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謝微塵偷偷拿出一把匕首,雙手緊握着鋒利的刀子,一刀捅向自己的腹部,剖開肚子,頓時鮮血噴涌而出,混着一張殷紅的如花朵般綻放的三教圖一同流出來……
因爲超靈的體質,即使謝微塵被碎屍萬段,依然不過是暈倒一段時日,卻怎麼也不會死去。
他不會死,可是,他會痛。因爲劇痛,謝微塵呻 吟不止,可是他卻不敢大聲哀嚎,生怕引來其他人。
額頭上全是汗,左手握着刀的關節泛白,可又不敢驚擾別人。汗珠順着衣服往下直流,謝微塵只能拿着旁邊一籃子針線自己爲自己縫傷口。
草草了事之後,他虛弱無力,趴在桌邊,痛苦着翻開三教圖,運用三教圖上記錄的方法運氣,再加上集天地靈氣的體質,謝微塵很快緩過了神。
擡頭,望過一如既往的穹頂,莫名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傷感,他真想回到從前,師父還在,自己不過是個十八歲青蔥的少年,陽光,正氣,可是爲什麼還是回不去了?是少了什麼?
他看向手中緊握的三教圖,似笑非笑,“如果沒有你,我的日子也不會這麼悲慘!”
“我不會再讓你害人了……”謝微塵手中燃起五雷火,混着全身麻木的傷口,嘴角微揚,粲然一笑:“至少……不能害了燭伊殿下!”
他想盡一切辦法,用火燒,用雷劈,只想要毀了這張破圖騰……
可是,這張圖騰依舊是無動於衷,甚至在幾番摧折之下,褪去了血色,顯得更爲嶄新了許多。
第二天,陽光透過樹蔭的空隙,照射在他的臉上,而他也早早來到燭伊寢室門口請安,跪在門口,靜等燭伊開門。
昨天燭伊已經把這個原始三皇五帝直到自己的父親統一天下,開闢帝國的故事全部說給了謝微塵聽,同時,也把自身的遭遇也複述了一遍:
“殿下爲什麼要相信我。”
燭伊微微一笑,若無其事打着趣兒:“因爲我是你的師父,不是嗎?”
“可殿下貴爲龍子,怎可以潦潦草草搭救一人,還如此疼惜我?”
“疼惜?因爲是我救了你,所以,你的全部都屬於我,時刻待在我身邊,陪着我,就是你的職責。”
謝微塵擡起來,看着眼前的公子。儒雅的不像話,可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一點都不奇怪。臉上是溫柔與邪魅的交織。謝微塵只是覺得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他緩緩低下頭。
“殿下!您難道……不想從臣的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嗎?”
燭伊被他這話問的雲裡霧裡,停住了腳步,側過身饒有興趣問道:“得到什麼?你的肉體嗎?”
“比如……長生不老……再比如!”謝微塵神色不寧的樣子在燭伊的眼中顯得格外可愛,他用一種警覺試探的語氣繼續問:“三教圖騰……”
燭伊眼神寸步不離謝微塵,釁釁傻笑,“這傻子,原來是因爲這事兒來試探本太子來了。”
同樣,也總算是理清了這前因後果的頭緒,若他沒有猜錯,眼前的謝微塵,正是當年徐霍口中那隻被斬殺於海涯的兇殘野獸吧……
身爲太子殿下的燭伊目光銳利的像只雄鷹,輕輕挑起謝微塵的下巴,緩緩道:“本太子從不會對這種有的沒的感興趣……相比之下,還是你的肉體更爲實在些……”
謝微塵不言不語,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設下試探的陷阱,反倒被燭伊玩弄擺佈,現在的他,乖巧的像一隻惹人心疼的小白兔,任憑燭伊一把將他推倒在牀上,眉間含羞,微微做着無聲的反抗。
“沒想到……這頭吃人不吐骨頭的兇殘野獸,居然會長着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到這兒勾引人來了……”燭伊輕撫謝微塵臉上烙下的鞭痕,嘴角微微揚起,露出莞爾一笑,道:“在徐霍那兒受了不少苦吧……”
謝微塵開始擔心起來,這太子殿下居然認識徐霍,他那……會不會和徐霍是同一夥人?
“我!”他奮力掙扎,嘴角開始不停抽搐,面露難以忘懷的恐懼,瞳孔之間泛起空洞的黑暗無光,“太子殿下!你!!!”
燭伊的嘴角露出一抹幾近完美的弧度,輕啓朱脣,吻觸謝微塵的額心,給謝微塵一個安穩的允諾:“放心,我不姓徐。”
聽到燭伊的允諾,謝微塵算是暗暗舒了一口氣,墨色的瞳孔之間透過一絲微微的薄涼,“太子殿下什麼都有了……真的從沒想過……得到三教圖嗎?”
“你……還是信不過我?”燭伊蹙眉,輕輕捏着謝微塵的下頜,冷言道:“他日,你若是偷偷跑了出去,可就不能怪我叛變,先毀了三教圖,再奪了你!”
謝微塵輕咬着嘴脣,不知如何回答,低垂着的頭無意間瞟了一眼跟前的太子殿下,略顯一絲羞澀驚慌,冷冽說了一句:“臣……遵命。”
也就是從那以後,謝微塵突然被這位太子殿下攝了魂,他開始痛恨師父留給自己的三教圖,他現在所要的,不過就是能跟着太子,安安穩穩一起過日子。
……
第二天,燭伊一覺醒來就趴在窗戶上,恍然睹見了外面的謝微塵。
貼身的老奴悄悄湊了過去,問:“殿下要不要召謝微塵。”
燭伊輕笑一聲,擺擺手,免了。
謝微塵擡頭望見木門被推開,燭伊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袖隱在身後,一袖扶起自己,不免有些心動,臉頰泛起微紅。
可是,他遲遲不願起身,原因竟然是:“耽誤殿下行期,臣罪該萬死,願陛下即刻啓程!”
這句話,還是鄭聞中教他的,對於行程,鄭聞中是着急不已,他知道,若是被皇帝知道,堂堂一介太子殿下,爲了一個來路不明的術士耽誤了近乎一個月的行程,到時候倒黴的,不止自己,還有太子殿下燭伊。
所以,他告訴謝微塵,如果燭伊月底不到達邊疆,皇帝將會治燭伊於死罪!
“這話……是誰教你的?”
燭伊左顧右盼,被他逮住了正在後門偷聽的鄭聞中,可是,他沒有將他揪出來,一晃而過就當沒看見,料定又是鄭聞中從中作梗,固然敷衍一笑,轉過身便要走。
“沒人教我!是……是我!是我自己要求的!”謝微塵還沒撒過謊,對於撒謊的技能還不太熟悉,慌忙避開燭伊的眼,貝齒微咬着下脣。
燭伊回頭,凝視他好久,略帶着冷冷的清冷問他:“你的傷,好了?”
“嗯。”謝微塵據理力爭。
燭伊輕哼一聲,鄙了他一眼,裝笑:“撒謊!背後腐肉爛骨,一日之內便好了?當我是小兒好唬!”
“殿下若不信,容臣解衣請殿下過目。”還沒等謝微塵說完,他便自覺鬆了衣帶。
燭伊湊近謝微塵,扯扯自己的衣領,漠視着身邊的花草,唯獨眼睛目不轉睛盯着謝微塵,當這種人的面,大聲厲喝:“脫!”
謝微塵堅定自己,脫得已經剩最後一件衣服,燭伊卻一把拉他起身,抱起謝微塵,朝着自己的寢室走去:“身爲我的屬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身體除了我,誰都不可以多看一眼。”
此時的謝微塵因爲剛纔的謊言差點被嚇得半死,滿臉通紅,被燭伊扔到他的牀上,輕車熟路摘下簾子,坐在謝微塵身邊,命令說:“給我躺下,讓我看!”
謝微塵遵從他的旨意,背朝天躺在牀上,脫下最後一件衣服,內心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羞恥中混着一點邪惡的小心思。
燭伊坐在謝微塵身上,躺下磕在他的背上,撫摸其後背,所摸之處無不讓謝微塵動容,就彷彿被甘雨滋潤的萬物。
“怎麼?是好了。”燭伊湊着他的耳朵根,輕聲細語,讓謝微塵迎面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除此以外,燭伊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挺身離開牀榻,脫離了謝微塵的身體。爲謝微塵穿上衣服,一邊系衣帶,一邊冷漠着臉說:“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可是……!”謝微塵穿上衣服,拉住將要離去的燭伊。
“沒有可是!吾爲君,汝是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膽敢抗命不遵!”燭伊打開門,讓陽光灑在自己身上,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便離去了。
此刻只留下謝微塵一人獨守空房,思考燭伊剛纔的言語,分明很簡單,卻被謝微塵想得相當複雜,是什麼讓一個思想單純無邪的孩子變成現在這個能把一句話反覆咀嚼思考的臣子?總認爲燭伊那是話裡有話。
“君始終是君,臣只能是臣,一旦越界,那必遭天譴!”
謝微塵總結出這樣的道理,心裡卻如嚐了膽汁般苦澀。
“除了君臣……我們……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