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安在張夫子的監視下又睡了一天一夜纔在二百人口的矚目下走出了村子,沄淰笑着送他,無比歡樂的說,“早去早回。”
一番難捨難分之後,隋安笑着幾步馬踏飛燕一般,揹着一包子的乾草藥就從村頭的護城河上一躍而過,所有人的人幾乎驚呆了,“這——這簡直就是天人啊!武功這麼厲害!天下人誰人能比啊?”
沄淰在一片羨慕的眼神中緩緩回了後院,小貓兒身體已經康復了,兩人一起一坐間便開始交談起來。
沄淰拉着小貓兒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小貓兒一陣苦笑,道,“一隻破了的罐子而已,還能如何。”
沄淰看着自暴自棄的小貓兒問着,“你除了他,就沒有別的追求了?”
“有追求無非就是吃飽穿暖,除此之外,就是活命,姑娘你還是早些離開的好,不然,遲早是會被連累性命的。”
“連累性命?有你說的那麼可怕?”沄淰繼續反問,她似乎隱約覺得這個村子有些不同尋常。
小貓兒道,“不然,我們祖輩何以如此用心良苦?那說明,我們的敵人肯定異常的強大!當然,這也是我猜測的。”
吃過午飯,沄淰正和二狗子在後院子曬着太陽,便見劉天雪凶神惡煞的闖進來,張夫子在村頭與大家一同除草,她來時肯定是見到的,如此判斷,她是來找小貓兒的。
沄淰安逸的坐在樹下,雖然不是很喜歡劉天雪,但是,還是剋制住自己的性子問着,“你可又忘記了敲門,不過,你有喪在身,就不必多禮了,小貓兒身體不便,無法見你,有事的話,我可以轉達。”
劉天雪眼睛紅腫得要命,看上去,應該是兩天兩夜沒有閤眼,憤怒的臉上,兩隻眼睛眯縫成一條線,彷彿藏着天大的恨,她手中緩緩拿起一枚桃瓣說,“這個,可是我在廢墟之中發現的。”
沄淰回眼,不屑一顧道,“那能說明什麼問題,昨天,我在家中閒來無事,遠遠看見王大娘家的狗身上還落着一片桃花……”
劉天雪的臉忽然一綠,她的眼神彷彿是一條野狼一樣,散發着綠幽幽的狠光,她將那枚桃花狠狠的扔在地上用腳碾碎,然後回頭惡狠狠道,“如果不找出真兇,我就讓整個村子的人爲我爹陪葬!反正,我早便活夠了!”
劉天雪剛走,沄淰便笑着對二狗子道,“二狗子,你還說我兇,看見這位了吧,着實比我兇上幾百倍,以後,你可不準娶這麼一位!”
二狗子嬉笑着,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道,“如果像夫人這麼漂亮,再潑辣兇蠻的,二狗子都願意!”
“哈哈——”二狗子的話不禁令沄淰很是高興,她看着落下的夕陽道,“也不知道那個傢伙換了多少糧食。”
由於隋安不在,因此,張夫子特意讓小貓兒來前院照顧身上有孕的沄淰,寂靜的夜晚,兩個人躺在牀上,氣氛一度異常的沉默。
小貓兒晃了晃肩膀,找了一個自己比較舒適的姿勢側過來看着沄淰問道,“夫人,你懷孕有什麼感覺?”
沄淰上下摩挲着自己的肚皮,回答道,“也沒有什麼特別,只是,特別想吐,沒有胃口。”
“哦——”一個哦字還未說出口,小貓兒便開始狂吐不止,着實嚇了沄淰一跳!
沄淰點着紅燭,膽戰心驚的看着眼前一臉虛弱的小貓兒道,“你——莫不是——也懷孕了?”
小貓兒滿臉淚痕道,“不知,只是最近異常的噁心,就連那個,也好一陣子沒來了——可是,我該怎麼辦?劉亭長已經死了,若是真懷孕了——除非,我把孩子弄掉!”
“弄掉?怎麼弄!”沄淰質問。
“山上有草藥——”
沄淰瞠目結舌,面容失色低着嗓音道,“胡鬧!你不要命了!以前我們宮——我們縣裡的小妾就被正室夫人嫉妒,把孩子弄掉差點就要了命!你小小年紀,可不能如此輕生。”
“可是——萬一被爹爹知道——我會被他打死的!”
沄淰若有所思,道,“我只想知道,你願意生下這個孩子嗎?”
“不願意——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
沄淰一嘆,道,“那你只能嫁給隋公子了——”
小貓兒瞠目結舌,嘆道,“什麼?那怎麼行!夫人——”
“你別擔心,隋公子向來喜歡助人爲樂,當務之急,是給孩子找個爹,也只有他最爲合適了,不然換成別人,還不都露餡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小貓兒抱住沄淰道,“謝謝夫人!謝謝你的再造之恩,夫人不拘小節,菩薩心腸,若有來生,小貓兒一定回報您的大恩大德。”
沄淰莞爾一笑,簡單收拾一番之後便抱着小貓兒睡着,她望着滿屋子的黑暗,心中不禁幸災樂禍道,“早點回來,我可是在家給你娶了一房妻妾。”
又過了三日,村頭的護城河旁,二狗子在苦苦等待,遠遠的看見一個青衣少年腳下生風而來,不禁高聲歡呼道,“快來人啊,隋公子回來了!”
沄淰和小貓兒此刻正在後廂房剪着窗花,張夫子也和幾個壯年男子在佈置婚房,雖然放眼看去還是比較簡陋,但是到處都透着一片紅火,在這個村裡,也是喜氣洋洋的。
沄淰聽着二狗子歡欣雀躍的呼喊聲,忐忑了三天的心頭總算平靜下來,她站在遠處看着隋安樂此不疲的在護城河上來回取着糧食、蔬菜、水果,心裡居然又開始焦慮起來,畢竟自己沒有得到他的同意,便草草的替他收了一房小妾,雖然是假的,但是,他該不會生氣吧?
隋安興高采烈的進門,看見後院沄淰負手而立的樣子,微風吹拂着她的長髮,異常的美麗,他幾步過去不顧張夫子等人在場便狠狠的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又在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道,“三天不見,就這麼想我,連婚房都佈置好了,想不到你給我一個這麼大的驚喜!沄兒真好!這是我給你買的上好的胭脂,你塗上試試吧。”
“夫君啊,我有一事相求——還望你能答應!”沄淰盯着隋安充滿着生機的眼神,哽咽的繼續說道,“不過,不如我們進去說吧,這裡人太多——”
隋安看着沄淰一臉神秘的樣子,心裡似乎幾分會意,便也樂顛顛道,“好吧,嘿嘿。”他開始廣明正大的攬着沄兒的肩膀,心裡想着今晚能和沄兒洞房真是不負自己此番辛苦,心裡不禁感謝上蒼的垂愛!
可是,就不一會兒,只聽前院傳來一聲怒吼,“什麼?你能不能不跟我開這種玩笑!你以爲你是誰,什麼都能替我做主?滾!”
後院牆根下面的小貓兒頓時狠狠的握緊了拳頭,她慌亂中掉了兩滴眼淚之後,便坦然的向廂房裡走去。
幾個來幫忙的壯年看見此番,不禁驚訝的面面相覷,本以爲張夫子找了一門好夫婿,卻沒想到,人家確是被逼無奈。
沄淰氣憤道,“你怎麼動不動就讓我滾!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說話!這個只不過是個權宜之計,只有你最合適!人家小貓兒也不會賴上你!你堂堂一個將軍,何苦在意這種小事?就是一個形式而已!”
“我不願意!!!”隋安憤恨的摔碎了手中的胭脂,地上頓時一片紅,就彷彿自己心頭正在滴下的血。
“沄兒,我還沒想到,你居然能夠如此大氣有風度!你可以毫不顧忌的讓我跟別的女人成婚,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你有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
沄淰看着隋安那果斷決絕的態度,心裡居然隱約有那麼一絲溫暖,他如此生氣,證明他在乎自己。
她慢慢走過去,輕輕的靠在他的懷中,他卻置之不理,躲到一邊,於是,她又涎皮賴臉的蹭過去,爲了防止他憤然離開,雙手也狠狠纏住他的腰際,她聲音輕柔,似是帶着一點兒撒嬌的說道,“小貓兒身上有孕,日子久了,怕是瞞不住的,求隋將軍救她一命,沄兒感激不盡。”
“可是——”
“可是,你再發火鬧情緒就耽誤了吉時,沄兒還想着,等你完成這個任務之後,就給我們的孩子取個名字。”
隋安忽而一怔,嘴裡嘟囔道,“什麼?我們的孩子?”
“嗯,將軍不計前嫌,不嫌棄沄兒和孩子,那自此以後,沄兒和孩子的命都交到將軍的手上,所以,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希望你能理解沄兒內心深處的心意,不要再在這件事情上生氣了。”
“我不要!!!不要娶她!!!我只想娶你!!!”
“一會兒等大夥兒都散了,我在這裡等你。”沄兒淺笑着看她,又點點他倔強的鼻尖道,“我可捨不得把你拱手送人,不過是被逼無奈,今晚,我們先給孩子取個名字,然後,再想聽聽你給沄兒講講外面發生的有趣的事情呢。”
四兩撥千斤,隋安起初的鐵石心腸如今已成繞指柔,只知道盯着沄淰壞笑。
沄淰幫隋安換上一身喜服,竟然打趣一笑道,“想不到,你穿紅色也這麼好看。”
洋洋得意的隋安偷偷的抱着沄淰的臉頰又狠狠的親了一口,口中歡欣鼓舞的說,“沄兒,我只當這身喜服是爲你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