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名絳衣少女現身走來,放眼四屍橫在血泊中,一名線衣少女顫聲道:
“少俠,您毀了他們?”
“不是我!”
“少俠受了傷?”
“是的!”
“是誰毀了這四個黑衣人?”
“紫衣人!”
兩少女粉腮慘變,齊聲驚呼道;
“少俠說是紫衣人?”
“不錯,就是被你們主母迫落斷巖的那個紫衣人!”
“他……他……沒有死?”
“我怎會如此輕易的便死!”
冷語聲中,紫衣人從石後緩緩現身出來,兩絳衣少女如逢鬼魂般嬌軀狂震,面上呈現驚怖至極之色,一步一步,向後退縮
紫衣人仰天一陣狂笑之後.一彈身欺到二女身前,厲道:
“那賤人可在“謫仙秘宮”之中?”
斐劍心中一動,谷中巨宅,難道就是紫衣人口中的“謫仙秘宮”?
絳衣少女哆嗦着道:
“主母已外出多日未歸!”
“那隻老狐狸呢?”
“在……在峰下!”。
紫衣人又是一陣狂笑,笑聲中滿含殺機,笑聲斂處,劍芒一閃,快如電光石火,只聽“哇!”一名絳衣少女栽了下去,手握劍把,劍身離鞘一尺,她竟連拔劍都來不及。
另一名絳衣少女,亡魂出竅,彈身便朝外射去。
“那裡走!”
紫衣人電閃彈身,從後補擊,又是一聲摻嗥慄耳而起,那絳衣少女彈出不到十丈,劍穿後心,仆地而亡。
斐劍看得目毗欲裂,但卻無可奈何。
風聲颯然中,二倏人影電瀉而至。
“你……”
來的,赫然是“謫仙秘宮”中的奇醜老嫗郝玫香,說了一個“你”字之後,下面的話象是突然凍結了,半個字也吐不出來,醜臉上的雞皮,起了一陣抽搐。
紫衣人陰惻惻的道:
“老狐狸,你想不到吧?”
郝玫香久久之後,纔出進一句話道:
“你沒有死?”
“你的死期到了,郝玫香,你爲老不德,於那賤人污穢一氣,任由她敗德亂行,你是第一個該死的人!”
郝玫香冷哼了一聲道:
“你僥倖逃得性命,就該隱跡遊蹤,還敢張牙舞爪……”
“住口!老狐狸,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一你一身污穢,雖死亦難洗清。”
“紫衣人,老身會眼看你橫屍的!”
“你看不到了。”
了字聲中,一劍劈了出去,郝玫香早經蓄勢而待,紫衣人方自出手,她也幾乎不差先後的出了手。
雙方都是武林罕見的高手,這一展開搏鬥,情況激烈萬分。
紫衣人功力較高,但郝玫香在求生慾念的支使下,忘命出手,雙方暫時扯平。
十招之後,郝玫香已告不支,而紫衣人的招式愈來愈辛辣,令人動魄驚心。
郝玫香口裡厲叫一聲,一口氣攻出了十八劍,迫得紫衣人連退了三步,就在紫衣人退步之間,她身形電彈,疾瀉而去,快如鬼魅飈風。
她快,紫衣人更快,如長虹經天,一劃十丈,一起一落,又截在她的頭裡。
惡鬥,持續下去……
斐劍心念電轉,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莫非要等紫衣人殺了郝玫香再來殺自己?
於是,他轉身向後峰踉蹌奔去。
金鐵交鳴之聲,不斷從身後傳來,但隨着他奔行的距離,愈來愈小,最後,終止不可聞,他判斷紫衣人與郝玫香交手不會太久。郝玫香至多能支持五十招,如果一味前進,紫衣人立即會跟跺而至。
心念之間,折身向右,攢入密林之中。
體力已不容許他繼續前行,目光搜掠之下,發現近身處一個土穴,差可容一人存身,於是,他一頭攢了進去。隨牽扯了些樹枝掩住洞口,這一來,倒是隱秘十分了,既使有人身從旁經過,也難發現。
他定了定神,開始運動療傷。
他試行默運熟記胸中的“天樞寶笈”總解之內的療傷篇口訣,一而再,再而三,直到數十遍之後。纔算摸出頭緒來。
兩個時辰之後,正式開始運用新悟心法療傷。
一旦了悟,便輕而易舉,“天樞寶笈”玄奧絕倫,僅只半個時辰,便已傷痛盡失,氣機暢通,功力不知不覺之間,又增進了一成。
從掩蔽洞口的葉隙外望,隱約可見星斗閃爍,時已入夜,他想,何不乘此時機,參悟掌指步法。
於是,他再次摒除雜念,澄清心神,苦苦蔘研。
他完全沉浸在奇招絕式之中,不知時間的飛逝,連飢渴也忘了。
掌、指、步法、次第完成,他一橫心,繼續贊研總解,最後,也就是最困難的關頭,他憑絕頂的智慧,與超人的毅力,洞澈了機微。
至此,算是大功告成,每一招每一式,都較未參透總解之前,增加了數倍威力。
長身出洞,只見旭日高照,一片清新,內力充盈,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飄然之感,他不知道自己的功力,究竟高了幾許,但不言可喻,必已先後判若兩人。
難道自己在一夜之間,參悟了全部絕學?
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走出密林,眼前一道山泉,淙淙而流,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身污,暗忖,應該洗滌一番,身上所着衣衫,是東方霏雯所贈,不能丟棄。
臨泉一照,不由駭然大震,腮邊頷,黑茸茸一片短髭。
他呆立了片刻,匆匆洗去血污,彈身奔上峰頂。
到了原來交手之處,空蕩蕩的一無所見,除了紫黑的血跡之外,屍首半具無存。
時已數日夜之久,紫衣人當然早已遠去,只不知當日與郝玫香之戰結果如何?
他有些悵然的感覺。
突地
他目光觸及不遠處的數坯新土,不由心中一動,彈身過去一看,內中赫然有一座是郝玫香的玫墓,登時心絃繃緊。
郝玫香果然已死在紫衣人之手,收屍的當然是“滴仙秘宮”中人無疑。
東方霏雯不知已回官否?
想到心上人,立即有一種渴欲見面的感覺。
他同時想到被碧國老者逼着帶路的師姐方靜嫺,雙方約定,在赴石碣峰的途中碰頭,自己這一耽誤,極可能會錯過,紫衣人既已現身,石碣峰之行便沒有意義了,目前還是速與師組會合,共謀復仇之計最爲緊要。
心念之中,彈身馳下山峰。
眼前現出那通往“謫仙秘宮”的穀道。
他猶豫了,該不該先去見心上人一面?
理智,總是較弱一環,在情感與理智衝突之下,得勝的常是情理,於是,他折轉身朝谷裡奔去。
他有如一種經歷風雨之後的小鳥,奔向窩巢般的感覺。
情感是相當微妙的東西、上至少智,下至下愚,有幾人能脫出它的捆縛?
他的心湖裡,不禁地漾起了漣漪,半月不見,五人無恙否?
奔進穀道,舉目一看,登時窒住了,血液也似乎聚然之間冷凝了,同時手腳陣陣發麻,腦內嗡嗡作響。
那座華麗雄偉的秘宮,變成了一片瓦礫之場,象劫後的廢墟,人目一片淒涼。
是誰毀了這座秘宮?
人呢?難道悉已遭劫?
他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東方霏雯賽過天仙的美靨,又呈心頭。
如果她不幸……
他不敢往下想,這打擊他承受不了,他自我寬慰的想,東方霏雯功力深不可測,誰能傷得了她,心裡想,口裡叫出了聲:
“不會,決不會,她一定平安無恙!”
突地
一個聲音接口道:
“不錯,她沒有死!”
斐劍聞聲一驚,轉身看處,一個小叫化笑嘻嘻地向身前行來,他,正是以不同面目出現的“陰魂不散尹一凡”,尹一凡會在此地現身,大大出乎斐劍意料之外,不由愕然道:
“賢弟,是你!”
尹一凡笑態一斂,正色道:
“大哥,你好快的身法,我看你下峰,奔向此間,就是追不上。”
“你怎會來到這裡?”
“我在附近守候了三天三夜,以爲找不到你了……”:
“你在這裡守候了三天三夜?”
“是呀!”
“爲什麼?”
“找你呀!”
“你知道我在這裡?”
“當然知道,不然豈能稱得上陰魂不散!”
“當然兩個字如何說法?”
“天機不可泄露,否則以後就不靈了。”
斐劍倒是習慣了他的刁贊性格,也不深究,換過話題道:
“賢弟,你說她沒有死?”
尹一凡一瞪眼道:
“她?她是誰呀?”
斐劍生性嚴肅,不喜戲弄,聞言臉色一變,尹一凡趕緊道:
“大哥說的是那要命美人,她真的沒有死!”
“你怎知道?”
“事件發生時她不在場!”
“這是什麼人所爲?”
“紫衣人!”
斐劍恨恨地一跺腳道:
“又是他!”
“這是諸般巧合,如果那美人兒在家,紫衣人天膽也不敢火焚秘宮!”
“她人呢?”
“三天前回來處理了善後,又離開了。”
一賢弟可知她的真正身份?”
尹一凡面色一肅,沉重的道:
“此時說了,恐怕有損無益……”
“你說活怎麼老是藏頭藏尾?”
“大哥,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一點請你包涵。”
“哼!”
“大哥,小弟有句話不得不說,可能忠言逆耳,但……”
“少做文章,你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吧?”
“女人是禍水,希望大哥慧劍新情絲,以武林安危爲重!”
“你指的是東方霏雯?”
“是的!”
“這與武林安危有何關聯?”
“有,大哥日後自知,我擔心大哥消磨了壯志,同時,你的愛恐怕沒有結果。”
斐劍悚然而震道:
“你何所據而云然?”
尹一凡苦苦一笑道:
“小弟我奉命暫不泄露!”
“奉何人之命?”
“恩師!”
“咦,你不是說過令師業已作古了,你是奉死人之命?”
“大哥,生生死死,又何必太認真?”
“你愈說愈離譜了,坦白說一句,要我與她斷絕關係,辦不到!”
“這些暫時不談吧!”
“你找我有事?”
“大事!”
“什麼大事?”
“請大哥先回答幾個問題。”
“問吧!”
“九宮山之行如何?”
“小有所獲,業已見到‘人皇’,證明‘附骨神針’是他之物,但非他所爲,據另外的人證實,是紫衣人所爲,但神針來源還沒有查明。”
“目前最好能聯合紫衣人……”
斐劍駭然道:
“聯合紫衣人,爲什麼?”
“紫衣人與‘金月盟’已勢成水火,聯合他共同對付‘金月盟’!”
“辦不到!”
“爲什麼?”
“紫衣人是我師門血海他人!”
“證實了嗎?“
“證實了!”
“可不可以先公而後私?”
“爲什麼非要聯合他不可?”
“紫衣人身手極高,而且實力雄厚。”
“是你的高見?”
“不,仍是那句話,奉命傳言!”
“又奉令師之命?”
“就算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