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和尚茫然的看着殷血歌,體內大量精血的失去,他卻好似完全沒有感受到這種急速失血的痛苦。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殷血歌,感受着一滴陰寒刺骨同時又灼熱萬分的邪惡血液侵入了他的身體,正不斷的侵入他身體最細小的組織內。
每一塊肌肉,每一寸血管,每一條經絡,每一處內臟,骨骼、骨髓、血細胞、身體的最細小的細胞微粒,這一滴數量微不足道的血妖邪血正在吞噬他體內的血液能能量,不斷的迅速滋生。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金蟾和尚體內的血妖邪血已經增長了十倍、百倍、千倍,很快的他的身體內就噴出了淡淡的血色霧氣,他的後背兩塊肥碩的皮肉正在急速蠕動,一對本命蝠翼正在他的身體內醞釀,隨時可能突破他的皮膚生長出來。
金蟾和尚本身就是金丹大成的佛門大能,他的實力極其雄厚。一旦轉化爲血妖,那就是親王級的強者。但是金蟾和尚是金佛寺的監寺,如果他化身血妖,這對金佛寺而言,無疑是一桶黑狗血潑在了他山門的匾額上,整個金佛寺都無臉見人了。
殷血歌大口吞嚥,幾個呼吸間就吞掉了金蟾和尚體內一多半的血液。
氣喘吁吁的拔出自己的犬牙,感受着精純的佛門金血在體內散發出的高溫,殷血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溜下來的大片血跡,然後閃身向後急退。
帶起幾條殘影退後了百多米的距離,殷血歌張開蝠翼懸浮在半空中,雙眸中血光隱隱怒視着金蟾和尚。少年人的心性本來就容易激動,金蟾和尚的話讓殷血歌肚子裡憋了一肚皮的火氣。
咬着牙看着金蟾和尚,殷血歌一個字一個字的冷笑連連。
“老賊禿,感受到你身體的變化了麼?你馬上就要變成和我一樣的血妖了!我是妖孽?那麼你是什麼?”
金蟾和尚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他身上不斷冒出紅色的血霧,體內灼熱的痛苦讓他說不出話來。他感到心頭有極其迫切的飢渴慾望涌出,他想要吸血,他迫切的渴望新鮮血液的滋潤。他的血液被殷血歌吸走了大半,他的身體就好像乾涸的沙漠,迫不及待的需要新鮮的血漿。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金蟾和尚雙手握住脖子上被殷血歌咬出來的猙獰傷口,身體沉甸甸的向下一塌,重重的墜落在地,盤膝坐在了地上。
他眸子裡的神光變得極其微弱,他緩緩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根金色木魚錘,慢慢的舉起木魚錘瞄準了自己的腦門。“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降妖除魔,乃我佛門修士之天職!”
殷血歌雙手握拳,血靈劍在他身邊一陣盤旋飛舞,他厲聲怒吼道:“哪怕我從來沒傷天害理過,哪怕我曾經盡力救助過那些柔弱無力的凡人,我依舊是妖孽麼?”
金蟾和尚譏嘲的看着殷血歌,他的背後一對兒淡淡的金紅色蝠翼緩緩張開,他冷聲說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你生下來是妖孽,你就是妖孽!不管你行正道,做善事,唸佛茹素,你依舊是妖孽!只要是妖孽,就必須死!天地之間,黑白不可混淆,正邪不能兩立!”
金色的木魚錘帶起一道淡淡的佛光,重重的砸在了金蟾和尚的腦門上。
‘噹啷’巨響,金蟾和尚的腦門濺起一片火星。木魚錘只是砸得他額骨凹陷,淡淡的血水不斷滲了出來,卻沒能將他擊殺。但是一顆拳頭大小,通體瑩白如玉的舍利子已經從粉碎的額骨下方飛起,半透明的舍利子內,隱隱可以看到一個寸許高的金蟾和尚盤膝而坐。
“哪位道友,助我解脫?”金蟾和尚朗聲長嘯。
正在和萬邪骨王爭鬥的銀河道人長嘯一聲,他手上小小的香爐脫手飛出,大片紫氣擋住了宛如瘋虎一樣不斷向自己亡命進攻的萬邪骨王,自己帶起一道長有數米的白色劍光飛撲了下來。
三條清氣朦朧宛如水波的劍光繞着金蟾和尚一卷,金蟾和尚的身體頓時被斬成了四段。他碩大的光頭高高飛起,肥大的面孔上露出了一絲解脫和感激的笑容。
‘咚’的一聲響,金蟾和尚的頭顱沉甸甸的落在了地上。他的舍利子繞着自己的法體急速繞了三圈,然後伴隨着一聲低沉的梵唱聲,這顆舍利子急速向着西方飛去。舍利化佛光而遁,飛行的速度快得驚人,比起金丹修士駕馭劍光飛行的速度起碼快了一倍有餘。
但是舍利飛得再快,也沒有血鸚鵡嘴裡吐出的黑紅二氣的速度快。一道亮晶晶的黑紅二色氣流呼嘯着跨越虛空,眨眼間就飛出數裡地,牢牢地罩住了金蟾和尚的舍利子。
“乖乖,進來我的肚皮吧,真餓了!”血鸚鵡歡快的張開了翅膀,血色鳥嘴張開,只是朝着那顆舍利一吞,金蟾和尚的舍利就不受控制的打着旋兒飛進了血鸚鵡的嘴裡。‘咔擦’一聲,血鸚鵡一嘴將那顆比琉璃寶石還要堅固許多的舍利咬得粉碎,然後一口吞了下去。
“南無阿彌陀佛,我佛那個慈悲咧,進了鳥爺的肚皮,再不受輪迴之苦,是爲大解脫,大寂滅。善了那個哉的,鳥爺我功德無量啊,今天可是超度了一紅塵受苦受難之人!”
血鸚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一顆金丹大成級別的佛門高僧的舍利子下了肚皮,他的皮毛顏色都變得鮮豔了不少。他的精氣神一下子就抖了起來,樂滋滋的站在殷血歌頭頂上仰天長嘯了三聲。
銀河道人的身體一陣哆嗦,他呆呆的看着血鸚鵡將金蟾和尚的舍利子一口吞下,那裡面可是寄託着金蟾和尚的靈魂,這一下金蟾和尚就連轉世重修的機會都徹底沒有了。
道人的眼珠子瞬間就變成了血色,他哆哆嗦嗦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銀光奪目的靈符,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金蟾大師,可憐你功德無量,苦修數百載,今日卻一朝喪盡。爾等妖孽,簡直是喪心病狂,你們罪孽滔天,今日道爺一定要降妖除魔,將你們殺個乾乾淨淨!”
銀色靈符熊熊燃燒起來,銀光四射中,一柄三尺長通體密佈着銀色鱗片的奇形飛蛇劍從火焰中噴了出來。這柄飛蛇劍靈動猶如魚兒一般繞着銀河道人一陣盤旋,銀河道人狠狠的咬破舌尖向着飛蛇劍噴了一口心血,然後狠狠的朝着殷血歌一指!
“寶貝如意子,降妖除魔,就在近日!”
飛蛇劍發出一聲輕鳴,驟然帶起一道長有二十幾米的巴掌寬銀亮亮的刺目劍光,快若閃電般向着殷血歌激射而來。殷血歌甚至看不清這劍光飛刺的軌跡,他只是近乎本能的身體向着遠處一閃,血影術發動,身體化爲一道血色陰影向着數十米外撲了過去。
劇痛穿心,銀色劍光貫穿了殷血歌的左肩,一道長有數米的血箭從洞穿的傷口噴出。殷血歌痛得慘嚎一聲,這一劍凌厲異常,劍光上附着了一絲狠戾鋒利的庚金之氣,直接損傷了殷血歌的本源血氣。
隨着這一劍噴出的血水瞬間生機喪盡,殷血歌再也無法將這些血水吸回體內。他的臉色一陣陣發白,狼狽的拍動本命蝠翼向着高空筆直的竄去。
這柄飛蛇劍的威力簡直大得嚇人,殷血歌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寶貝可以抵擋他的攻擊,只能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萬邪骨王揮動攢心鬼頭錘,噴出大片鬼火陰風將那香爐砸得搖搖欲墜,大片紫氣紫煙被徹底粉碎,他渾身裹在黑色的鬼火中,大吼連連的衝殺而出。他將那鬼頭錘脫手飛出,狠狠的向着銀河道人砸了過去,厲聲喝道:“銀河!你也是東方修煉界赫赫有名的高手名宿,你好意思傷損一小輩?”
攢心鬼頭錘迎風一晃,瞬間膨脹到數米大小,九顆鬼頭齜牙咧嘴發出尖銳的鬼嘯聲,帶着一股惡風就朝銀河道人的頭頂砸了下去。這一擊如果能砸在實處,就是一座小山也被砸成粉碎了。
銀河道人甚至都沒有擡頭向那鬼頭錘多看一眼,他只是掏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劍丸隨手向空中一丟。他怒聲喝道:“小輩?他殺了金蟾大師,萬邪骨王,你還有臉說他是一個小輩?”
萬邪骨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從年級和輩分上來說,殷血歌的確是一個小輩。但是從實力上而言,這小子已經有了血妖親王級的戰鬥力,這放在東方修煉界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實在是算不上小輩了啊!
‘嗖嗖嗖’的破空聲不絕於耳,那顆金色劍丸化爲無數道金色雨點向着鬼頭錘打了過去,每一枚光點穿梭飛行,帶起的力道都有一千斤上下。這點力道對於那鬼頭錘的萬鈞巨力而言不算什麼,但是架不住這劍丸所化的金光數量太多,數千數萬點金光宛如流星飛墜呼嘯打在鬼頭錘上,打得錘頭火星四濺,根本無法落下來。
萬邪骨王怒極,他雙手一搓,就是十幾顆邪骨道秘密煉製的鬼道陰雷脫手飛出。在那栲栳大小的慘綠色雷火中,萬邪骨王陰損無比的將三根喪門白骨箭一併打了出去。
銀河道人只是連連冷笑,他的目光絲毫不離向上飛逃的殷血歌,左手隨意揮動,打出了一柄白色玉如意噴出大片紫星金光擋在了那十幾顆鬼道陰雷面前。陰雷綿綿爆炸,沉悶的雷光噴出能有數十米遠,每一次爆炸都能將大片紫星金光炸得粉碎,但是紫星金光綿綿不絕,十幾顆陰雷只是不斷迫近銀河道人的身體,卻始終無法真正傷損他的身體。
說時遲那時快,銀河道人的手一指,那柄已經瞬息間飛出了數裡外的飛蛇劍突然一個轉向,帶起一道冷颼颼的銀光向着殷血歌就追了上去。
這飛蛇劍也不知道是什麼法寶,只看到劍光一閃,瞬息間就到了殷血歌的身後。
殷血歌悶哼一聲,劍光從他的脊椎骨下部刺進,從他的小腹處鑽了出來。如果換成了任何一個正統的修道士,丹田被毀、金丹被洞穿,那就是散功身死的下場。
幸好殷血歌是血妖之體,他的全部力量都儲存在體內血液中,丹田中並無金丹、元嬰之類的玩意兒。所以飛蛇劍的銀光只是在他身上多穿出了一個透明的傷口,帶出了大量的血水,再次讓殷血歌損失了幾分元氣。
殷血歌痛得噝噝的直抽冷氣,差點一頭從空中栽了下來。體內血氣再次傷損了幾分,他的臉色越發的慘白。幸好體內還有大量剛剛吞噬的金蟾和尚的精血,他只是深吸一口氣,這些精血迅速消化,他的傷口急速癒合,體內精氣神又一次高漲飆升。
就在這一瞬間,殷血歌被第二次重創,目露兇光的銀河道人則同時慘嚎一聲,臉色驟然變得慘敗一片,從人中穴的位置一道黑氣直衝眉心,瞬間整個白淨如銀盆的面孔變得漆黑一片。
三支喪門白骨箭深深的扎進了銀河道人的手臂,可憐這太白宗香爐峰的首座只注意到了萬邪骨王放出的陰雷,卻沒有發現陰雷中隱藏的三枚小小的白骨箭。
這白骨箭是萬邪骨王用自身肋骨煉製而成,威力歹毒霸道,是邪門外道中有數的惡毒法寶。銀河道人被三支三門白骨箭同時命中,邪毒侵入體內,他只覺身體一陣陣的麻木,就好像被雷霆命中了一般,身體再也提不起半點兒力氣。更要命的是,他體內金丹真元的運轉都停滯了。
就在這要命的關頭,烏木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嘯聲,他化身爲身高三米開外的狼人,渾身銀色的長毛宛如水波一樣起伏着,揮動烈焰焚天戟衝到了銀河道人身前,長戟對着他的心口就是狠狠一刺。
烏木渾身肌肉暴突,雙眸中綠光閃爍的他這一擊用出了全部的力量,這一擊的力道足以將好幾座小山整個掀起來。
狼人不修神通,不懂法術,他們的全部力量都在強悍無比的肉體上。他們就堪比東方修煉界的體修,卻比東方修煉界的體修更加的純粹,更加的極端,更加的霸道狠戾。
這一擊轟碎了空氣,帶起了宛如風暴雷音的恐怖巨響,長戟前方甚至出現了肉眼可見的白色氣爆。
銀河道人被喪門白骨箭命中,正是最虛弱的時刻,他這時候連自己的本命飛劍都無法控制了,哪裡還能回過氣來抵擋烏木的這一擊?
幸好作爲太白宗的長老,銀河道人身上的法寶哪裡是萬邪骨王這樣的邪魔窮酸能比的?
就見銀河道人身穿的白色道袍主動的放出一道白光,道袍背後一個絢麗的金色先天八卦圖浮出,急速旋轉着向外擴大。烏木的這一擊狠狠的轟在了那金色的先天八卦上,就聽得一聲巨響,先天八卦粉碎,好好的一件防禦性的法寶被打得支離破碎,但是烏木也被反震之力轟出了數十米外。
但是烏木剛剛被炸飛,金屍、火屍、土屍就帶着刺耳的破空聲衝到了銀河道人身前。
金屍的雙臂化爲兩柄金刀,帶起無數道寒芒向着銀河道人劈砍了過去。
火屍的身體被一層濃郁的暗紅色屍火包裹,她乾脆團身向着銀河道人張開了懷抱。
而土屍的攻擊則是最爲乾脆,她抽取了附近的大地山川之力,在頭頂凝聚了一座高有數丈的小山,抱起那小山朝着銀河道人的腦袋就是一通亂砸。
銀河道人怒嘯了一聲,他胸前掛着的一枚青銅八卦鏡突然噴出六十四道清巍巍的光芒,組成一片八卦印護住了周身。
金屍的雙臂劈砍在八卦印上,被震得連連倒退而回。火屍的屍火纏繞着銀河道人,燒得八卦印光芒急速顫抖。土屍的大山則是砸得八卦印發出沉悶巨響,震得銀河道人的七竅都不斷噴出黑色的血漿。
然後誰都忽視了的幽泉悄無聲息的逼近了銀河道人,她的身體被一層宛如水波的粘稠幽冥氣息包裹着,水至柔而無孔不入,她就這麼陰柔順溜的滑進了八卦印的防禦圈,直接出現在銀河道人的身後。
纖細白淨,被一層細碎的黑色冰晶包裹的小手溫柔的按在了銀河道人的後心處,幽泉輕輕的唱起了一首悠長陰柔的歌謠,在她的歌聲中,衆人好似看到了一條不知道有多長,不知道有多寬,平靜猶如明鏡,沒有絲毫波紋的河流慢慢的從無垠大地上緩緩流淌而過。
宛如海嘯的刺骨寒氣呼嘯着轟進了銀河道人的身體,被喪門白骨箭邪毒入侵,體內金丹近乎凍結的銀河道人絕望的悲鳴了一聲,他的身體內發出‘咔擦’脆響,很快除了脖頸和血脈中的鮮血,他的肌肉、骨骼、骨髓,都被凍成了冰塊。
幽泉擡起頭,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殷血歌。
“尊主,血,還是熱的。”
殷血歌深深的看了一眼幽泉,他本命蝠翼一晃,瞬間來到了銀河道人身邊,鋒利的犬齒深深的沒入了銀河道人的脖頸動脈中。
“他的金丹,鳥爺就不客氣了!”血鸚鵡貪婪的大叫着,他飛身而起,一爪子向着銀河道人的小腹抓了下去。
遠近傳來好幾聲憤怒的咆哮,好幾個出身九大仙門的金丹大能同時丟開自己的對手,怒氣衝衝的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