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貅魔”是“天竺八魔”之一,與貌、獅、象三魔同時受聘爲“金月盟”太上護法,這魔頭的修爲在八魔之中首屈一指,獅、象二魔先後死在斐劍之手。此魔年已登奎髦,駐須有術,仍如四十許中年,東方霏雯的駐顏之術,便是他傳授的,所以她以師稱之。
“紫衣人”喪失了殺死東方霏雯的機會,恨得牙癢癢的,厲聲向“貅魔”道:
“老魔,你的末日到了!”
“貅魔”冷哼了一聲,轉向那邊道:
“盟主,那禿驢須留活日!”
字聲中,雙掌曲指如鈞,奇黨萬分的抓了出去,“紫衣人”左手一封,右掌斜斜劈出,兩人一搭上手,立時展開了生死之搏。
東方霏雯似乎相信“貅魔”必能取紫衣人性命,移步轉向斐劍這面,大聲道:
“弟弟,你收拾不了這老兒麼,可要大姐我助你……斐劍愛激之下,潛在的傲性大發,因心神愛刺而打了折扣的功力,頓時被激發出來,達到了平時的水準,口裡大喝一聲道:
“不用,三招之內取他性命!’劍勢一變,破空卷出。
本來已戰得非常吃力的“宇宙一尊”在斐劍雷霆萬鈞的猛襲之下,登時被逼退了三個大步。
斐劍緊接着攻出了第二招。
“宇宙一尊”老臉大變,烏藤杖封架不住,再退了四五步。
這情況,使尹一凡急煞,一橫心,準備必要時施絕着以助“宇宙一尊”。
“金月盟主”與“覺非”那一對,“金月盟主”佔了上風。
“無後老人”的注意力,移注到東方霏雯身上,防她下毒手。
“貅魔’與“紫衣人”旗鼓相當,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斐劍第三招“擎天一柱”緊跟在第二招之後施出,這一招“宇宙一尊”說什麼也接不了,危極千鈞一髮……
尹一凡手一揚,正待……
就在斐劍的招式一變,尹一凡一揚手的電花石火之間,一聲嬌喝,倏告傳來:
“斐劍,住手!”
這一喝,使斐劍一窒,“字宙一尊”閃退了五尺,一個青衣蒙面女子,颯然瀉落斐劍身前。
斐劍雖然心神不屬,但因爲在途中尹一凡曾提示過,所以他一眼便認出來的人是誰,手中劍一收,脫口道:
“你是方師姐!”
方靜嫺氣急敗壞的吼道:“師弟,你瘋了?”
東方霏雯慄叫道:“弟弟,殺了她!”
斐劍一轉頭,目光與東方霏雯接觸,登時心志一渾,殺機隨起……
“宇宙一尊”烏藤杖一擺,砸向東方霏雯。
斐劍一揚手中劍……
方靜嫺筋內靈機一動,急叫道:
“師弟!師弟!我是你方師姐,你不認得了?”
斐劍模糊的意識內,似有靈光一閃,他的劍自然地垂了下來。
“宇宙一尊”一輪猛攻,迫得東方霏雯全無還手之力,根本機會開口。
方靜嫺口裡不停的繼續道:
“師弟,聽我說……”人已欺到了斐劍身邊。
斐劍一點靈智,又被喚回,迷惘的道:
“師姐,你得離開這裡!”
“是的!”口裡漫應着身形更靠近了些。
方靜嫺手伸向劍鞘,道:
“師弟,這就是大師伯留下的‘天樞神劍’……”
斐劍點了點頭,道:
“師姐,你站開一邊,等我解決……”
方靜嫺閃電般戳出一指,斐劍應手而倒。
本來斐劍因修習“天樞寶笈”,氣血運行一反常規,普通點穴手法,對他不起作用,這一點,尹一凡和“紫衣人”等是深知的,方靜嫺卻不知道,她自以爲很聰明的一着棋,無異送死,如果斐劍在被偷襲之下,那反擊是可怕的,但事情即在將出手之際,耳畔傳來一個異聲,指示她制“偏穴”的手法,所以斐劍應指而倒。
尹一凡象早得指示,斐劍身軀一倒,他已閃電般的接住,向林深處射去。
“無後老人”方靜嫺也跟也追去。
東方霏雯業已瞥見這意外的情況,苦於在“宇宙一尊”猛攻之下,連自身都難保,根本無暇去顧及了。
這時“覺非”在“金月盟主”無匹的劍勢之下,已呈不支之勢。
“貅魔’與“紫衣人”方面,也已分好出了高下,“紫衣人”步步後退,“貅魔”着着進逼,每一出手,都是致命之着……且說,斐劍被尹一凡抱到了十分隱蔽的地方,放了下來。
方靜嫺集急的道:“怎麼辦?”
尹一凡搓手道:
“這必須待‘紫衣人’纔有法可想!”
“無後老人”略一思索道:
“老夫去替下他!”他字出口,人已在數丈外,再閃而沒。
方靜嫺望着躺在地上的斐劍,顫抖着聲音道:
“這的確是做夢也估不到地事!”
尹一凡苦笑道:“那個人的手段,毒辣得千古難尋。”
“若非畫眉鳥傳警,井底秘室恐怕早已被搗毀了……”
“我早就懷大哥可能被藥物迷失本性,及至畫眉鳥從頭頂飛過,證實大哥身後有人跟蹤而至,才設法把他引來這密林之中,一方面以暗向秘室告急,若‘無後’前輩遲到一步小弟我恐怕已死大哥劍下……”
“總算不幸中之大幸。”
“前面情況不知怎樣?”
“有他們幾位老前輩撐着,大概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方靜嫺不以爲然的道:“很難說,單憑鬥力,也許雙方不相上下,如對方施出其他手段,可就難說了!”尹一凡頷了首,道:
“小弟我擔心的是‘無後’前輩換不下‘紫衣人’,‘貅魔’的功力,僅次於‘金月盟主’,除非‘宇宙一尊’老前輩解決了那妖婦,情況就會改觀。
“如果對方還有後援高手呢?”
“那今天將成了正邪雙方的大決戰。”
“現在希望‘紫衣人’能迅速使斐師弟恢復正常,除了他,沒有人可與‘金月盟主’作生死之拼……”
“是的!”
“哦!凡弟,你說我大師伯的女兒崔婉珍與斐師弟……”
尹一凡嘻的一笑道:
“癡心女子,可不知他會不會做負心漢?”
“他如敢,我第一個不饒他。”
“崔大姐孤守‘劍冢’,說是爲了伴母之靈。”
方靜嫺目光一黯,低下頭去,這句話觸發了她悲慘的身世。
尹一凡立即覺察,換了話題道:
“我方的樁卡被毀的總共十名以上。”
“金月盟主親追躡,目的自然是想以斐師弟之力,一舉消滅心腹大患。”
調轉筆頭,且說“無後老人”奔回場中,情況已起了極大的變化,只見出家後法名“覺非”的人皇,僧衣染血,兀立一邊,顯然他是傷在“金月盟主”劍下。
“貅魔”與“紫衣人”仍作殊死之鬥,但“紫衣人”已呈強弩之未,毫無還手之力,而“貅魔”的招式仍不減凌厲。
“宇宙一尊”卻已制住了東方霏雯。”
“金月盟主”面對“宇宙一尊”,目中的厲芒令人不敢逼視。
“無後老人一看情況,正是替下“紫衣人”的好機會。腳步移,便朝“紫衣人”
這一對身前欺去……
“金月盟主”厲聲喝道:“放了她!”
“宇宙一尊”冷一哼道:
“閣下認爲她還不該死嗎?”
“金月盟主”手中劍一抖,慄聲道:
“你敢損她一毫一髮,本座將毀千人陪祭!”
話聲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此刻
場中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慘號,“貅魔”以手掩面,鮮血不.從手指縫中淌出。
“紫衣人”似乎爲他一擊而激動萬分,身軀簌簌直拌。地。的,誰也不知道他以什麼手法反敗爲勝,傷了“貅魔”。
“我的眼!我的眼……”
淒厲的叫聲,使人毛骨悚然。
“貅魔”放開了手,臉上兩個血洞,雙目已完全毀了。
“紫衣人”使的是盜自“地皇”的“貫日穿月指法.今天是他第一次出手,想不到竟致奇功,毀了一個不可一世的魔頭。
“金月盟主”虎吼一聲,撲向“紫衣人”。
“紫衣人”與“貅魔”一陣惡鬥,真元損耗過半,焉是“金月盟主”的對手,劍氣劈風聲中,跌跌撞撞地退了八九步。
“無後老人”從橫裡發撐猛劈,“金月盟主”中途變招,轉攻“無後老人”唰!
唰!一連三劍,迫得“無後老人”倒退不迭。
“金月盟主”三劍迫開,“無後老人”,身形電似一轉,右手劍出如風,逼得“紫衣人”向左門讓,幾乎是同一時間,右手疾抓而出,奇幻得世無其匹。
一聲悶哼傳處“紫衣人”已被“金月盟主”扣牢。
“覺非”與“老後老人”雙雙一彈身……
“金月盟主”暴喝一聲道:
“不許動!劍鋒已架在紫衣人的頸的上。”
“覺非”與‘無後老人’疾收勢子。”
“貅魔”厲聲高叫道:
“盟主,卑座要……親手復仇!”
“金月盟主”尚未開口,宇宙一尊已冷冷的道:
“老友,這條毒蛇我一直不曾放鬆要害呢!”說着,把東方霏雯的嬌軀一帶。
“金月盟主”不由直了眼。
此刻,“覺非’與“無後老人”如要取貅魔性命,易如反掌,但這對老人自念身份,誰也不願乘機出手。
“宇宙一尊”再次道:
“老友,今在雙方扯直,彼此交換如何?”
“金月盟主”迫人的目芒連閃,獰聲道:
“豈不便宜了爾等……”
“宇宙一尊”哈哈一陣宏笑道:“彼此!彼此!”
“金月盟主”沉思了好半天,才迸出一句話道:
“放人!?
“宇宙一尊”毫不猶豫的檢了東方霏雯,道:“老友,君子言!”
“金月盟主”也鬆開了手,“紫衣人”沮喪地低頭走了過來,方霏雯一彈身,回到她父親身側。
“紫衣人”走了直來步,身形幌了兩幌,“砰!”的一聲栽了去。
“覺非’與“無後老人”齊齊驚昨出聲,老臉大變,“無後老人”疾行兩人,扶起了“紫衣人”,人見他目光散亂,渾身簌簌抖個停,“覺非”怒喝道?
“老友,你竟然如此卑鄙,老夫替你不值!”
“金月盟主”森森一笑道:
“卑鄙何價,本座決不讓他再活在世上,走!咱們不久再見話聲中一手拉着雙目已殘“貅魔”三人揚長而去。
宇宙一尊始終不發一言。
“無後老人”忍不住道:
“這交易算如此結束了嗎?”
“宇宙一尊”淡淡的道:
“等着,他們馬上會回頭?”
覺非白眉一場道:“什麼?施主你……”
“宇宙一尊”接過話頭道:
“大和尚,這叫做知己知彼,我早料到他有這一手。”
話聲甫落,果見“金月盟主擇他的女兒奔了回來,惡狠狠的道:
“姓唐的,你竟敢玩這等手段?”
“宇宙一尊”不經意的道:“彼此,彼此!”
“你……到底把她怎樣?”
“他呢?”
“宇宙一尊”朝“紫衣人”一指。
“金月盟主”狠狠的道:
“點他陰陽之交。”
“哈哈,好手法,隔絕陰陽神喪元滅。”
“覺非”已在此刻移步“紫衣人”身前,連點三指,“紫衣人”長吁一聲,站直了身形。
“宇宙一尊”哈哈一笑道”:
“盟主,你當聽過‘計辰捉脈’這玩意?”
“你……”
“請吧!盞茶工夫之後,不解自解!”
“金月盟主”重重地一跺腳,電奔而去。
“紫衣人”急匆匆的道:“那孩子……”
“無後老人”道:
“在前面林中等你施救,隨老夫來!”
“紫衣人”恭謹的向“宇宙一尊”和“覺非”道:
“請兩位先返秘室歇歇!”話完隨在“無後老人”身後向林中奔去。
顧盼間,來到斐劍躺身之處,方靜嫺與尹一凡早已焦灼不耐,雙又迎上前來,雖沒有開口,但心情在目光中表露無餘。
“紫衣人”迫不及待的彈了過去,俯身探視了片刻,切齒道:“不出所料,是被‘迷神丸’與‘狼心丹’兩種毒藥所制,幸而他根基深厚,否則早已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了,今天若非方姑娘制住了他,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方靜嫺道:“不知是那位暗中傳聲指示點他‘偏穴’,不然我恐怕是第一個犧牲者……”
尹一凡淡淡的道:“是家師他老人家!”
方靜嫺惑然道:
“到底令師是誰,何以如此諱莫如深?”
尹一凡兩手一攤,作出一個無可奈何之狀,道:
“嫺姐,目前還不能揭開!”
“無後老人”長者心腸,惶然向“紫衣人”道:
“能解嗎?”
“紫衣人”沒有答腔,身軀卻抖個不住。
方靜嫺眼圈一紅。道:
“無救了嗎?”
“紫衣人”點了點頭,仍沒有開口,尹一凡與方靜嫡異口同聲的駭呼道:
“無救了!”
“無後老人”沉凝十分的道:
“你說他業已無救了?”
“紫衣人”仍然低頭凝視着斐劍,淚水一滴一滴地滴了下來,以異樣的聲調道:“是的!”
“你曾解救過方姑娘中‘迷神之毒’難道……?
“迷神之毒易解,狼心之藥難求,他是被雙重毒藥所制!”
“你是意思是讓他如此活下去?”
“不!”
“你準備如何處置?”
“狼心之毒不解,性格將完全改變,只聽命於一人,善惡不分,親仇不計,唯那施毒者之命是從,成爲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以他的功力,而被有野心的人利用,前輩可以想象得到後果將是什麼……”
方靜嫺秀目蘊淚,嬌軀直抖。
尹一凡的面上起了抽搐,畢竟他與斐劍這一份情誼是濃厚的,眼望好友落得如此下場,焉能不悲憤難遏。
“無後老人”依然平靜的道:
“照你所說,他將成爲魔鬼的工具?”
“是的!”
“最好的辦法是毀了他?”
“後輩不敢想,也說不出口,但這是唯一的方法。”
方靜嫺淒厲的悲呼道:
“毀了他?”
尹一凡仰首向天,淚水滾滾而落。
“無後老人”緊迫着道:
“由你親自下手毀他麼?”
“紫衣人”擡起了頭,那目光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