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看那丫頭!”蘇琪剛從馬車上下來,李四便眼尖地看到了正要上馬車的蕭語,指着對蘇琪說道。
“讓人跟上、跟上!”蘇琪連忙說着又鑽進了馬車。
許家離鋪子也不是很遠,坐馬車的更是很快便到了。
“果然是許家的。”蘇琪親眼看着蕭語坐着的馬車進了許府的院子,便也讓車伕駕着車回了蘇府。
晚間,蘇府的大院燈火通明,熱鬧聲隱隱地傳入了別院,寂靜的夜晚漸漸變得有些嘈雜。
一家人在餘氏處用了晚飯,便坐在院子裡乘涼。蕭語知道餘氏和蘇慕白心裡定是不好受,便特意在餘氏院裡陪着她,連蘇慕白也沒有離開。
餘氏還是院中大婦之時,也是那般身前身後被人簇擁着,她本是世家小姐出身,料理家事、管理府中事物也都是一把好手。當時雖然年幼,總是一臉言笑晏晏的模樣,但是也從未叫人小瞧了去。那是她餘如意啊,那時人前人後何等的風光。
後來,他們被趕至鄉下的莊子上,名義上是爲了他們母子休養身體,但是多年來也沒有將他們接過來。走的那日,除了一些忠心的老僕,他們身旁再無他人。落魄至此,已是窮途末路。但是歷經嚴寒酷暑,那些悽苦悲涼的日子他們也還是挺過來了。
那日他們被接回來的時候,餘氏靜靜地安坐在馬車中,竟是連掀開簾子看一眼衛州城的心思都沒有。原來,她餘如意那時便已經是不再如從前那般了。冷眼看繁花,身在其中,心不爲動。
雖未年老,心卻已經滄桑。
“母親,您給我們講個故事可好?”蕭語打破沉寂,一臉期待地對餘氏說道。
餘氏微微一愣,旋即微笑着說道:“小時候我也時常聽故事,我的母親想讓我們姊妹變得知書達理,往往講些書本上的內容,我們不愛聽,每每打着哈欠都說要回房歇息。倒是祖母會將許多的故事,這麼多年了,我倒也還記得一些,反正也閒來無事,便講來與你們聽聽吧。”
“話說在古時候有個人,人們都喚他張三……”
餘氏開始繪聲繪色地講着故事,蕭語撐着頭靜靜地聽着,聽到有趣的地方還會和蘇慕白默契地相視一笑。夜空中繁星點點,星光燦爛,映襯着小院中幾人臉上淡淡的微笑,那帶着笑意的眸子亮閃閃的,在這樣的夜裡,顯得更加絢爛。
而在大院這般,晚宴也是接近尾聲。這晚宴雖是家宴,倒也熱鬧的很,除了蘇錦重與萍夫人以及蘇錦重的另一位姨娘和幾位小妾以外,族中有些仍留在衛州本家的旁支子弟也來了不少,多是爲了巴上蘇錦重這支嫡系的關係。
蘇琪已是喝得有些醉了。一手撐着桌面,一手端着酒杯向蘇錦重敬酒:“父親,兒再敬您一杯,感謝……謝您把我生下來,還讓我過得這麼好!”
見蘇琪站了起來那些堂兄弟也都跟着站起來舉起了酒杯,聽到蘇琪的話,都是強忍着笑意,但是卻低着頭不敢多言。只有他唯一的同胞妹妹蘇瓊,不想讓他鬧了笑話,才扯着他坐下來,一邊笑着說道:“父親母親別惱,哥哥這是喝醉了,盡是說些糊塗話!”
“糊塗是糊塗,但也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就怕有些人,面上乖巧懂事,內心都不知道打着什麼壞主意呢!”萍夫人說着,瞟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一位婦人。這位婦人一直低着頭,整個晚宴幾乎沒有說一句話,身邊除了一個長相醜陋的婆子外再無人伺候着,看着待遇甚至還不如那些小妾。
這便是蘇錦重的另一位姨娘,下人們喚她作慧姨娘,和萍夫人一般也是早先伺候蘇錦重的丫環,但是地位卻比萍夫人差了不少,不過即便如此,她也還是生了一對雙胞胎,如今也都有十三歲了。大女兒名喚蘇瓔,小女兒名喚蘇珞。雖然她一直都被萍夫人打壓着,可謂是夾縫中求生存,但是兩個女兒卻生的優秀,模樣也生的好,七歲便入了族學裡教授女子的學堂,琴棋書畫和女紅也都是一把好手。就算是蘇錦重這個不合格的父親也不免對她們另眼相看,所以,萍夫人對此十分不滿。但除此之外,萍夫人並沒有過多打擊她們母女,畢竟她生的不是兒子,威脅不到自己的地位,而且在她看來,作爲蘇家的庶女,她們將來都是要爲蘇琪的仕途出力的。
“父親母親,”蘇琪剛坐下,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對蘇錦重和萍夫人說道:“兒有一事相求,望你們務必答應!”
“琪兒,你說,母親聽着呢!”萍夫人一臉慈愛地說道,一邊端起茶水遞往嘴邊。
“兒要娶妻!”蘇琪大聲說道,正給他倒酒的思思,手不由地抖了一下,酒壺斜了斜,漏出了些酒水。
萍夫人這頭茶水剛吃到口中,此時聽到蘇琪的話,一激動差些一口茶水便噴了出來,爲顧忌形象慌忙地吞嚥了下去,卻是嗆得厲害,連忙拍着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旁伺候的丫環婆子連忙又是遞帕子又是捶背的,在席間忙手忙腳地伺候着。
萍夫人撫了撫好不容易纔順氣的胸口,連忙問道:“琪兒,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如今你正是入仕途的關鍵時期,你父親正忙着幫你打點關係,此事先緩緩可好?”
蘇琪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坐回了椅子裡,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扔,也不顧那灑在桌上的酒,一臉“你們看着辦”的神情看向自己的雙親,從小他便是這樣,想要什麼的時候只需要不言不語、不吵不鬧,他們自然就會急了。
果然,蘇錦重率先說話了:“夫人莫急,不妨先聽聽琪兒怎麼說,可是看上了京城裡哪戶人家的小姐?若是門當戶對的,也未嘗不可,或許在琪兒的仕途上能幫上一把,如今正是需要人脈之際……”
“父親,不是京城的,就是咱衛州城裡的!”蘇琪見有戲,便連忙說道。“都是知根知底的,您二老也不用擔心!”
“哎呀,我的兒,這衛州城裡能有什麼好人家,難不成你看上了那些商戶之女?那可不行,憑你的身份,憑咱們家的地位,有哪家能配得上你的!”萍夫人連忙說道。
蘇錦重也點點頭說道:“琪兒,你將來也是要留在京城發展的,爲父也遲早會返京,所以這親事要是京城的大戶千金,倒還能有些幫助,若只是小家碧玉,那可是一點用處都派不上,這一次你就聽你母親的吧!”
“母親,這回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是那衛州知府許勵行家的女兒。”蘇琪得意地說道,又加重語氣補充道:“是嫡女!”
“許家的女兒?”蘇錦重和萍夫人對視一眼,這場景怎的這般熟悉?
“老爺,我們少爺要娶妻了……”
“是許家的女兒,從小便訂下的親……”
“嫁過來的是義女,不是嫡親的女兒……”
原來他們蘇家已經娶了一個許家的女兒,只是那個是義女,而這回說的是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