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轉眼間,一九九五年的春節就快到了?
清源毗鄰廣州,風俗也都一樣,春節前夕都有舉行花市的習俗,俗稱行花街,家家戶戶都要買些鮮花回家擺放,有喜歡水仙花的,有喜歡菊花的,富裕一點更要買大株的桃花、吊鐘花,而年桔幾乎是家家必購的,取新年大吉之意。這習俗也不知流傳了多少年,這幾年花市越辦越旺,花卉新品種也越來越多,而且花市上也有諸如賣金魚、賣汽球、賣花瓶和瓷器擺設、賣小食,有些甚至把盆景、根雕、奇石也搬來擺賣,花市成了當地老少咸宜的喜慶集市。?
今年的花市和往年一樣,在新市區的人民路舉辦。人民路是新市區的一條主幹道,兩旁商鋪林立,街道寬銜,主幹道足有四車道寬,兩邊的綠化帶後面,還有近兩米寬的非機動車道,人行道也設計安排得甚爲寬敞,市政府近年把花市從舊城區轉移到新市區,便是在這人民路舉辦。?
年二十八,燦記大排檔已經正式放假,通知了工人正月十六回來上班。歐燦輝這天和白志毅行花街買年桔回來,因也給鄭叔買了盆桔,便讓白志毅送去鄭叔家。?
白志毅才一出門,見阮桂洪從家裡出來,雙手拎着一棵乾枯了的矮樹快步而行,忙閃在一邊,跟着阮桂洪出了歐巷門樓,見阮桂洪把枯樹扔在門樓牆根,和他說了幾句閒話,因見阮桂洪氣色不好,自己也捧着盆年桔,便分手自去鄭叔家送年桔。?
阮桂洪氣色不好,是因爲這時正和母親慪氣。這盆花了1000塊錢買回來的火棘,千辛萬苦的搬運回來,原想送給霞女的父親歐德庭,不料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放在陽臺自己種養,不想還不夠一年竟乾枯死了,原就憋着一肚子氣,母親的嘮叨責罵更是令他火上加油。?
去年歐德庭介紹仁叔前來洽購,阮桂洪賭氣就是不賣。仁叔後來又來過幾次,仍是碰壁,轉而走老太太路線,直言與黃三女講,願出3000元買這盆景,後來又加到3500元。黃三女大喜,根本不相信這個叫盆景什麼的竟值3500塊錢。和兒子說了兩次,兒子仍是兩個字;不賣!黃三女越發吃驚,問阮桂洪多少錢才賣。兒子頭一擰,回答說,兩萬也不賣。?
黃三女越發好奇。這盆景也看不出哪裡好看,難道能值十萬八萬?兒子的牛精脾氣她清楚得很,估計是發牛精賭氣。不過不知道這盆景的真正價錢,她便如螞蟻上了身般不自在,卻想到了一個辦法,叫女兒桂嬋偷偷套問大佬。她知道兒子不對自己說的事,對這個妹妹卻是無話不談。果然給阮桂嬋套問了出來,原來買來才1000塊。?
黃三女找機會對兒子說了一次,勸兒子把它賣了,不料兒子發了脾氣,說如果她偷偷把它賣了,母子都冇得做。見兒子說得如此決絕,黃三女便打消了偷偷賣掉它的念頭。?
不料兒子不懂養護,又時時忘記澆水,那綠樹便一天天枯萎,過了中秋,眼見着是活不成了。黃三女頓覺心痛,惱恨兒子脾氣牛精便白白不見了3500塊錢。她嘮叨了幾次,阮桂洪都沒有吭聲。今天黃三女原本很高興的,因爲有酒家把購進的二百多隻雞全買走了,黃三女樂得有時間在家搞家居衛生?
年二十八搞清潔,這也有個風俗說法,說是“年廿八,洗邋遢”。晾曬的被單衣物多了點,嫌那盆死了的樹阻礙,又嘮叨起來,罵兒子生就一副牛精脾氣,不聽人勸,連老母的話也當耳邊風。又說自己前世不知作了什麼孶,養出個牛精兒子,有錢也不會賺,不懂裝懂,硬是把3500塊錢白白種死了……?
阮桂洪在家聽得心火燥,原來還忍着,見母親罵個不停,火了起來,衝上樓上陽臺,用力撥起死樹,蹭蹭蹭地拿起衝下樓,扔到街上去。見兒子又發了牛精脾氣,黃三女才收了口,不敢再罵了。?
阮桂洪氣鼓鼓的走出來,想了想沒地方去,到公用電話ALL蔡韻儀,等了十幾分鍾也不見韻儀復機,又勾起了他的惱怒。他已經很久沒有主動找韻儀了,這一次主動ALL她,她竟然不復機,真是可怒也。?
阮桂洪氣鼓鼓的,這時有人招惹他肯定會倒黴。但沒人招惹他,他更想找些事發泄,悶着頭想了想,到底讓他想到了那個東北妹小琴,於是便招了一輛搭客摩托車過來,坐上車便去了小琴住處。?
這一去便在小琴處胡混了一天,晚上原想回家的,但小琴不放他離開,小琴那晚半醉不醉,和阮桂洪說了很多話,引得他有些不快的,是小琴說華仔表哥現在迷上一個叫韻儀的小姐。阮桂洪便用力把小琴板倒在牀上,小琴生氣說阮桂洪弄痛她了,阮桂洪卻不管不顧,像是把一肚子惱火都發泄在她身上。?
阮桂洪第二天早上滿身疲憊回到歐巷,捱了母親好一頓嘮叨,晚上不回來也不說一聲,現在小偷猖獗,門沒鎖死,給小偷摸進屋來偷了東西怎麼辦?喝那麼多酒幹什麼,喝醉了你以爲不傷身體?華仔也是的,請客也不用搏命喝酒──你更笨,人家出酒你出命,人家華仔纔是大老闆,你一個小股東爲什麼這麼搏命?!真是蠢到加一……?
黃三女以爲他喝醉了回不了家,依着她的性子,她很想大聲責罵,但兒子大了,黃三女也不敢像從前般使性子,不過嘮嘮叨叨是免不了的。?
阮桂洪也不理會母親,上了樓回到房間就矇頭大睡。剛睡下,聽得歐燦輝在樓下說話的聲音,知道是找他來的,只好打起精神起了牀。?
歐燦輝見阮桂洪萎靡不振,就笑着說,昨晚又喝多了??
阮桂洪點了點頭說,昨晚華仔表哥喝醉了,陪了他一夜。說完看了母親一眼。歐燦輝便說,原想和你去看看雞蟲,你要睡覺,我去叫上白志毅一齊去算了。?
阮桂洪便問,雞蟲怎麼了,是生病住醫院麼??
歐燦輝嘆了一口氣,說,雞蟲給關進看守所了,這個年,大約就在看守所過。?
阮桂洪吃了一驚,忙問,雞蟲出什麼事了,不是叫雞(**)給抓起來吧?這時他纔有點後怕,昨晚如果碰上公安人員突擊撿查,給當場抓到,肯定會帶到派出所去,罰款是免不了的,要是給母親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場暴風驟雨。但叫雞不算觸犯刑法,給抓到看守所關起來,大約犯的事很嚴重。?
待歐燦輝說了這事的前因後果,阮桂洪也明瞭事態嚴重。?
原來幾天前,是傍晚六點來鍾吧,雞蟲和五、六個工友在廣州做完一個裝修工程,乘坐麪包車回來時,經過黃石路口,遠遠見有一個年輕姑娘在路旁招手攔車。雞蟲就讓司機kao邊停了車,那姑娘急忙跑過來,說因爲買不到回鄉的車票,要求讓她搭順風車。司機便把眼睛轉向雞蟲,雞蟲看這姑娘二十五、六歲,人長得漂亮,而且豐乳隆胸,便色迷迷地拉開了車門。?
姑娘上車後坐在第二排中間,是雞蟲有意安排的。車子繼續往前開,雞蟲便開始不安份起來,先是假裝熱情和姑娘搭訕說話,繼而講下流色情話挑逗。?
因在省站買不到當天返鄉的車票,姑娘有主見,就乘搭公共汽車來到黃石路口,原以爲碰上好心人讓搭順風車,待雞蟲和幾個男人越說越不堪,她先還忍着,後來男人的嘴和手不規矩起來,先是兩旁臭哄哄的嘴巴伸過來要親她,繼而前後左右,好幾個男人的手摸到胸部,嚇得花容失色,驚懼不已。最按捺不住的是雞蟲,他的手摸到了衣服內面,把乳罩也扯壞了。?
姑娘又羞又怕,拼命推拒掙扎,那裡犟得過如狼似虎的幾個男人?姑娘急得哭起來,連司機也看不過眼,也開口叫雞蟲他們不要玩得太過份。但羔羊落進了虎口,雞蟲們如何肯放過機會?竟是越發放肆。姑娘失聲痛哭,又哀求司機停車讓她下車。司機看天黑下來,又開口叫雞蟲不要嚇壞姑娘,其他人都收了手,但雞蟲就是摟着姑娘不放,一隻手還是用力抓捏姑娘的**。司機看已經到了花縣縣城,燈火通明的,便停了車,那姑娘像逃命般哭着逃出麪包車。?
雞蟲幾個人還在車上回味無窮,不料姑娘已經哭着跑進當地派出所報了案,後來坐上派出所的人攔着的順風車回來。雞蟲他們大約在家衝好涼,轄區派出所的人就到了,都銬上了手銬帶回公安分局去。姑娘回來後也給請進了分局,作了筆錄,那司機因姑娘說了好話,當時就放了。?
誰知嗅覺靈敏的記者第二天就在省的報紙上發了一篇報道,痛斥雞蟲們的卑劣無恥。時值春運期間,省報還在報道上面加了一篇編者按,要求嚴懲這些敗類。?
歐燦輝是看了報紙才知道這件事的,對報道中的陳××還沒醒悟是雞蟲陳永鬆,待白志毅給他打來電話,他才明白過來。他對阮桂洪說,事情上了報紙就不好辦了,正是風頭火勢,上頭一定會殺一儆百。雞蟲也是色膽包天,這回恐怕難逃一劫。?
黃三女原來準備去市場買菜的,見歐燦輝說起雞蟲的事,便好奇地在一旁聽,這時就氣憤的說,這樣欺辱婦女,真該拉這些人去槍斃!?
阮桂洪臉色陰沉起來,說了聲我們走,就和歐燦輝出了門。誰知到了看守所,那裡卻不准他們探望,兩人只好怏怏地回來。阮桂洪便約歐燦輝到華仔表哥的茶莊坐一坐。?
華仔表哥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搖着頭說,這事上了報紙,鬧得聲名狼藉,神仙也沒得救。也怪雞蟲色心太重,不知撿點,這一次玩得代價太大,估計會判刑。?
阮桂洪吃了一驚,這樣也要判刑?雞蟲實際沒有強jian這個女的,只不過是過過手癮,夠不上判刑條件吧??
華仔表哥冷笑一聲,說,現在中國是人治不是法治,上頭說要嚴懲,雞蟲便要坐幾年監(牢),上頭說教育教育就可以了,雞蟲大不了給拘留十天八天就會放出來。說起來這事可大可小,我問過做律師的朋友,判雞蟲三兩年也是有法可依的。?
阮桂洪心有不忍,就說,表哥,你認識人多,想辦法救救雞蟲,爲這樣的事搞到坐監,也太不值了。?
華仔表哥說,我老實告訴你,我託了好大的人情,昨天已經到看守所去看過他們幾個,送了一些香菸食品進去。已經定了,其他幾個拘留十五天,雞蟲是首惡,不重罰,受害人家裡也不肯。華仔表哥又搖了搖頭說,雞蟲這次真的是神仙也沒得救。?
歐燦輝卻想,如果那女的不幸是阮桂洪的妹妹桂嬋,阮桂洪和他都會找雞蟲拼命,所以雞蟲也不值得太同情,雞蟲是自作孽罪有應得。?
這時他想起師傅莫慕貞對他說過的話,跟着好人學好人,跟着老虎學咬人,他也記起本地還有一句俗話,叫做跟着巫婆學跳神。和雞蟲同車的那幾個工友,色字當頭,跟着起鬨繼而動手,結果連春節也關在看守所裡過。社會複雜,一不留神受影響,跟着巫婆學跳神,跟着老虎學咬人,不知不覺就會學壞,學得太壞就沒有好下場。怪不得鄭叔那個“三戒”,第一戒便是戒色。?
喝着華仔表哥特意用私人珍藏的鐵觀音衝的功夫茶,又說了一會閒話,歐燦輝說要去探望師傅,華仔表哥特意送了兩斤好茶給他,歐燦輝推辭不過,只好拿着茶葉道了謝,方纔離去。?
阮桂洪見時候還早,就留在茶莊和華仔表哥繼續喝茶聊天。聊了一會,想起還是早點回家好,便和華仔表哥告辭。拿了華仔表哥送給他的兩斤茶葉,剛走出茶莊,見一輛小轎車駛來停在茶莊門口,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卻認出車中走出那位娉娉婷婷的年青女子,是霞女的二家姐歐海盈。看見歐家的人就很容易想起霞女,阮桂洪心裡不是滋味,便不再轉頭觀望,大步往前走去。?
華仔表哥覺得眼前這位漂亮女人有點眼熟,想了好一會纔想起是表弟桂洪的鄰居歐德庭的女兒。因爲年紀相仿,以前去歐巷找阮桂洪曾碰見過的,驚爲天人,那時從阮桂洪口中得知她和方清拍拖,心中還有一絲妒意。後來也知道她和方清沒談成,但眼下陪着她的人應該不是她的老公。?
歐海盈年青貌美,身上有一種雍雍大度閒靜優雅的氣質,使人不敢仰視,又忍不住多看幾眼。那男的似是機關首長,看年齡大約在40多到50歲之間,衣着考究,言談舉止透着一股威嚴,腋下還夾着一個黑色公文包,對茶葉極之懂行,挑的都是上了檔次的靚茶,價格自然不菲。看他和那年青女人的神態,似曖昧而親密,似默契而小心,華仔表哥便知道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華仔表哥熱情接待,那男的卻沒有什麼官架子,於是倆人談笑甚歡。華仔表哥原想狠宰這男的一刀,因爲這男人坐小車不用說是個當官的,他的錢來得容易,不宰白不宰,不賺白不賺,後來卻改變了主意,待他挑好了茶葉,不但給了一個很優惠的價錢,還從裡頭拿出兩包上等的臺灣高山茶送給他們。逢迎拍馬當然令人很高興,這當官的要了華仔表哥的名片,告訴華仔表哥他姓於,在市政府機關工作,出門時還熱情地和華仔表哥握手道別。?
華仔表哥待客人走了,找出一本市政府機關通訊錄,認真翻看,處級以上幹部中只有一個姓於的,職務是組織部副部長,便把它圈記了。看來這個於副部長還是好打交道的,以後有機會當然要和於副部長結交結交。?
八?
於副部長讓他的司機到華記茶莊買茶葉,華仔表哥出力巴結,挑了2斤好茶只象徵性地收了100元,開發票卻是填寫400元的金額,於副部長的司機裝作不經意地收下發票,攀談中把自己的ALL機號碼告訴了華仔表哥,方便華仔表哥有事就找他或找於副部長。華仔表哥自是樂哈哈地道謝,一道功夫茶還沒喝完,他就和於副部長的司機稱兄道弟了。?
過了年,華仔表哥的華記茶莊,多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上班,不但引得左鄰右舍的商鋪老闆眼紅,也引得路人爲之注目。這個女人,就是漂亮風騷且有心計的韻儀。?
韻儀貼身膏藥般纏上了華仔表哥,原因是華仔表哥稍稍漏了一點口風。韻儀是個一點就醒的人,知道機會終於來了,也不用華仔表哥表態,她很快辭了金寶娛樂城的工,每天準時到華記茶莊當上班,華仔表哥果然很高興。?
耳鬢廝磨,讓華仔表哥對韻儀有了更多的瞭解。華仔表哥原只想上牀玩玩就算了的,不料韻儀不但曲意逢迎,而日善解人意,竟是大得華仔表哥的歡心,認爲韻儀不單漂亮風騷,而且見多識廣,談吐不俗,機敏靈巧,正是他最用得上的人選。?
有一日,韻儀從電視上看到東莞男人給槍斃的消息,臉色也變了,頓時情緒低落。華仔表哥覺得奇怪,韻儀巧言掩飾,只說身上來了(月經)很不舒服。華仔表哥一笑,讓她回去休息。?
韻儀在牀上躺了了一天,到晚上她卻約了阮桂洪外出宵夜,兩個人喝光了一瓶張裕金獎白蘭地,然後回到她的住處,放浪形骸地**,直到阮桂洪軟癱得像一條死狗,再也沒氣力**爲止,那時已經天快亮了。阮桂洪很快睡熟了,如果不是張着嘴打呼嚕,那模祥真像一個死人。她爬起來走到衛生間淋浴,在水聲的掩護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心裡才平靜了一點。?
阮桂洪既明白韻儀是“雞”,原來眼不見倒心不煩,如今她跟在華仔表哥身邊,掛了個名堂在茶莊打工,老在眼皮下晃動,而且並不忌諱阮桂洪在場,和華仔表哥時時親暱撒嬌,媚態畢lou,弄得阮桂洪心裡很不是滋味。有時華仔表哥不在,韻儀也向他頻送秋波,他又覺得了無興致。只是一想到韻儀白嫩的肌膚、豐碩的**也有別的男人享用,他心裡就是覺得不自在。幸好韻儀見了他總是含情脈脈,有時也約會上牀,阮桂洪便發了狠般搗弄,不過越是如此,風騷的韻儀卻越發受用。?
韻儀這段時間見澳門人樑仕彬回來幾次,都是找華仔表哥關門密談,她心中暗喜,有時聽得片言隻語,知道樑仕彬和華仔表哥對金龍酒家感興趣,也悄悄的開始關注金龍,也開始關注金龍的承包人方清。?
一九九四年這一年金龍酒家的生意不好也不壞,營業額卻開始下跌,雖然沒跌到不可收搭的地步,但看起來情況很不妙。上檔次的酒樓越開越多,爲搞好經營,雖然不斷推出新菜式、新品種,但方清還是不滿意,因爲還是沒有一個菜餚能成爲金龍的拳頭產品、招牌產品,能夠吸引食客趨之若蟻。你每推出一個新菜,別的酒樓很快就跟風,飲食行業的特殊性在於,幾乎所有菜餙糕點不能申請專利。而且金龍先天不足,條件諸多侷限,只能從菜式創新吸引食客、調低收費體現價廉物美、改善經營環境、提升服務質量方面入手。?
今年營業下滑,方清歸結爲上檔次的酒店又多開了七間,而大排檔、飲食店越開越多,又爭搶了部份客源。即如歐燦輝,開一個早餐檔,對金龍自然不構成威脅,那是那個檔次互相競爭罷了;不料燦記大排檔一開,雖然離得遠,也感到了它的威脅。這一年很多中等消費的單位,明顯減少了在金龍的接待用餐,因爲可選擇的地方多了,而且各有特色;有些偶爾來用餐,也問有沒有鵝毑煲,還當着經理的面大讚燦記的鵝毑煲有特色,逼得特級廚師李夥生也要精心烹製鵝乸煲。?
方清原來並不很在乎散客,目標都放在單位上,那是公款消費,一餐動輒幾百塊甚至上千也是閒事,譬如外父的經協辦,據外父說一年的業務費用就有三十多萬,但外父來金龍不多,挑明瞭說是金龍的檔次不夠。雅座雖然已經改爲卡拉OK貴賓房,改了通道,不從大廳經過,也時常有人來包房消費了,但整體環境和那些新開業的酒樓食肆一比,還是顯得老氣橫秋,殘舊不新沒有吸引力了。方清於是很想全面重新裝修金龍,只是苦於資金不足。?
方清承包了金龍,雖然近期經營不理想,內心還是很得意的。承包金龍是他的人生轉折點,第二年立竿見影,荷包鼓漲,妻子林珊珊還給他誕下一個傳宗接代的男嬰,阿嫲快七十歲了,四代同堂,整天樂得見牙不見眼,母親原是提前病退的,這一年也少鬧病,眼見身體好了許多。更重要的,這一轉折使他切身感受到權力的威嚴和魅力。?
擁有權力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好,方清喜不自禁有點飄飄然起來。看見酒家一百多名幹部職工,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也不管他資格多老,過去如何威水,現在都要對他俯首貼耳——至少在表面上看是如此。他的每一個指令都能馬上得到執行,每一個決定都能很快得到貫徹實施,甚至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馬上就引起應有的反應。員工對他這個擁有絕對權力的新經理或是客客氣氣,或是恭恭敬敬,又或是心懷恐懼,那些表情都令他有一種掌握了權力因而高高在上的快感。?
權力帶給他的另一個附加物,就是漂亮的女人。方清當幹部,知道很多人在女人問題上栽跟頭毀了前程,原本也很警惕。只是到了金龍,心態漸漸變了,不過他內心還有一個宗旨,就是兔子不要吃窩邊草,怕的是窩裡的女人持寵不好管理,更怕惹出麻煩公開吵鬧不好收場,若是引發家庭矛盾就更不妙了。金龍是他的搖錢樹,不能出亂子授人以柄。?
但是偏偏有女人自動投懷送抱。讓方清第一個嚐到甜頭的,竟是個半老徐娘,惹出這樁風流事的引子,是酒?
方清天天都陪客人喝酒。做飲食這一行久了,方清深知客人極講面子,在酒樓請客吃飯,當經理的前去打個招呼,陪客人喝上一杯兩杯,客人便感到很有面子,而且還要把捏好,既要讓花錢的人感到熱情、有面子,也不能佔用別人太多時間,妨礙了客人談事情,還有一點是不可認真喝,畢竟客戶是請自己的客人而不是你酒家經理喝酒,特別是喝高檔酒的時候。?
有一次是例外,方清過去的幾個死黨專程找方清相聚,方清那天心情特別好,經不住死黨或吹捧,或相激,年輕人大呼小叫開懷暢飲,個個都喝得東倒西歪,吐得遍體狼藉,不再動彈。?
方清自己也頭重腳輕,想去衛生間,卻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便由上前關切詢問的服務員摻扶,蹣跚着走回經理辦公室的內間,那裡設有一張牀供經理休息,是吳秉光當酒家一把手時搞好留下來的。?
這個服務員叫周麗娟,是金龍的老員工,飲服行業幹了二十多年,業務嫺熟,而且嘴巴甜滑,見經理醉了,後生女仔不敢上前,她便上去攙扶。開始周麗娟只是捉着他一邊胳膊,笑眯眯的扶着他往前走,待走進了經理室,周麗娟反手關上了門,她也怕方清跌倒,這裡沒別人瞧見,扶得便貼近了點,方清的胳膊便壓在她豐滿的胸脯上。?
都說酒醉人不醉,方清這時便感覺到那胸脯的柔軟溫暖,進了內間,周麗娟想扶方清上牀,不料方清轉過身來竟把她抱住了。周麗娟吃了一驚,想推開方清,但喝醉酒的人氣力大,她哪裡推得動?周麗娟雖然年過四十,但保養得好,雖說不上靚麗,但珠園玉潤豐滿得很,整天笑臉迎人,方清原就對她有好感,這時喝多了酒,竟是不管不顧便低頭去親她。?
周麗娟一邊吃吃地低聲笑着,一邊掙扎,方清見親不着周麗娟的嘴,便去親她白淨的頸脖,一隻手已經抓着了她的一邊**。?
周麗娟從沒給吻過頸脖,她和老公都算是老式的人,年輕時還玩過撫摸親嘴,這十來年和老公行房事變成了公事公辦式的,老公有需要,或是自己那晚有了想要的念頭,很自然的就讓老公爬在身上,很快和老公交合在一起,沒有那麼多的**親吻。這時給方清親吻頸脖,頓時覺得酥麻發酸,渾身都軟了下來,兩隻**給方清大力抓捏得卻又感到很舒服,小腹部感到方清那東西**地頂着,不由自主便把嘴脣迎了過去,四片熱脣便粘貼在一起。?
方清興奮地吸吮周麗娟溼潤的嘴脣,那手便不停地輪流搓揉摸捏她的兩個**,忍不住慾火難填,便把懷中的女人往牀上推倒。這一刻周麗娟卻清醒得很,推開方清的擁抱站了起來,退開兩步,臉上卻仍笑着,小聲說,方經理你醉了,好好睡一覺吧。說完她就退出內間,順手帶上了門。?
方清撐起了半邊身子,原想再拉周麗娟倒入自己懷裡,待見周麗娟退開走了出去,覺得那酒氣又涌了上來,支撐不住,便重又躺下,不一刻便沉沉睡去。?
那次醉酒擁抱親吻了周麗娟,事後還擔心她會生氣惹出麻煩,後來看周麗娟不但不生氣,還主動和他接近,時時向他彙報情況,便明白了她的心態,於是找機會在經理室挑逗她,周麗娟半推半就讓他成了好事,嚐到了甜頭當然還想要,而且和這種年紀的女人偷情風險最小。周麗娟雖然是半老徐娘,但風韻猶在,而且善解人意對他曲意逢迎,就算時機不宜和她不能作愛,但關上門摟摟抱抱親親嘴、抓抓她的**房,一樣令他心歡愉悅。?
方清後來想,和這個珠圓玉潤的女人偷情,卻是因妻子林珊珊而起。妻子溫柔賢淑,對他關懷備至,只是因懷孕不准他碰。方清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那裡忍得住?但忍不住也要忍,林珊珊意志堅定,他也怕真的對胎兒不利,所以只好儘量不碰林珊珊。但他發現,在工作中近來變得煩燥起來,脾氣也變差了,需要花力氣控制自己的情緒。自從找上了周麗娟,他又回恢了過去的冷靜、沉着,工作有條不紊,可見陰陽不可失調。?
周麗娟正是狼虎之年,不料老公近來**衰退,行房事時舉而不堅,並伴早泄。周麗娟很不滿足,心想老公還不到四十六,不會是更年期提早得這麼多吧?老公爲人本份老實,每月工資獎金都上交,周麗娟掌握經濟大權,也相信老公沒有在外頭“搞搞震”(亂搞)。想是身體差了,便想了諸多辦法,給老公補腎壯陽,結果是時好時壞,有時爬到身上不夠兩分鐘便泄了,弄得到喉唔到肺,心裡火燥得很。?
方清是頂頭上司,年輕力壯,幹那事龍精虎猛,又懂**,每每是幹完了但覺心意滿足,渾身舒泰。周麗娟原來是半推半就,嚐到了甜頭,便時時想着和方清上牀,給老公戴了綠帽也顧不得了,誰叫他做男人做得冇本事??
方清有了經驗,不費吹灰之力,把一個少婦廚師也搞上了手。閘口開了就剎不住了,看着食客帶了年青女人來吃喝玩樂便眼熱,半老徐娘怎比得上年青妹仔皮滑肉嫩,青春活潑,嬉笑嬌嗔,另有一番風情?於是稍稍用點手段,兩個黃花閨女服務員就讓他先嚐了鮮,也變成了他的秘密情婦。劉豔紅是金龍第一美女,特意提拔了她當副經理,耍了不少心機仍不得手,方清想起來便心有不甘。?
方清不知道自己給人注意上了。因爲樑仕彬和華仔表哥深談了幾次,叮囑華仔表哥好好籠絡好手下這班人,華仔表哥原也想把方清拉進他這個圈子的,只是覺得方清爲人精明,似乎不是同一類人,便不敢造次,看準方清既想發達又貪色的弱點,只能把他當作一隻棋子,待有機會就利用利用。樑仕彬似乎有一整套計劃,惴摸樑仕彬的意思,方清這個人是派得上用場的。?
既然樑仕彬尚未動手在清源搞公司,華仔表哥經過謀劃,悄悄地把賭檔開起來。他呼朋喚友來茶莊嘆茶閒聚,又在茶莊打麻將賭錢。他示意風騷的韻儀給垂涎她美色的男人一點甜頭,然後有意把賭注加大,賭徒們更聞風而至。華仔表哥以安全爲藉口,趁勢把賭檔轉移到早準備好的檔口,讓阮桂洪、軍長、潘榕生師兄弟和幾個馬仔看檔。?
打開了局面他就不參賭了,讓軍長做莊、看檔兼放數。這是樑仕彬傳導的法子,做莊就是提供場地,乾手淨腳“抽水”(抽取佣金),並且向輸光了本錢又急欲翻本的賭徒“放數”(放高利貸),到期向借了貴利的賭徒收數,光是“起釘”(收高利貸利息)每月的收入就非常可觀。賭如毒品是可以成癮的,有些人喜歡賭,又知華仔表哥根底安全沒有問題,於是常去秘密檔口賭。?
有些則是專業賭徒,以賭騙爲生計,當然積極參賭,賭檔於是很興旺。後來逐漸演變成賭注不大不開賭,賭注大了,有時一個晚上就贏二、三十萬,於賭徒來說十分刺激,慢就把很多嗜賭的人吸引了過來。?
華仔表哥的秘密賭檔時常變換地點,常帶軍長、潘榕生在身邊作保鏢。軍長兇狠,潘榕生陰騭,圈內人都知道他們的利害,沒什麼人敢賴數。華仔表哥想到阮桂洪是至親老表,不能阮桂洪涉險太深,而後來阮桂洪自己也顯得有點勉強,於是華仔表哥就不讓阮桂洪再在賭檔lou面。因阮桂洪後來連茶莊也少來了,問了起來,才知道阮桂洪有了女仔拍拖,華仔表哥便一笑置之。?
其實華仔表哥不知道,阮桂洪這次是刻意避開,因爲歐燦輝知道阮桂洪又跟了華仔表哥睇場,極力勸阻,而且在本地搞賭檔風險太大,若出事首先就瞞不住家人,這正是阮桂洪最不願意發生的事;二是阮桂洪給拍拖對象稍稍透了口風,女方也是極力反對,阮桂洪這纔沒有深陷進去。?
華仔表哥開賭檔兩個月後,藉口風聲緊就停了下來,歇息了一個多月才重開。這是樑仕彬總結的經驗,打打停停,狡兔三窋,嚴密佈防和監控,一看風聲不對就關停,果然在半年多內順順當當撈了3OO多萬元。眼看春節臨近,華仔表哥探知公安佈署嚴打,便把秘密檔口撤了,拿了幾十萬給軍長他們作獎金,安安穩穩地過了一個肥年。因阮桂洪也有參與過一陣子,況且又是他引介收羅了軍長的,華仔表哥吩咐軍長分獎金時也分一份給阮桂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