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今天都在寫信啊?”他好奇地問道。
“明天是送信的日子,所以今天寫了,你不給家裡寫麼?要寫就趕緊啊,一會兒一起交去。”唐飛道。
寫信?給家裡寫信?
肖烈恍若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給誰寫信了,一種好像被家人遺棄的孤兒一下,一股澀澀的感覺涌上心頭,那瞬間,他好羨慕那些有家人,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的人,而他,什麼也沒有了。
他想起了許佳黛,那個還等着自己給她報信的女子,除了肖烈以外,這個世上也是最想知道肖陽消息的人了,雖然肖烈與許佳黛知道,這樣的希望是多麼的渺茫,以至於西沉的彎月的餘光還比這希望更加輝煌,但是她說過:他們說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但是我的心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的呼吸在這世界上的某處,不是在天堂,不是在地獄,而是在這世間。我能感覺到他還活着。
肖烈有絲苦笑,對於他與許佳黛都保持着這樣的希望,在別人眼中,無疑於瘋子。
但是,他們知道,不是。
肖烈知道如果自己不寫信的話,那麼許佳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怎麼樣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姐:
我很好,一切都很好,適合了這裡的一切,請不要擔心。
肖烈即日”
短短几句話後,肖烈再不知道能寫點什麼了,在潛意識中覺得自己還沒有資格對許佳黛說些什麼,肖家欠她的太多了,他已經無法用語言去描述了,肖烈把她視爲這世上最後的一個親人。
當整個基地響起警報的時候,士兵們馬上拿起自己的行頭向外面跑去,不管是演習還是真的有事,當警報響起的時候就必須行動起來。
五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昨天還是大晴天,一夜之間已經是大雪紛飛了,整個基地的人心想這麼大的雪天,不會來一次拉練吧,如真是這樣的,那敢情可好,可以受一次罪了。
“同志們,剛剛得到團部緊急命令,在離我們二十公里的貢拉山有一羣牧民被大雪困在山裡了,團部命令我們緊急出動,把我們的鄉親救回來。我們是人民子弟兵,人民有危急的時候,我們就會出現在哪裡。現在,就是我們行使使命的時候了。全體都有,以班爲單位進行搜救。行動。”
張志強做了一個簡短的訓示後,手一揮,整個基地就行動了起來。
對於這樣的搜救行動基地的官兵們並不陌生,每年都會遇到這樣的事兒,幫周邊居民們蓋房子啊,大雪天找牛羊啊都很正常,於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周圍的居民與牧民們會帶着自己家中食物來到基地慰問。
“多帶點水與食物。”魏琦東對肖烈說道。
“是。”肖烈回答道,然後小心地往保溫水壺裡倒着開水。在雪地上除了用保溫杯裝開水以外,有條件的時候官兵們帶一種隨身的水袋,用身溫保證水的溫度,不然的話,用鋁製軍用水壺裝水的話,不到十幾分鍾,水壺裡的水就會結冰。
汽車在離貢拉山還十公里的時候就已經不能前進了,肖烈第一次見到齊膝蓋的雪,在這樣的雪地上每行一步需要付出比平時多一倍不止的力氣。當士兵們跳下車的時候,風夾着雪不住地打着士兵們的臉蛋,在雪天能見度也低了不少。如果不是因爲身邊有許許多多的戰友的話,肖烈有一種很可怕的感覺,任何人在面對惡劣的自然條件時,總會心生一種畏懼之感。
“注意跟着。”魏琦東說道,他記得在片地區有好幾十戶牧民。
“怎麼樣了?”
張志找到在山口的一處房間的牧民,在雪中四間泥土房顯得格外不起眼,在這裡離最近的派出所也要四十多公里,反而基地離這裡近多了,所以這裡的居民們一般遇到了什麼事,首先找的就是基地裡的解放軍。
“早上已經有人進山了,但是雪大了,已經沒有人下山了。”一個維吾爾族老牧民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說道。
“保持通訊通暢,進山。”張志強說道。
士兵們以列隊的形式開始進山了,在風雪中這樣並不好走。
沒有走多久,肖烈就感覺到有點累了,在這裡不僅體力消耗得極快,同時氧氣份量也很低。現在他的身上,帽子全是雪霜,一對眉毛上也結了霜了,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麻木了。肖烈很難想象在這樣極端的天氣之下,不要說在野外了,就是連生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應付得了的,如果只是一個的話,那麼最後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活活的凍死在這野外,估計這樣的天氣連狼也受不了吧。
“如果我們能及時找到他們的話,我們一定能救出他們的。”魏琦東說道。
“這麼冷的天氣,他們能在外面活下去麼?”肖烈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能啊,怎麼不能,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這裡的人,他們早已經適應這樣的氣候了,不然俄羅斯人不早就凍死在自己家裡了啊。”魏琦東笑道:“只要我們在天黑之前能把他們接下山就沒事了。”
兩個小時後,部隊終於到達搜救中心地,過了一個山口後,映入戰士們眼中的是一塊平坦之地,張志強記得每天夏天這塊盆地的風景十分美麗,在這裡綠草青青,牛羊在這裡悠閒地吃着草,牧民們安詳的生活,和一幅世外桃源沒有什麼兩樣,每到冬天來的時候,在這裡的牧民們會遷下山去過冬。但是這年的五月卻與以前不一樣,以前四月的時候,一些牧民們就會遷回這裡時,哪怕是下雪的話,也大多是一場兩場的小雪,根本不足以說什麼封山,在五月下旬的時候,這裡的牧民們在過自己的節日時總會先拿出一些牛羊肉送到基地,有時基地也會過來一些人與當地的牧民一起度過節日。
在望遠鏡中張志強根本沒有找到什麼帳篷,他所擔心的是怕一夜之間這些帳篷被埋在雪下了,這纔是他所擔心的。
張志強揮了揮手,士兵們以橫隊下山,下到盆地裡的時候,雖然風小了很多,但是雪還是那麼大,和山下的雪差不多,只是到達人的膝蓋而已,這讓張志強放心不少,雪不深的話,那麼牧民們的帳篷就不會被雪蓋到,那麼他們人去哪裡了呢?
“連長,你看。有羊的屍體。”一名士兵叫道。
張志強跑過去看到的是一具羊的屍體,他拔開雪後,又看到了三隻羊的屍體。
“他們去了山後。”張志強說道,從羊倒的方向來看,羊是去往山後的方向,他知道在那裡有風根本吹不到,順着風的雪也不會落到那裡去多少,那裡是一個好避風雪的地方。
士兵們開始向山後前進,過了一道彎口後,張志強隱隱地看到山後下面有六個大帳篷與一些小帳篷,看來那些牧民們果然在這裡,這時士兵們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士兵們到達牧民區的時候,那些牧民們見到官兵們就像見到久違的親人一樣,一些人甚至哭了起來,除了一些牲口有凍死的以外,而人員並沒有什麼。由於擔心晚上會有暴風雪,所以人員必須全部轉移,士兵們稍稍吃了乾糧以外,便幫助牧民們收拾起東西來,一些士兵與牧民先趕着牛羊下山,餘下的收拾一下就走了,那些帳篷就放在後山不動,等過幾天就可以上山後再來收拾。
“過了這一次,應該不會再下雪了吧。”肖烈邊收拾東西邊說道。
“應該不會了,以前都沒有像今年這樣。”
肖烈的耳朵之中傳來一個女聲,帶着特有的維吾爾族口音的普通話。
“呵呵,我第一次到這裡,我不是太瞭解。”肖烈笑道。
“我叫喀莎麗。”喀莎麗自我介紹道。
她穿着厚厚袍子,頭上戴着一頂狐皮帽子,露出帽子外面的兩個臉頰很白皙,但沒有那種山區牧民們特有那種腮紅,她微笑起來十分好看。
“我叫肖烈。”肖烈目測她的個子並不低,最少應該有一米七左右,只比自己矮一點。
肖烈再沒有多說話,開始收拾起帳蓬內的家細起來,這些東西不外乎就是一些食具與衣物,肖烈把它們分類放在不同的袋子裡,然後放在揹包之中,確定沒有什麼東西再需要帶走後,肖烈把揹包一下子背在揹包上。
“小夥子,先喝一杯熱奶茶吧,路上好暖和。”那個中午維吾爾大媽笑道。
看到面前的奶茶,肖烈並不習慣那種味道,因爲在奶茶的氣息之中還着羊羶味兒,一般內地過去的人很少有人會習慣那種味道,而且喝起來還有一種腥味兒,以前一些士兵們不習慣這樣的奶茶,但是又架不住牧民們的熱情,於是硬着鼻子喝了下去,一些胃弱的士兵如果不是因爲怕犯了羣衆紀律的話,估計當場會吐出來,後來基地的軍官們就學聰明瞭,基地有事沒事都會讓士兵們喝下這種牧區特有的奶茶,免得到時候出去了丟人顯眼的。
看到那個維吾爾大媽,肖烈猜想她一定是喀莎麗的母親,因爲兩母女有幾分像。就是喀莎麗的頭女是金色的,眼睛帶點蔚藍,這與他平時見到的維吾爾族女子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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