是諸葛亮看出曹操戰敗之後退往荊州重城襄陽的必經之地,因此,陳到所部擔任的重擔可想而知。
白耳軍均由江夏城中大戶所捐贈的家奴組成,雖少於強化訓練治軍,但這位數五千的家奴可都是江夏城中富商從各地招攬得來的流寇悍匪,在當初走投無路無法謀求生路之機,能得到富商收留謀得衣食住行,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因此在回得江夏安身之後,這幹昔日的強盜雖沒有從操就業打家劫舍,但也整日在僱主院中舞槍弄棒,武藝精進不少。後得知被家主贈送於江夏新任州牧劉備手下爲兵,雖有不少反感情緒,但還是知道當兵可免費吃糧穿衣的簡易道理,這對於能苟活亂世中的這些難民、流民、強盜、匪寇來說,也算是一種能解決溫飽的途徑。
從陳到奉命成爲這支雜牌軍主將開始,陳到也沒少下苦功,從周翔、江郎等那裡借來的不少領兵練兵的經驗,陳到第一天就來到白耳軍中與這些早已恢復強悍體能的軍士吃住一起,每日晨操晚練,也事必躬親,方纔讓這票雜牌軍士心悅誠服,漸漸習慣了受陳到所統率節制。可惜成軍時日實在太短,勉強有了一些戰力之後,即得知主公麾下由於兵力嚴重不足而不得不被軍師諸葛先生調派去擔此阻敵曹操的重任,讓陳到一路領兵潛行都很落寞與無奈。“軍人就得學會服從!”這也是周翔等好友一直掛在口邊的警言,陳到自然明白此中字語間所透漏出來的字字珠璣。
“快點,下手要輕,動作要快,不要拖泥帶水,如引起石陽、漢陽兩地曹兵的注意,吾等一個也不要想活得過明日。”陳到一邊帶頭挖掘壕溝,一面小聲的向左右傳達注意事項。
這也是諸葛軍師交代給陳到部的重要任務之一,只有成功搶在曹操敗兵之前在此地挖掘出數尺深長寬均不下於十丈左右的不利於行進的壕溝,自己一部或許纔有生存下來的可能。
炎炎的夏日,雖還未至日上三騀,但此時的驕陽也讓陳到一部將士感覺到酷日之下的炎熱。揮汗如雨,汗如雨下。可每一名白耳兵軍士每當停住手中簡易挖掘工具時,只要擡頭擦拭汗珠之際,都能看到陳到揮動手中工具時甩出的汗水。在感觸頗深下,這些兵士沒有一人偷懶,居然奇蹟般的在兩三個時辰之中達成了這已艱鉅的任務。
累得躺在溝壑之中休息的陳到,可一絲也沒有放鬆警惕,立馬將軍中負責警戒的斥候再次派遣出十數人,分石陽、漢陽兩個方向去查探曹軍動向,以免最後的功敗垂成……
周翔的任務可說是圓滿達成,在見得江東軍主力攻進曹軍水寨之後,周翔才稍有時間坐下來檢查自身的傷勢。細細一看,才發覺胸口之下,肚腹之上的鎧甲早已不翼而飛,不過只得慶幸的是,身上的血跡都還不曾是自己受傷所致,除了略感疲憊之外,並無大礙。再次擡頭看向燃燒成修羅血場的火海,滿眼全是被大火圍困中的曹軍戰船被燒焦之後的灰燼。冷兵器時代,水火無情,難怪會成爲每一位具有大智慧之人破解敵軍的主要之計謀。周翔苦笑。
“子強將軍無恙否?”
經過休整喘息的周翔霍的一下站起,才發現原來是江東統帥水軍大都督周瑜已來到自己身後,忙朗聲回道:“回都督話!末將無恙,累都督掛念,翔惶恐。”
“子強將軍神勇,今日得見,實名不虛傳,難怪使君大人數次被曹操老賊追殺,也能平安脫困,此都因其麾下有將軍等人材輔助,好生令瑜羨慕也!”周瑜一臉的嫉妒,也不怕就此展露在周翔面前,只聽其續道:“今雖孫劉聯手將勢大的曹操老賊逐走,但瑜自問,就憑現今使君大人領地、人口、經濟、兵力,只怕仍非敗退回襄陽或許昌的曹操日後敵手,與其到時再受曹操老賊荼毒,象將軍這等將才,可因早思對策纔是。想吾江東,經今日一戰,勢必士氣大振,百姓歡心起舞,且經濟復甦,人口也在不斷增長,領地則更不用多說,再加上吾主公禮賢下士,只要將軍能轉投吾之軍中,他日成就必在如今之上爾,不知將軍可願否?”
周翔突然感覺到後背隱隱傳來的惡寒,如今曹操雖退,可仍不見其蹤跡,這江東大都督卻在此時趁自己一人在此,而出言極力相邀自己叛離劉備,觀其面色,只怕……只怕自己如有不從,性命都有可能隨之報銷,這可怎麼般纔好?
就在周翔沉思之時,周瑜隨手一揮,一隊弓手悄悄來到周瑜身後,看其情形,還真有對周翔暗下毒手的可能,不過這些,周翔卻因低首想着心事而無法看到。
“靠!老子不過是同兄弟們聚在一起打麻將而已,誰知道會莫名其妙的穿越跑到這裡,如果不是受大哥趙雲恩惠,老子也不一定會跟隨劉備從軍。可現在這周瑜分明是想趁我就此一人在此而強行招降,看得出這周瑜絕對沒安什麼好心。老子該不該反水投降去江東,又或是先假意叛投江東,待脫離險境之後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前去江夏……”周翔腦中不斷的轉動,面前這周瑜絕對不會任由我安然離去,周翔此刻才發現,古時候的名士也不全都是如同書中所描述的那般正直,這周瑜就是其中的典型。
“子強將軍,不知對瑜所說之言,有何見解?”周瑜也等得有點不耐煩,曹操的敗退,留給自己的還實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豈能因此而有所延誤。
就在周瑜陰森發問之時,周翔悄悄的經過陽光照射下看清了周瑜身後的兵士影子,整整一隊十人的兵士,看其影子,還真如周翔所預料般的持有弓矢。周翔冷汗直冒,降還是不降?
“媽的!好歹老子也算是條漢子!總不能這般窩囊的活下去吧,拼一把!”周翔打定主意,遂揚起頭朝周瑜望去,同時也觀察四周的環境,卻驚喜的發覺自己所處位置也離江水不遠,只需縱身躍如江中,至於能否被周瑜身後的弓手射成蜂窩,就只得真聽天由命了。
“大都督!這豈不是有點爲難末將嗎。翔雖知良禽可擇木而棲,但翔也不過一凡夫俗子,雖有點領兵征戰之蠻力,但大都督麾下現今兵強馬壯,衝鋒陷陣強過末將之輩者實在太多,況且今日乃吾兩軍聯手同心抗曹,這時談論這些,只怕有所不妥吧?”周翔也趁回答之計,輕輕移動着身下的腳步,寄希望能裡寨牆之外的江面更近上一些。
周瑜果然聞聽之後如周翔所想一般,面色一黑,就欲招手喝令手下弓手放箭剷除一個日後強敵的精悍將領,可又覺還不能死心,再次放下自身的高傲追問道:“將軍就不再做它想?真不明白劉使君使用的是什麼手段,居然能令如此衆多的當世良將、名士爲其股肱,令瑜好生佩服之至!”
周翔淡然一笑,卻沒接過周瑜問話,卻見得周瑜面色再暗,心知不好,趕緊一個縱躍,趁騰空之機,先脫手全力擲出一直保留身側的長槍,等周瑜吃驚閃身躲避,周翔的身子早飛出寨牆往江中墜去。
“射!射死這人!”腦羞急怒的周瑜火燒眉毛般的趕到周翔早前所站之處,指着下墜中的周翔不斷的喝令手下放箭。
“嗖嗖嗖……”
偌大的水花包裹了周翔的身影,浪花翻涌下,數十隻勁箭也緊隨影后鑽入水下,待浪花被隨之洶涌流動的江水淹沒,早沒了周翔的影蹤,讓立在寨牆之上的周瑜神色更加不善,只不過奉命行事的兵士沒人敢在這時來打攪這位江東都督,愣愣的仍由江風拂面,帶走夏季煩悶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